昨日那次奇迹没有在世间砸出任意一点火花，电视里播着日常的新闻。
播音员的声音依旧洪亮标准，世间百态在语言中平淡。
陈斌喝着可乐，他一直很喜欢可乐，一鼓作气喝掉，气泡在咽喉里翻滚，甜味与特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很美妙。也是不管在什么经济情况下，陈斌都可以享受的事情。
现在陈斌正在慢慢接受刚才所听到的事实。比任何怪诞更为怪异，就算是他的大脑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的事。
尽管曾经遇见过一些超乎寻常之事，加之自己本身便足以称得上超乎寻常，对怪异算有抗性，可也有些难过，不安。
自己本身不是人的事实。
曾有人这样描述，少女的声音如同清泉，汨汨流淌，凡是流淌过的地方，都会留下属于自身的印记。
诗意的描述，陈斌喜欢，同时知道现实与此的差距。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女孩的声音可以令他有这样的感觉，就算再怎么美妙，也不过就是声音而已。
夏萝的言语，借由音发散。清泉般流淌，每一个字，每一刻的声音，都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少女的声音，像清泉，汨汨流淌。
我们，没有起源，没有历史，没有生老病死，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
以自己的意志行动，有着各自的目标，因着特别的缘由而诞生，却被任性地赋予了异。”
以“敬”和“畏”为食粮，一点点成长。”
“那我们算什么？”陈斌被声音所迷惑，问出了略有察觉，却不愿承认的事。
“按照人的说法，神、佛、鬼，都曾是我们的化身。”
“以神之名被敬，以佛之名被颂，以鬼之名被畏。”喃喃地言语，脱离了轨迹，渐渐地，仿佛在叙述遥远的，不干己的神话。
平淡，没有起伏。敞开瓶口的可乐，放置一段时间后，就会如此，没有生气，喝下去也只有甜的味道。
叮咚，门铃声响起。陈斌住在位于十三层的商品房里，这个数字不吉利，他没有朋友，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工作，来的人是谁都可以知道。
这点轻而易举，就算从未见过，也可以知道门之后的人，这是他的异。
陈斌厌恶，憎恨，不过能有这份工作，也多亏了这份超乎寻常的能力。
在陈斌起身前，却有个身影略过眼前，转动门把，在他之前打开门。
“小陈，很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小——，抱歉啊，我以为是小陈。”发现面前的不是熟悉的面孔，隔了很久之后，或许是因为这个房间有另一个人而感到惊讶。
“你是他女朋友吗？眼睛真漂亮。”随后又饶有兴趣地问道，全然没有初见的隔阂，自然的切入。
陈斌站起来，将夏萝拉到身后，警戒地盯着面前的中年男子——张志国。
“有什么事情吗？”陈斌问道，虽然面前的人可以说是他的上司，长得和蔼可亲，可是陈斌的话语之中没有一丝融洽。
“就让我这老年人站着不好吧。”明明是中年人的面孔，却自称为老年人。
“明明都几百岁的人了，还这么健朗，就算自称老年人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至少几百岁了吧，在公司流传着这个人故事，有很多版本，都很搞笑，像是超人之类，僵尸一类的至少就有十几个版本。
当然，从这些不同版本的搞笑故事集中，却可以得到一个诡异的结论，至少从19世纪开始，就存在这个人的搞笑故事。
“我倒无所谓，不过今天我孙女也跟着来了。”张志国笑眯眯地说着，身子微微右移，让人可以看到在他左后方还有个人。
“进来吧。”
工作原因，即使再不喜欢，点到为止就好。
“昨晚的飞机，我没发现任何异常。”陈斌开口道。
“哦，那是你朋友。”张志国眼睛盯着夏萝，直接忽略了陈斌的话，说起不相干的话来。
“亲戚，没事的话可以走了吧。”听到张志国的话，陈斌直接说出离别的话。
“真冷淡啊，难得这么久没见面，亏我还带我孙女准备介绍给你认识。”
张志国的话语总是拐弯抹角，令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用意。
也许，时间赋予了他太多的经历，关于人与怪异，事与怪诞。
“好了，说正经事吧。”张志国话锋一转，神色变得稍微严肃，有些威严的样子。
“最近蛇可能要来这个城市，注意一下不要引起冲突。”
“我最近不会出门，放心吧！”陈斌答道。
见上司没有想走的意思，眼神若有所指。陈斌又说道：“她是个普通人，放心。”
旁边，夏萝望着张志国，还有一边的那位女孩，又看了看陈斌，瞳孔微微发亮，像是明白了什么，眨了几下眼，红玉般的颜色，慢慢褪色，化为与常人无异的黑色瞳孔。
张志国忠厚的面庞露出一抹微笑，“确实是个普通人，下次带她登记一下。”
门重新关上，陈斌想着张志国带来的消息，蛇要来了。
拥有固定领地的大怪异，拥有超乎寻常的力量，没有固定形态，这类危险的存在，统称为“蛇”。
喜怒无常，不受任何约束。
反正与陈斌无关。
“蛇是什么？”夏萝问道。
“我不知道，没见过。听说是一种超常的危险存在。”陈斌答道。
“是大妖吗？跟刚才那个人一样？”
“那个中年人吗？他不是只是活得比较长的人吗？”一连串的疑问，在心里生成。
“至少也是存活了千年的大妖吧，在妖之中也算是比较强大了，在那些真正的大妖没有苏醒之前。”末后，夏萝又说了一句：“如果你说的蛇跟我想的一样的话，那么那个人应该也可以叫做“蛇”了。”
“这个城市应该是他的领地吧！”微弱不可闻的声音在之后又回响起来。
感觉也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应该也是有所准备了吧。
陈斌所任职的公司全名为全安环境保护公司，名字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保洁公司。
第一印象一般都会给以人牢不可破的悠久记忆，深深驻扎在深处，很难磨灭。
真为当初感到可笑，想想多少有些偶然，操蛋的偶然。
第一次“保洁任务”便是除鬼，可笑自己还真以为是保洁公司。
沉陷在一些回忆中，明明时间并不久远，但却觉得过去了很久了一般。
“不悲伤吗？迥异于他人。”夏萝的瞳孔不知什么时候又变为红玉般的色泽，泛着妖异的魅惑。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也没有多感伤吧，但多多少少有点难过。你的眼睛怎么又变回红色了。”陈斌注意到夏萝的眼睛一闪一闪，十分漂亮。
“我比较喜欢红色，而且这是我本来的颜色，很漂亮吧。”从话语中可以感受到一丝小欣喜。
感觉越来越像个人了。
“嗯，漂亮。你好像变了很多。”陈斌脱口而出，尽管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刚刚认识的，也许以前可能认识的人，发生了什么变化。
“怎么变了？说说看。”小手向上伸展，伸了个懒腰。
是错觉吗，总觉得夏萝好像长大了一些，这样可能描述得不够准确。
陈斌摇摇头，“说不出来。”
“是吗，那下次明白了再说给我听。我累了，要睡会。”夏萝的脚踏在大理石铺就的光滑地面，走了几步，又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
该怎么办呢，很复杂啊，从小对这些麻烦的事情就不拿手。
对了，忘记问了，我不是人，那具体是什么呢？
“夏萝，我是什么呢？”陈斌两眼注视着少女蜷缩朦胧的身姿，就像第一次有人喜欢他那时的莫名兴奋。
“嗯。”就一下，应该是等着这个问题，夏萝的眼皮微微上扬，“应该是一种妖怪吧，具体我也不知道，你以前也没有说过。”
“是吗。”不可否认，陈斌的内心有点失落。
“不过不是好妖怪，不知道比较好吧。”说完，又合上了眼。
“不知道比较好吧。”张志国那个老人，大妖怪也说过，在那个公司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的本身是什么，即使多少有些特异，但都以人自称。
就像他一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妖怪。
即使他见过，真是乱啊。
“爷爷，蛇要来了吗？”声音清冷，没有感情。
“是啊，不过看来不只是一只蛇啊。”张志国笑眯眯地回道。
“刚刚那个鬼不用管吗？”女孩扶着中年人，就好像是和谐的家人出行散步。
“想管也管不了啊！毕竟还是老了啊。”
虽是这样说道，但却完全不显得老态，脸上也没有年岁日益增长留下的痕迹。
“而且，那个女孩，没想到醒来了，看上去是刚刚醒来的。”
“没问题吗，爷爷。”女孩的声音有些焦急，关心。
“暂时还是没问题的，后面的，有问题没问题都不是我们的事了。”
“罗刹啊，真是久远的记忆啊，当初，我还是个小孩子啊，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
两个身影消逝在路的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