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住在苏宅后院一栋三层的小楼里,那还是王氏在的时候修建的,乃是他们一家三口居住的地方。苏木就住在二楼朝南的那间屋子。
今日天气不错,有大好的太阳,苏木正巧趴在阳台上不知道想些什么。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中,扭头看见地上一团纸。她四处看去,却什么人也没发现。
捡起纸团,将里面的石子扔掉,展开一看,是一张病例报告,落款写着苏青云三个大字。
苏木脑子一蒙。
片刻之后,林湘湘穿着套头毛衣,一双棉拖,失魂落魄的下了楼,直奔药室而去。
寻着药味儿,远远的看见一个人守在那儿熬着药,是那种很认真很谨慎的那种,拿着芭蕉扇,一扇又一扇的扇着火炉。
人们常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话是真的不假,韩昭雍自小就细致入微、成熟稳重,将苏家这块门楣交给他那是再合适不过,只是——
“这熬得什么?”苏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走过去,揭开药罐的盖子。
“嘶——”
“小心烫。”韩昭雍连忙起身查看她的手指。
却没想到苏木直接错开手,全然不顾指尖的疼痛,而是弯着腰眯着眼凑着那药罐里面,撇着嘴,“这玩意儿有用吗?”
韩昭雍终于发现了苏木的不对劲,只是他还没开口,就听见“砰”的一声,整个药罐带着炉子被苏木踢翻在地上,药罐应声而破,里面的药汁散落在各处,四周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苦味儿。
“你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她通红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韩昭雍。
“阿乔,你冷静一点儿。”韩昭雍连忙拥住苏木的双肩,谨防她再做出什么傻事。
“我怎么冷静的下来,那是我爸爸。”仿佛有了依靠,她的眼泪应声而落下,她一拳一拳打在韩昭雍的胸口,仿佛要将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不会有事的,师父不会有事的。”他轻声安抚着,只是苏木再不是童年时的小女孩儿,她清楚地知道那张病例单上记载的一切。
一瞬间像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怎么会没事?没事的话为什么要瞒着我,既然能瞒着,为什么不瞒我一辈子?”
“阿乔,你过来。”
两人转过头去,看见苏青云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见阿乔转过头来,他转身朝着里屋去了。
那一瞬间,苏木终于发现,原来她曾经如苍天大树一般的爸爸真的老了。仿佛一刹那的功夫,苏木长大了许多,她跟着苏青云进门,小心谨慎的搀扶着。
苏青云拍拍苏木的手,却没有说话。
苏木抚着苏青云坐下,随即她跪趴在苏青云腿边。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阿乔,我们学医的应该早就懂这个道理。”苏青云此时说话早已不像白日百般中气十足,反而字里行间显出颓势老态,这一切都是在剜苏木的心。
她眼泪飞溅,拼命地摇头,“怎么会?是不是诊错了,爸爸怎么会得那种病,我们去京都的大医院,一定能治好爸爸的。”
“胡说,中医都不管用,西医哪里能看的好。爸爸不想和你妈妈一样躺在那冰冷的手术台上。”
“一定能治好的,爸爸,咱们就去试试,试一试好不好。”苏木知道苏青云一生都在研究中医,而他最顽固的一点儿是从来不承认西医的先进,让他去看西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可是到这这种时候,怎么也要去试一试才行。
“爸爸,就去试一试好不好,就当为了阿乔,好不好。”她哭着抱住苏青云,这场景像极了当初她妈妈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她也是哭着跪着要去医院,最终她爸爸妥协了,但她妈妈终究还是走了。但是,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应该去尝试。
“好,我听阿乔的。”听见苏青云妥协,苏木总算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