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姿态,彰显于眼前。
耀眼,辉煌极致,璀璨不可视。
停歇于金黄的火树之上,似发现了什么。
头颅转向一侧,第一次,陈斌看到了那样的眼眸。
流动着火,星辰在坠落,火缠绕着星,化作了两轮炽阳。
只是停留了一瞬,便再次翱翔。
随之远去,火的世界开始湮灭,至高的梧桐凋零。
随着凤凰之姿,更为震撼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深深的嵌入,无尽的神火盈溢,翎羽飘扬,溅落。
真正的威严,立于顶端的异之王,每一次翱翔,是扶摇不知多少万里,每一次清鸣,是火与血的战歌。
“凰之血,确实收到了。”缥缈的女声,如稚子童音,难以想象的距离感。
凤凰,顶之上的存在,在与谁交战。
想近前,去确认。
破碎,朦胧,由幻转真。
重新看到的是,获得新生的蛇之异,正待发动攻击。
时间,不曾流逝。
最初的起点,抛开所有质疑,现在所当做的,应是斩杀。
借由不知名的小型奇迹,目睹了凤凰之身姿。
以及,在遗忘的世界所见到的另一位相识之人,与凤凰搏击的英勇身姿。
将一切刻录,铭记异之王展现的尊容。将之模拟,衍化,化作遮天之烈焰。
有赤之字飘逸,很淡很浅,且只有渺渺几个,甚至有着残缺。赤色的火焰文字,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与魔女白的银色小字不同,陈斌看得懂,其形,其意,以及所孕育的力量。
执掌了火之伟力,以无穷焚烧诸敌的灭世之火,凤凰的业火。
蛇察觉到了什么,袭来的身影更加迅捷,想在陈斌感悟这股力量的时候灭杀。
不复一丝沉重,盘旋的蛇身缠绕,合拢,挤压。
将敌崩碎,一击致命。
没有意外,陈斌被束缚,完全没有一丝抵挡。
蛇崩碎了人身,红艳的血似赤炼之火,四散开来。
就这样逝去,身粉碎,血与骨相融。
蛇似乎很意外,尽管察觉到威胁,但轻而易举的磨灭之后,却并没有平静。
蛇眸冰冷地望着那混合着碎血的残渣,尾与蛇信交响的颤音散着窒息。
“虚之凰,真是意外之敌啊!”空间中响起不带感情的声音,听不出意外,也看不到惧怕。
有火升起,灼烧大气,将残破的血与肉燃烧殆尽。
空气中,传来馨香之气,无以言喻,这是生之气。
如同人有着自己的气息,万事万物皆有之,一般来说淡得不可闻,是鉴别唯一的证明之一。
唯有超脱者方能散发如此浓郁的气息。
于火中沐浴而生的神鸟,名为凤,亦作凰,执掌火,诞于火,最高位的火之异。
由幻想中得触凤凰的真实,以此身之异化身为蛇之大敌。
羽为火铸,身为焰聚。体悟此身孕育之力,才能知晓。
仅是模仿,看到一角身姿,便掌握着如此伟力。
翼横空,击打着这片天空,将火灌注于蛇之躯。
眼望极黑之蛇,不再彷惶。
火,可融冰,蛇性为冰,血为冷。
用此火焚烧,内心所想,具现真实。
蛇之躯沐浴在火中,沉沦于火中。无中生有的火,直入其鳞,肉,骨,血。
“这就是尔等火焰,远远不够,妄想燃烧殆尽吾之生命。”火焰之中,蛇首衔尾,形成出世之姿—“诞生与死的结合。”
极黑的蛇之鳞烧灼,一块块地脱落,黑质的硬鳞。
黑浸入红中,污染了红,不灭的凰火也为之黯淡。
纵使如此,火的精灵亦在欢唱,一寸寸地侵蚀。
黑蛇没有动摇,平静而安详。
在所有的蛇鳞脱落之后,首离了尾,预示着蜕皮的结束。
于死中诞生,盘旋缠绕,散落的鳞笼着乌光。
那些鳞很神奇,在火中不坏,本在蛇上时,还被焚烧得脱落,有些残破了,有些直接蒸发了。
随后,游荡的黑蛇吞噬了蜕下的鳞与皮,蛇躯膨胀,溢出了弥漫的火。
膨胀,壮大,血丝从新皮的缝隙处流出,首至尾,都浇铸上了深红的蛇血。
蛇尾摆动,黑文骤现,气流在无缝的火中流淌。
疯狂的扫荡,用那蜕变的蛇尾,将火撕裂。
火,减少着,缩小着,当只剩下零散的火星时,黑蛇完全出现在了眼前。
深郁的黑,淹没了天,遮住了光。
这即是真正的蛇之异,在凰火中亦能不死,反待新生。
蛇腥味厚重,仿佛置身于蛇窟,阴风呼啸,黑灰色的云诡异的出现,吞噬白色的云。
完全的暗,仅有自身之火光,照亮前途。
“吾之名为乌洛波洛斯,无限之死蛇,继承了生死之格,跨越了阴阳之壁,为追寻极限的平衡而来。”
名为乌洛波洛斯的巨蛇咆哮,一条又一条细小的黑气围绕,渗入新生的鳞。
角质,被打磨,一枚鳞,如同一柄刃,尖锐,无匹。
全身上下,数不清的蛇鳞,构成了外,形成了衣。
黑色的气流凝固在异蛇的周围,与凰的焰抗衡。
最强之姿,迎以敌击。
陈斌眯着眼睛,因这暗太过沉遂,是吞噬光与火的暗。
煽动尾羽,赤红的羽化作火凋零盛放。
在火的边缘,有神秘的残缺赤字沉浮,那是孕育力量的文字,是加深火的咒印。
“火吗,虚幻的力量终究不属于自己,唯有凭借自己的力量才能借此超脱。”极黑之蛇做出了与之相抗的反应。
黑色刃片般的鳞上交织出黑字,承载了蛇的夙愿,蛇的力量。
其度过的岁月不可查,曾被先民崇以图腾而膜拜,以蛇之姿,以人之姿,以神之姿,以逐出者,以堕落者。
无数的神格赋予了不同的力量,最重要的即是惧,又加以畏美化。
黑色的,不可见的浓重惧意压盖,使陷入者沉沦,使望者生畏。
这是蛇的力量,自古以来,神话、历史、文字、语言,皆提供了力量,传播了蛇之姿态,塑造了其神的阶位。
不过啊,这里是假想的伊甸,是所有生物意识中蛇的起源,蛇的终点。
在这里,蛇最为强大,因为它诱惑了人之祖,在这里,蛇走向终点,被神所诅咒。
现在,是最强大的蛇,由夏娃的体内孕育而出的蛇更是完美的融入了起源。
超乎想象的力量,就算凤凰的一部分力量也无法与之抗衡。
可是,再怎么样,也终究只是蛇啊!
时间到了。
该来的,总会来到,无法逃避,越是逃避,却越是靠近。
在蛇出现之际,火剑便停止转动,它,蛇,以自己的威能停驻了时间。
也很准确的,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生。
没有亚当,没有夏娃,没有神。
皈依起源,又脱离了起源的命运。
宣告之言为:“寻求极致的平衡。”
虚伪的愿望,极致的平衡。
它想要的,不过是—去除引致不详的伊甸。
以蛇的身份再存,于理想的伊甸中安眠。
谋划了仪式,再临的仪式,以假想的智慧果诱惑驾临之人。
以不知名的美丽女子化作夏娃,最后借此腹而生。
既为蛇,又为神,既为背叛,又为新生。
完美的化身,加以群蛇的献祭,宿敌的牵引。
这里不存在施以制裁的神,只有它作为不死之蛇而存在的事实。
蛇,告知了在历史与神话中塑造的名字,而且,以蛇的姿态出现。
“自我禁锢!”魔女仰望着天空之蛇,无趣地说道。
乌洛波洛斯似这才看到了白,以及白身旁的夏萝。
蛇身缠绕的黑气,浮动的代表“惧”的文字模糊了,不稳定。
“为什么要回到伊甸呢?”
“不顾己身,从神话与历史的缝隙中展现身姿,降临于影。”
语速很快,是蕴含力量的语言,每一字都震碎了一部分暗。
“那么想成为吾的所有物吗?”
白呢喃着,作为魔女宣言。
纵使再这么强大的力量终有其尽时,再怎么伟岸的身躯终有其衰败时。
即使是不死之蛇,乌洛波洛斯,死亡与诞生相衔的无限之蛇。
以无上之威能拟化失落的伊甸,这份力量,令人生惧,惧中亦包含对此等的畏。
可是……
“伊甸属于神所创造的乐园,极尽的乐土,拟化所需的力量就算是高位也无法支撑太久。”
“况且还需要压制伊甸的时间,成为最适之时,虽说拥有此等力量的汝不得不令吾等敬佩。”
随着言语的涤落,仿佛印证,黑气在黯淡,蛇新生的躯体开始腐败。
巨大的蛇身于苍空坠下,却无一丝声音,尘土亦没有飞扬。
无声无息,违背了常理,空间此时是寂静的。
“魔女吗?”低沉的音,令人窒息彷惶,仅是听闻,就颤栗的声音。
这是蛇所发出的魔音,本身一切都蕴含着惧。
“嗯,不过吾不喜欢这个称呼,吾有名字,为白,一如吾身愿望之纯白。”
“以序号,阶位,称谓代名的魔女也有名字了,真是世代变迁啊,那么,是为了我而来的吧!”匐伏在地,盘旋着蛇躯,蛇瞳比之起初更为慑人。
白点了点头,向着蛇走去,继而仰望着。
渺小与庞大,完全的不对称。
神话中的凤凰在天翱翔,神话中的大蛇在地垂目,娇弱的魔女向苍穹凝视,还有红瞳的女孩于界中展望外。
银色的通透符文在指尖流淌,所有与之接触的黑都被吞噬。
但,浓郁的黑气不曾止息。
“还不放弃吗?”白轻声说道。
从高空向下望去,陈斌可以看到魔女的眼眸,充盈着银色的文字。
“此乃吾之愿,纵使抹去名为乌洛波洛斯的存在亦不会改变。”蛇的言语同精金,坚实不可摧。
任何事物都无法横断。
“真是伟大的话语啊,足以配得上你的话语。那么,死后文到此结束,安详地去吧!”
落下之后,晶银的浪潮淹没了黑暗,黑也曾抵抗过,如暴风雨中的孤舟。
被摧毁,被掩埋,被净化。
暴风雨过后,呈现的是化作绝世匠作的石雕。
银灰色的纹理斑驳纵横,印刻出世间独一的蛇。
“原来是你啊!”蛇的雕像开口,那双蛇瞳闪烁着耀眼的金光,明白了什么。
随后,随风散去。
“好了,回去吧!”
对于白来说,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影响不了什么,时间依旧继续在流动。
八方燃起了火剑,为把守通往伊甸的道路。
这个世界快要“逝去”了。
在他们离开之后,将遁入彼方,除非有特别的存在或力量牵引。
世间,有些事物根本不需知晓,如同蛇之愿,所要做的事只有毁灭。
乌洛波洛斯死了吗?
应该没有吧,记得它被称之为无限之蛇,亦作诞生与死亡的结合。
象征着不死,无限的它,也许继续在不知名的神话中盘旋,也许在某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上,会出现它的身影。
最后,似乎有名为基路伯的光天使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