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洁,好没好啊,走啦。”李敏旻不耐烦的问。
第一次到外地,我完全没有适应蓉城市的水土,才一天,肚子已经翻江倒海在抗议,一直长据厕所,害的双李二人内急到受不了,转而去了隔壁寝室方便。
说好的三个人一起去附院体检,最后她们二人实在是等不住便先去了。
“体检表给你放桌上了啊,你方便好了就去吧,待会可能人会很多,自己注意点啊,我们先走了。”李舒说完和李敏旻一块走了。
过了一会儿,我拖着虚弱的身体终于从厕所出来了,瘫坐在椅子上,休息了半个小时,感觉身体状况好些了,洗漱一番,便拿着体检表一个人来到附院,刚到附院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给吓傻了,“大一新生这么多人!”
我排在一支长队后面,有气无力的等待着,进去才知道是五官科,医生头上戴着‘矿工电筒’,暗自觉得好笑。
等待实在是漫长,我把玩着手中那张体检表,不耐烦的情绪逐渐滋生,我看着体检表上的检查项目,“现在一项都没排到,什么时候才能检查完啊?”
突然后背像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我转过头,发现了一个健硕的身躯,然后又转过脸来,因为我不认识,心想他可能只是不小心碰到,没有多加理会。
然而后背再一次被捅了一下,内心一个声音喊到“这一定是故意的!”
我再次仰起头看了看这健硕身躯的主人的脸--利落的小平头,浓浓的眉毛,笑意盈盈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以及微笑的嘴,一个阳光少年的形象豁然屹立在我的眼前。
我满脸狐疑的看着他,用尽所有愤怒的眼神‘射杀’他,极尽可能想要他个解释。
他始终微笑着,接着说了句,“鱼城的?”就这三个字,我内心一下就舒化了。
我的愤怒顿时化为乌有了,转而喜笑颜开,“你也是鱼城的?”
他微笑的点点头,拿出他的体检表给我看,生源地那栏确实赫然写着‘鱼城市’三个字。
我兴奋的说了句“老乡啊!”
他笑了笑,“鱼城在这里来读书的人好少,半天才碰到你这么一个。”
“真的啊?那你是哪个系的?”我依旧压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在离家乡很远的地方,突然遇见了一个同样来自家乡的人,就像‘久别逢知己,久旱遇甘霖’,就像一团温暖的火焰拯救了一个因孤独而潮湿的灵魂,就像自己的左手握紧了自己的右手感受到了久违的力量。
“经管院,学酒店管理的。你呢?”他低着头看着我的眼睛。
“我文学院学汉语言文学的。”我还是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
“白晓洁……”他盯着我的体检表,念道。
我也侧过身去,看他的体检表。赫然看到姓名栏-“蒋俊松!”我侧身一个字一个字认真的念道。
眼睛又不由自主盯到了其他信息。“民族……你还是少数民族?”我惊讶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天呐,我终于直视他的眼睛了!
不知道同样是因为羞涩还是其他原因,他的眼角轻轻抽动了一下感觉不是十分自在,但语气依旧平和,“我妈是少数民族,我爸是汉族,高考为了加分嘛,不要大惊小怪。”
“后面的赶紧跟上,那么多人要检查,你们速度放开点,要聊天要认老乡检查完了随便认,快把表交过来……”医生冲我俩嚷到。
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在检查完后等着那个叫‘蒋俊松’的老乡,还厚颜无耻的说“接下来的检查项目我们一起去吧?”
他也很随和,从头至尾并没有表现的很反感,或许真是因为是老乡的关系。
在整个检查过程中,他都对我很照顾,来到抽血处,我看到那长长的针管,内心一片恐惧,他拍了拍我肩膀,微笑的跟我说“不怕不怕,这么大个姑娘了,还怕小孩子怕的东西吗?真的只是像被蚂蚁夹了一下那样,又不疼,怕什么?我在你后面呢!来来来,抽血的时候你闭着眼睛”。
我们一直都聊着天,他说他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也不喜欢这里饭菜那么重口味,但是他觉得这里的人文氛围很好,建筑也很有特点,环境特别好,而且这里比较繁华,知名酒店很多,大学毕业后或许能在这里找一家好的酒店实习工作,开创一番事业。
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土不服还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我在厕所待了一早上的囧事。
“对了,白晓洁,你喜欢这儿吗,当时填报志愿的时候为什么填这儿啊,据我所知,鱼城的孩子都不是太喜欢蓉城这个地方,我也只是因为想学酒店管理才报的这儿,你为什么填这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在高考填报指南里面,看到蓉城师范大学眼睛就挪不开,鬼使神差就填到这儿了。”
“你填志愿可真随意。”
“那你将来想做什么?留在这里还是回鱼城?”
“我想做一名小学语文老师,做小学老师天天和小孩子在一起挺好的,我这人最不喜欢复杂,我想我的生活和工作都能简简单单的。还有,我当然要回鱼城,我要回去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一家人幸幸福福的生活。”
“你跟同龄人不一样,还是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我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做鬼脸,“我本来就是小女孩啊!”
他也笑笑。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等待与逐项检查,体检终于完毕了。
我的内心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远远超出了漫长等待与检查的疲惫,相反,还更加渴望检查项目再多一点,等待时间再长一点。
我们共同走出附院大门,在刚要下台阶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对我说,“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请你。”
内心有两个声音同时出现,一个声音说‘好啊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有一个声音说‘不好吧,第一次认识就让别人请吃饭不好吧,一点都不矜持’。
他看出了我的迟疑与不安,说“老乡嘛,在一起吃个饭聚个餐很正常啊。”
我抬头挤出了一个微笑,“下次吧,下次。”说完,紧张的转身就走,但是刚迈出第一步内心就有点后悔,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
“我叫白晓洁,18岁,在我18岁之前的人生里,男性角色也就只有父亲而已,父母一直教育我说要好好读书,不要误入歧途,不要和男生有过多的接触,我也一直很听话。而我现在长大了,离开父母了,我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人生了,和其他女生一样,我的内心里萌芽了一个小小的种子,憧憬一段纯纯的恋情。而此刻这个‘蒋俊松’填补了我对这颗‘种子’的渴望,让我也充满了幻想。但,胆小的我也不能确定,几个小时短暂的相处,我不能明确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或者他有没有跟我一样的想法,或者人家对我的热情也仅仅是因为在异地遇到了老乡而已,种种的不确定,让我拒绝了他的饭邀。”
“我叫白晓洁,18岁,在我迈出附院的那一步开始,我后悔了!我没有留下他任何的联系方式--QQ、宿舍电话或者手机号码,以后在校园里能遇见吗?能经常见到面吗?我后悔了,老乡在一起吃个饭有什么嘛,我表现的太过了,让自己都感觉到做作。”
我没有回头看蒋俊松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回了寝室。
郭玮也在宿舍里,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晓洁,上午体检的时候听她俩说你拉肚子了,怎么的,身体恢复了没?”
“哎,别提了,拉了好久,不过也怪,她们抛弃我后,我瞬间就化悲痛为力量就不拉了!”
“那说明我们提前走没等你还是正确的咯!激发了你涌往直泄的心。”李舒笑着说。
我说:“对啊,你们提前走,我的世界一览无余,顿时通透敞亮起来。”我边上床边哼哼歌,“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哟,这孩子脑袋是坏掉了吧,拉了一早上肚子,体了个检回来,性格都变开朗了……”李舒和郭玮打趣道。
“嘿,姑娘,要我帮你去附院挂个精神科吗?”李敏旻从厕所出来边提裤子边冲我嚷。
“你是被我传染也腹泻了吗?你先帮自己挂个吧,腹泻挂什么科?消化科!快去!”我不甘示弱。
她们不知道,我感觉我的晴天来了,但那也只是个深藏在心底的秘密,原来萌芽是这种感觉。
我没有告诉室友们我在附院的事情,我再一次来到了电话亭,拨通了在鱼城上学的顾颖雪的电话,她接到我的电话很兴奋,像妈妈思念远方的孩子一样不住的关心,你在那儿这好不好那好不好的话,一点都不比我妈妈少。
“颖雪,我跟你讲个事啊,在蓉城的鱼城老乡好少啊。”
“早跟你说了,就填鱼城本地的学校,离家近什么都好说,你要填那么远,现在想见你一面都难,你想家想叔叔阿姨的时候还不能那么方便说回就回吧,在那边连个讲家乡话的人都没有,早跟你说你不听,后悔了吧!”顾颖雪责怪我当时没听她的话,填鱼城大学。
“哎呀,我分数没你那么高,不敢跟你报一所大学嘛,不过啊,我今天体检的时候还真遇上了一个能讲家乡话的人,在我后面排队的一个男生,就是鱼城的,我们还聊了好久呢。”
“是吗?那还挺好的,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的,长那么大又从没出过远门,人还那么笨,有个老乡,也好让他照顾照顾你。”
“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当时一听是鱼城的,我就好激动,他也特别会照顾人。”
“你这小丫头是要情窦初开还是怎么着,这么激动,一看就是没谈过恋爱的主,这也难怪,怪颖妈我从小到大把你罩的太好,怕你这么俊这么傻的妹子过早被坏风气侵蚀。”
“不带这么炫自己的啊!”
“我是担心你,傻丫头,不过是人都要留个心眼啊,下次聊,我要去开班会了。记住,要照顾好自己啊。”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