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不会唱歌,具体一些,除了勉强的必须交流外,任何的为人类交流而衍生的事物都有种抗拒。
从不曾真正放声歌唱。
当然不是没有唱过歌,小时候学校的合唱,虽说是唱歌,以怪异节奏的语调朗读形容更为合适。
除此之外,还有大学时化作常人所必需的交流而一起聚会,望着他人在歌声中,情绪高昂。
陈斌很喜欢听歌,好听的歌,旋律与文字交织成独特的节奏,有时可以给予心灵的慰藉。
“一起唱歌吧!”
“不会”之后的回应,强势而又温柔地拉起手,进入了昏暗闪烁着霓灯的房间。
很暗,人很少,只有两人,房间也不大。
昏暗的灯光下,她摘下遮掩的镜片,眼眸里,透出陈斌无法理解,自始至终的欢欣。
两个人,却只有一个人在唱。
有声音在欢唱,却又是如此安宁。
“风儿吹,风儿吹,风儿摇曳着。”
近乎轻盈的飘逸,在欢欣之下,本以为应是热情如火地高歌。
近乎呢喃的细语,热情如火,却又温润似水。
这样的一面,不曾见过。
静谧的脸庞,照拂着朦胧的霓光,添上了一丝神性。
空气在流动,她是中心,如若风的女儿,明明是轻语,在陈斌的心中,卷起了空前的风暴。
“咔啦。”门打开了。
林欣语依旧在歌唱,心无旁骛,没有什么可以打断歌声。
“怎么样?好听吗?”
当歌声戛然而止,才回过神来。
正想开口,“好听。”
传来了充满朝气的话语,看到陈斌和林欣语望向这个方向,手摸了摸头,露出尴尬的表情。
“不好意思,走错了,不过你真的唱得很好听,是我听过最美的声音。”
说着说着,脸上还显出孩童的羞涩。
有点熟悉的声音,稍微注意一下,噢,是刚才碰到的那个男孩。
“一起唱歌吧!”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虽然没什么印象,光线很暗,也许没认出他来,不过怎么呢?
距离这么近,看样子他也很想再听听那不属于人间的歌声。
“陈叔叔?”开头貌似不怎么确定,进来了,带着兴奋的眼神,蕴含于内,显于外的,是平和礼貌。
不得不说,是一个无论是谁,都能给以人好感的人。
“叔叔喜欢唱什么歌?”男孩随和地问道。
这里先提一下他的名字吧,好像是叫陈志华。
是这个名字吧,不过叫不叫这个都无所谓了,基本上一年见不了几次。
在意的是,叔叔啊,这两个字,真不想承认,如今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废柴大叔,尽管陈斌并不承认,他觉得自己才二十五岁,外表也很稚气,稚气是父母说的。
想多了,先回答。
“我不会,听就可以了。”在这里不唱歌,干坐着,嗯,想想也够奇葩的,但要尽量装得淡然些。
唱歌,陈斌不会;伪装,还是会的。
再听会,回家吧。
不禁莫名的有点无趣。
“嗯,那我就先唱了,那个,你要唱什么歌曲。”
头微微转向,正视着林欣语的脸庞。
“我不喜欢唱歌。”说着坐到了沙发上,是位于陈斌的右边,离得很近。
气氛有点凝滞,“额,你先唱吧,她可能有点累了。”
没办法,只好这样说道。
至于这个理由,林欣语正拿着手机看,手指在屏幕上轻点,表情平淡。
就像一下子失去了生气一样。
歌声,持续着。
不能说不好听,一般也有点不恰当,按照标准来说,已经是常人的巅峰了。
可惜有了比较之后,就显得普通了。
不会唱歌,也不想唱歌的陈斌觉得张志华还是很有勇气的孩子。
也许这不叫勇气,只是正常的唱歌而已。
有重物压过,相矛盾的是,又拥有着柔软细腻。
带着人性的温度,飘散着女性的香气。
淡雅,沁人。
确实,有点累了啊!
想着向旁边移动,响起了手机铃声,正好在歌曲终结的间隙。
唱歌的男孩拿出手机,向着门外走去。
唱歌期间,一直温和,时而谈笑,使气氛不致冷落。突然发现,这不就是父母盼望自己所成为的模版吗。
门关上的那一刻,旁边假寐的人起来了。
脸上,又浮现出璀璨的笑容。
“走吧。”
“不唱了?”
“你唱吗?”有着希冀。
陈斌摇摇头,完全不知晓她这么做的原因。
唱了一首歌,确实好听,不愧是歌星,想着的是这些。
“那走吧。”
反正自己也想回去,也算好的提议。
“回去我唱给你听。”微笑地说道。
“不在这唱吗?”
地点应该没有区别,而且唱歌的话,这里更适合。
“有点闷。”皱了皱鼻子,显得更加可爱。
不是那种不漂亮所以以可爱恭维的客气,是真心的。
走出门,才发觉,“墨镜,还在里面吧。”
“嗯,不要了。”
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不过本人无所谓的,陈斌就更不会再关心了。
在意的事实是,“别人不会认出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
“你这算关心我吗。”笑吟吟地看着陈斌,离得很近。
往前走,答案自会揭晓。
“哼。”轻轻吸了下鼻子,释放不满的气息。
“这个样子虽然和以前一样,多少还是有点不同,对于我的职业,倒是好事。”
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前几日,新闻报道,那位璀璨的明星,并未陨落。
之前的事件,以她出去旅游散心,正好那段时间住宅遭窃,歹徒伪装了死者自杀的假象。报道是这么说的。
那房间中死去的人,是她的一个朋友,也是她的替身,一条生命就此逝去。
有很多疑点,根本经不起推敲。重要的是林欣语未死,掩盖了一切地事实。
奇怪的是,人啊,发出了欢呼。
这是奇迹,人啊,纷纷发出哀悼与祝福。
愿逝者安息,愿生者闪耀。
先是哀悼,后是祝福,紧接着,祝福淹没了哀悼。
没有人知道,她,林欣语,确实的死亡了。
现存的,不过是通过悲愿所具现的躯体。尽管,一切与之前无异,不过,她却确实的成为了异的存在。
异啊,也有着很多具有人的外表,看上去,与人无异。
在人类的社会生存,繁衍。
“还真是方便啊,随意地扭曲自己的存在感。”
看着这样的她,陈斌的心,苦涩荡漾。
成为异,可以随意调和自己的存在感,成为不被他人注视,存在于缝隙。
“不用露出一副悲伤的表情好吗?想补偿我的话就试着喜欢上我吧。”女子巧笑倩兮,无论何时,面对陈斌时,都带着温暖人心的笑容。
“那就这样了,我先回去了,最近有几场演唱会。”
很快转过了身子,向着相反方向走去。
“对了,看到我走了,有没有不舍,留恋,想叫住我的冲动。”
“有点吧。”
“嘻嘻,下次,一定要两个人,一起唱歌吧。”
离去的身影,在注视下,远去。
“你看上去很不高兴啊,明明刚才实现了一部分心愿。”低沉的声音有着惧的味道。
“本来是很好的,可惜了,来了个恶心的东西,真是浪费了这次机会。”
“哼啊啊,气死我了,那个小男孩不仅可恶,浑身还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最重要的是,打扰了我和陈斌久违的约会。”
“喂,小乌,能干掉他吗?”
“别浪费时间,反正这种垃圾,会有人吞噬的。”
“也对。”
“我唱的歌很好听吧。”说起这个,林欣语脸上洋溢出有别于温暖,喜悦的自信笑容。
这是她最自信的地方,当然容貌也是同样令她自信的地方。
即使没有,陈斌应该也不会在意。
不过还是有这两样比较好,听说男人都很在意面子,动人的容貌与天使的歌喉应该能给予最大的面子。不,有点错了,他还只是个大男孩吧。
真好啊,拥有美丽,还有嗓音。
可以在争取的时候获得更有力的位置。
“我不懂这些。”
“真是无趣。”
超市里,闪烁的与昏暗朦胧灯光完全不同的柔和白光,食物,衣物,在白光下熠熠生辉。
欲望在光下膨胀,想买下所有想要的。幸好,有着制约,金钱有限。
先是几盒巧克力注心饼干,薯片也来点吧,还有糖,奶糖,水果糖,甜的就好。
专注于挑选称心的食物,没有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在这啊,还以为死了呢,身上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声音很好听,陈斌依然自顾自地忙碌着。
“问你话,回答,想去我的世界吗?”气愤的,不如说是傲娇的语言。
好熟悉啊,抬起头,看到的是两位女孩,一蓝一白,同天与云。
熟悉的,不是那威胁的话语,魔女的世界当然危险,曾体验过,没有任何事物流动的空间吗?
这也很熟悉就是了,不过白很久没有说这话了。
更熟悉的是,醉人的香气。那是属于异的独特气息,愈是强大,就愈是浓郁。
从伊甸归来后,对于气息的辨别更加敏感。
“你们怎么在这里。”眼前的两人正是夏萝和白。
“饿死了啊!”白用比平时略大的声音叫嚷着。
当然,她的意见是可以忽略的,魔女的知识蕴含真理,而同时,魔女狡辩起来也同样难也分辨。
陈斌把目光转向夏萝,夏萝依旧穿着天空色的蔚蓝之裙。
视线交错,夏萝轻轻地点了点头,双手交叉于腹部。
“不相信吾吗,竟然无视吾的话语。”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看得出来,陈斌刚才的举动刺激到她了。
看样子,如果不简洁地叙述出能让她满意的回答,说不定,会带你领略“世界”的美丽。
“面包呢。”三个字,很轻,却强有力。
白气势汹汹的态度一下子萎靡了,不过似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又强装出理直气壮的模样。
“吃完了。”很少见的,就算强撑,还是感到那份弱气。
陈斌没有生气,只是平淡地叙述出一个事实。
“一个面包店的面包,蛋糕,几天就吃完了,夏萝应该没吃多少吧。”
“她也有吃,不过比吾少一点而已。”
“就一点?”直视着白,感到有点好笑。
“比一点多一点。”
很诚实,很有勇气,在陈斌的追问下,说出了相近于事实的答案。
“据我所知,魔女是不会有饥饿感的吧,以知识,真理为食粮而存活。”
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放弃了知识的,是遇到难解之谜,于是化悲愤为食欲吗?”
“吾怎么可能放弃对真理的探求,从不曾放弃,一直,从古时至今,不懈地探求。”小脸因一口气说了太多话而显得通红。
“只是,只是太好吃了啊!”
“无论是红豆吐司,甜甜圈,还有起司蛋糕,每一个都令人无法拒绝。”
据理力争,这不是白的错,言语所想表达的意思明确而具有说服力。
“记得每一种面包都有很多。”悠悠的话语堵住了接下去的理由。
再强力的诡辩也无法越过的障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