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这一辈子很短,上半辈子十余年信仰佛教,下半辈子十余年信仰基督教。
你真的相信吗,陈斌是相信的,人活着,应存有敬畏。人大抵都是如此,生老病死,或突然横祸,因此人不信人,因此,有佛,有神。
有道是漫天神佛,各有有各国的信仰。日本的八百万神明,中国的道,西方的基督,还有真主安拉,以及曾经被古民信仰过的,现今或存在,或消失的诸神,可谓是神魔乱舞。
没有不敬之意,只是感慨一下,毕竟陈斌现在要死了。
那么,基督会派遣下天使迎接他这个罪人进入天堂吗?这是陈斌在临死前一瞬间最感兴趣的问题。
一架从天市飞往临海市的飞机在空中华丽的爆炸,死无全尸。
奇迹,每天都在世界各个角落发生,陈斌拥有信仰,却从不相信奇迹,因为在他看来,无论什么奇迹都只是一种必然的结果,有因才有果,奇迹不过是一种令人不敢置信的必然的一种结果罢了。
奇迹发生了,机上所有人全部平安无事的存活下来,现在,他们就处于一处不知名的深山之中。
临海市靠海,多山,除了一些经过开发,成为名胜,还有许多深山至今无人问津。
“这是什么地方啊,飞机不是爆炸了吗,现在在哪里?乘务员呢,什么时候到临海市?”一位看上去事业有成的中年男子气愤地站起来,大声说道。
机舱里一片喧哗,陈斌显得很淡定,摘下厚重的眼镜,抹了抹眼睛。
“砰,砰,砰。”剧烈的心脏跳动声,呵呵,他一定是眼花了,刚刚,他看到了天使。
一位女孩张着翅膀突兀的出现在机舱里,然后,时间仿若停滞,窗外,不再是云层与蓝天,不知名的树与野草,绿意盎然。
机舱内乘务员紧张的声音在广播里回响。
“由于未知原因,本次航班现在位于一处山地,请乘客不要随意走动,我们正在努力与
地面机组人员取得联系。”
英文再次重复,不过就读了几个单词,便中断了。机舱内一片漆黑,断电,乱作一团。
人们争先恐后地打开紧急通道,鱼跃而出。
乘务员终于出来维持秩序,面色恐慌,完全不顶用。
陈斌随着人流踏上地面,此刻,外面已经有点昏暗,夜,马上就将来临。
陈斌隐蔽地望向周围,不经意地走来走去,显得与常人一样十分焦急恐慌。不过。与其他人不同,只要看他的眼睛,就可以发现,他的眼睛十分平静,只是有点疑惑,刚刚那女孩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都观察过了,没有一个人的面孔与刚才陈斌看到的女孩一样,甚至连相似也没有。
果然,不是这架飞机上的乘客。
不对,有什么他忘记了,什么呢,陈斌突然觉得左臂牵着的行李箱好像有些重。不明显,就像是多加入了一件衣服,他记得里面就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套衣物。
那女孩,在里面,不知为什么,陈斌就是觉得如此。
轻轻拖着行李箱,想着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
救援队在三个小时后就抵达了这处深山,所有人安全获救,通过直升机一个个地援救出去。
陈斌是最后一个上直升机的,出于下意识,他在走时,又不经意的望了下周围,由于已经没有人的遮蔽,尽管十分暗,他还是看到了令他在意的东西,一座神像,完全看不出来是神像,长满了野草,隐约可见是一位女神。
直升机升上天空,在无人的注目下,那荒芜腐败的神像缓缓立起,拥有少女与成熟女子交替的朦胧身姿,背后,一对羽翼绽放。
箱子里,蜷缩着少女,一位长着羽翼的少女,鼻尖在睡梦中,随着呼吸,一耸一耸的,凌驾于凡尘之上,也许,天使就是这个样吧。
在临海市的家里,陈斌没有叫醒这位拯救了他生命的神明。
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中,他带着一群古怪的人行走于四方天地。
“疫,大劫来临了。”
很悲伤,笼着层层迷雾的梦境,似真似幻。
现实中,陈斌的眉头紧蹙着,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钻进陈斌的怀里,两人相依,陈斌的脸色渐渐缓和。
阳光撒入房间,刺得陈斌睁开眼睛,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手有点凉,胸口好像有气息流动。眼神微微下移,少女的睡脸安详,有点婴儿肥的脸蛋靠着陈斌的胸口,呼出的气息冲击着陈斌的胸口。
手上的清凉感觉是少女肌肤的触感,背后的羽翼已经不见,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沉睡中的漂亮女孩。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为什么她会在床上。
陈斌身体下意识地猛地起身,轻薄的被子滑落,现在是夏天,陈斌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而仍在熟睡的少女,仅身着白色的纱衣,曼妙的躯体在纱衣下若隐若现。
吞咽口水的声音,现在是夏天,而且已至中午。室内分外得明亮,昨天天色较暗,加上比较疲劳,因此也只是觉得少女无瑕的容颜似天使。
而现在,陈斌精力充沛,夏日午后的阳光不仅带来了温暖,还顺便点燃了孤身一人,至今已经25岁,无女友的宅男体内旺盛的欲火。
艰难地再次吞咽口水,不知为什么,陈斌觉得,在床上的这位神明少女,对于他,有一种诡异的吸引力。
一见钟情吗,怎么可能,见鬼吧,又不是年度情感大片。
似是感觉到身边那具温暖躯体的离开,少女像松鼠一样耸了耸头,手像受着什么吸引,移动着摸向了陈斌的内裤。
最终停在了陈斌腰上。好凉,没有阴冷,是一种清爽的凉,沁人心脾。
就这样,陈斌在床上呆坐了许久,直到肚子咕咕响起,提醒他应该吃饭了。
“喂,醒一下。”完全没有反应,不,也有,耳朵像是听到了什么烦人的事,头微微转动,想靠近陈斌。
瘦弱的手挡在了少女的头前进的地方,没有挣扎,没有冲撞,安心的压住陈斌的手掌。均匀的呼吸在掌心上流淌,清凉的气息,这时,陈斌才发觉,少女的全身较于常人,略显得冰冷,第一次,陈斌感觉,冷也是这么舒服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样,现在都必须先让她醒来。
另一只手绕过被子,拂上她的脸庞,清爽的凉意,再次袭来。
软得如同上好的绸缎,“喂,醒一下。”陈斌轻轻拍打着少女的脸庞。
“嗯。”梦呓的声音响起,闭合的眼皮惺忪,纤细的小手揉了揉眼睛,少女的眼眸睁开,似不适应房间内的强光,眨了几下,方才完全睁开。
眼神朦胧,另一只抓住陈斌腰间的手紧了紧。
那是一双红玉色的瞳孔,妖异,摇曳着惑人之光。
“疫。”轻灵的娇语,少女起身,突兀地抱住了陈斌,“好久不见。”
说不出的欢喜,夹杂着莫名的伤感。
陈斌皱了皱眉头,保持着相对的镇定,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叫陈斌。”迟延了一下,又问道:“你是谁?”
少女重新直起身子,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我没有认错,我叫夏萝,还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呢!”
说着,跳下床,晶莹的玉足踩踏在地板上,背对陈斌,身上的白色纱衣融化于空气中,显现出光洁的背,每一处都如玉石打磨,精致细腻。
纤细的手缓缓滑过,指向背部上方右侧一个地方。
浓墨铸就的诡异字体,扭曲,歪斜,十分古怪。隐隐的,这字的笔画还在蠕动,仿佛活着的生灵。
陈斌的目光触及上面,尽管从未见过,却明白其意。
夏萝,那些怪异的笔画所构筑的名字,其意为夏萝。
“夏萝。”陈斌轻轻地读出这个名字。一瞬间,脑里闪现出一段段破碎的回忆,一个少女,跟在他的旁边,还有很多人,不过,除了少女的面容是清晰的之外,其他都模糊不清。
“罗刹,这个名字不好听啊,罗刹,罗刹,刹罗,夏萝,夏萝怎么样?”画面中,他和少女说道。
“嗯。”欣喜的沉默回应。
“那就这么定了,夏萝。”
语言拥有着力量,化为了奇异的文字,铭刻在少女的背上。
“罗刹,夏萝。”陈斌从记忆中回神,再次出声。眼神复杂,他好像,真的认识眼前的神秘少女。
“疫,你想起来了。”名为夏萝的女孩转过身子,白色的纱衣不知何时已经覆盖在身上,红玉的瞳闪烁着雀跃的火焰。
陈斌摇摇头。
夏萝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头也无力的耸拉着,显得无精打采。
陈斌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忍心,“刚才,我看到你背后的字,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但我认识,也许是我忘记了,我想,过一段时间,我可能会想起来。”
夏萝的抬起头,用有些抽泣的声音诉说:“没事,想不起来也没事,你平安无事就好。”
“夏萝还记得你,也不会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