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柳眼前一黑,四下里寂灭无声,这是一方与外界完全隔离的幽闭空间。
“噗哧”
突兀的轻响,像是一团火苗突然燃起,一道淡绿色的光晕似水纹般荡漾,出现在王柳面前,依旧悄无声息,好像那东西本来就存在那儿,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
那团光晕很模糊,但却任然有着形状,像是一张脸,一张五官模糊的人脸。
望着那光晕,王柳沉默一阵,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面对这树祖,他猛然发现在自己不知晓的情形下,一种莫名的崇敬之心竟然开始蔓延上心头,仿佛面前的存在就是自己的祖先,不可丝毫忤逆其意志。
片刻之后,王柳冲着那淡绿色的光晕恭敬一拜,比起村民的下跪磕头,这是一种更高的祭祀之礼。然而一拜之后,整个空间内毫无动静,王柳苦涩一笑,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资质不够,如今也同样不能得到树祖的认可。
他之前便悄悄问过进行破脉之礼的几人,根据他们的描述,王柳得出结论,若是天资聪慧之人,只需要对着树祖一拜,或者单单进入这空间,什么都不做,这树祖便会做出回应,用那淡绿色的光晕来为其洗涤身体,开破脉络,而对于愚钝之辈,则毫无反应。
王柳心里沉默,很显然此刻的他属于后者。
“难道,我终究不能踏上修行之途,外面的天地于我只是镜花水月?”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王柳双手握拳,强烈的不甘充斥全身。
他气的浑身有些发抖,可终究还是慢慢松开拳头,望着那淡绿色光晕,长叹一声,几欲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他刚刚转身的一刻,他的身子突然开始颤抖起来,他面色开始扭曲,痛苦的表情显露在其面部,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炽烈的灼烧感从其左眼眉上而出,与此同时,其眉上伤痕处,猛然爆发出刺眼的幽光,竟于瞬间将那树祖的光晕都给遮掩过去,整个空间顿时陷入浓墨般的漆黑。
空间之外,村落众人围在树祖旁边,不少人都看着那些经过破脉之礼的少年少女,面目欣羡。依儿与方奎分别被七八个人给围住,接受着来自众人的夸耀。
树荫之下,冷师父静静地扫视灰蒙蒙的天空,眼光掠过天空中三座逐渐散去的光影,神色有些凝重地看向王柳之前消失的位置。
但就在这个时候,冷师父突然神色微动,面带笑意。方才还陷入沉寂的树祖,突然周身雷光游走,蓝白色的闪电“噼啪”炸裂,其树枝猛然摇摆,凭空掀起股股劲风。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使得在场众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冷师父眯着眼睛,抬头看着树祖显露的种种变化,在劲风呼啸之中,自树祖枝干上脱落下无数绿叶,这些绿叶好似一片片刀锋,边缘不时闪现锋利的冷光,一道接着一道,似乎整个空间都被这绿叶切割地七零八落,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漫天的绿叶在空中肆意飞舞切割,修为略高一些的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天地间正有着大量灵气朝着此处涌来,很快,这无尽的绿叶便将众人的视线也划得七零八落,竟最后于半空凝聚成一个淡绿色的漩涡,无数灵气疯狂涌进其中,使得其转速越来越快。
“这……这是什么!”
无人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众人皆是面色惊恐,不知此般变化是福是祸,时间久了,竟开始有人跪倒在地,朝着那漩涡跪拜起来。
在场众人,很快跪者已达七成,修为较高者虽然站立,却无不面色凝重,就连那方烈,都是呼吸加速,面色疑惑,从未见过如此场景。
灰蒙蒙的天空中,奔雷呼啸。之前正逐渐黯淡的三座虚影,在此时却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齐齐向着村落上空的漩涡压迫而去。但就在三方光芒同时碰撞向漩涡之际,不可言状的力量使得那漩涡的旋转一顿,仅仅只是一瞬,三方光芒轰然破碎,瞬间收回虚影体内,三座虚影同时睁开双眸,只来得及朝着那绿色漩涡一瞥,便即可消失殆尽。
此时此刻,在村落五百里的黑风部,一个身穿黑袍的枯瘦老者脸色阴沉的站在一座五丈高的方形祭坛之上,那祭坛表面刻满符文,通体暗红,竟全是血迹。祭坛下方数百人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地盯着上方的那道背影。
那枯瘦老者盯着前方一块漆黑无比形似头颅的兽骨,目光闪烁,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其他两个部落,同样因为其图腾的异变而惴惴不安,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发生在村落和王柳身上的事情。
莫名空间之内,随着王柳眉上幽光爆发,那树祖光晕终于像是被唤醒一般,同样爆发光晕,像是在抵抗着幽芒的侵蚀。
等到浑身那灼热的痛感似潮水般逐渐褪去的时候,他亦是浑身汗湿,大口喘着粗气。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立在那里。
他浑身上下都被那幽光覆盖,同样被覆盖的还有这空间的大部分,一种奇异的感觉生在王柳心头,似乎这空间,已然成为其身体的一部分。
望着眼前那团绿芒,一张男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那面孔很是英俊,绝对能让所有少女为之疯狂颠倒。就在王柳与那面孔双眸的目光对视交接的一刹那,王柳只觉得脑海轰鸣,一股洪流似乎冲破某种壁障,纷纷灌进他的记忆之中,一副奇异的画面陡然浮现在其脑海。
那是一块荒芜的大地,无数裂缝交织,毫无生机。
然后,就在这焦黄的大地之上,一棵参天巨木连贯天地,那巨木枝繁叶茂,无数枝干扎进虚空,树根自土地之中破出,好像虬龙一般。莫名的神韵流转,苍茫的天地之中透露出无尽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