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听闻您近几日就要出行?”顾誉急匆匆赶来柴王府,他这一头刚被立为太子,就听安候爷说道柴王要出一趟远门。
“你已经身为太子,坐镇东宫,协议内政,怎么?担心自己做不好?”顾清辞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进门的顾誉。
“顾宁与李家……并不是安分的主……”顾誉迟疑了一番,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你担心李家与顾宁,不曾担心九叔么?”顾清辞淡然说道,起身踱到床边,看满庭芬芳。
“九叔暗中助誉儿如此之久,九叔对誉儿的好,誉儿自然铭记在心上,怎会质疑九皇叔?”顾誉义正严辞的说道。
“他日登上那位置,皇叔还盼誉儿你别忘了今日的这番话。”顾清辞笑了笑,顾誉疑惑的看着,他这皇叔,倒是会日发的会笑了。
“好好对安家,安贵妃曾视你为己出,安候爷更是视你为亲孙,好好对的起那东宫之位,他日登上大位,便要对的起这苍溪百姓。”顾清辞回头看了看年少的顾誉。
“皇叔这番话,怎说的再也不回来似的?”顾誉皱起了眉头。
顾清辞摇了摇头,清风入堂,顾清辞望着庭院的花草摇曳。
“誉儿既然已站在这个位置,必然不负皇叔的期望,可皇叔,要去哪里游方,归期又是何时?”
“既是游方,便是四处游荡,随遇而安,又何来归期呢?”顾清辞坐回了案前。
“可皇叔终究是苍溪的柴王……”
“这王位,只不过是束缚本王的一捆绳子罢了。难不成,你不让皇叔去寻个能共度流年的人,反倒辅佐你一生?”顾清辞眼眸悠悠一扫顾誉。
“哈?这………侯爷果然没有骗我,九叔可是要去追一个美人?”顾誉笑道。
“咳,本王不在的时日里,南风会守在柴王府,若有事,便去寻他,他自有办法来通知本王。”顾清辞不动声色的开始转了个话题,拿起茶杯沾了沾茶水。
“李家毕竟是镇国将军,功绩于父皇,于苍溪都是显赫一笔,李君白又一直镇守边关,深得民心,朝堂局势,怕是不容易翻转。”
“何须去翻转?他虽执掌兵权,这些年你那父皇,除了升了李贵妃的位份,有给过什么好处?这局势,你担心的不该是顾誉,而是李安是否有取而代之心。”顾清辞轻描淡写的说着。
“李家也算世代忠良,难不成李安真的怀有异心?”顾誉惊叹。
“正是因他李家世代忠良,而你父皇却如此待这李家,明则抬,暗则压制,还散了李家兵权分与安家,相互牵制,李君白长年在外,虽得民心却不得进帝都相见,若你是李安,会如何?”顾清辞慢慢放下茶杯,理了理衣袖。
李安与他又有何分别?都是上头那位手里的一枚棋子罢了。
顾誉恍然大悟状。
“李家,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只会物极必反。我此番借口游方,只是为了散了那些人的疑心罢了,你以为你父皇,真不知晓我站在你这方么?”顾清辞嘲弄一笑。
“誉儿明白了。”顾誉点了点头,他这九叔,好不容易开始有些人气,不似过去的行尸走肉一般。“九叔何时启程?”
“后日吧。”
“那日誉儿不便来相送,在这先祝九叔一帆风顺,顺利取得美人心。”顾誉还是鼓着勇气开起了顾清辞的玩笑。
顾清辞寒眸一扫,“听闻太子殿下近日才是有喜,后院那位,可是有喜了?”
“果然何事都瞒不过皇叔。”顾誉想起自己的即将要做父亲,心中也升起一抹喜气。
“若有事难解,便多去寻寻安候爷,他不是会害你之人。”
“是。”顾誉心里明白,他这原本失母失势的皇子,能走上今日这太子之位,全都仰仗着安家与他的这位九叔,还有那已去的安贵妃对儿时的他的照拂。
“王爷………宫里来人让您去一趟。哦,太子殿下万福。”管家匆匆跑来禀告道。
“我知晓了,备马车吧。”
“既然如此,誉儿先告退了。”顾誉心里虽然也疑惑父皇此时召见皇叔是为何,但还是压制住了心中疑问。
顾清辞换了衣裳,依旧是那墨底红扇纹,前往皇宫。
宫巷千回百转,暗红色的宫墙在暖黄的石灯下点缀的静谧之感,前面的宫女打着灯,顾清辞慢慢的走向苍溪帝的寝殿。
“臣弟参见陛下。”顾清辞进门拜礼。
“起吧。”苍溪帝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顾清辞淡然的坐到一旁,看着案榻前的苍溪帝,这几日,看来苍溪帝过的十分不安生,脸色白如纸张,脸庞也消瘦的突着骨头。
“朕听闻,你告了假要去游方?”苍溪帝的声音缓慢而平淡。
“回禀陛下,的确如此。“
“好好的,为何突然要去四处游历,你这身子可吃得消?”
顾清辞脸色漠然,苍溪帝这话可不是在关心他。
“不敢欺瞒陛下,也是这几日才定的,臣弟这身子怕是熬不过几年了,前几日在屏山寺上聆听钟声暮鼓,突然心中感慨罢了,想到大千世界臣弟都未曾去过,想在有生之年去看看罢了。”
苍溪帝打量的眼神停留在顾清辞身上片刻,这个人,离开也罢,留在帝都,留在太子身旁和朝政中,终究是一个隐患。可他当真是要出去游方,还是借着此举,会在外方凝聚力量。
“九弟年纪尚轻,怎就有如此感慨?”苍溪帝故作一声叹息。
“臣弟也不敢心有隐瞒,这几年受这寒毒折磨,寻遍百医无药可治,臣弟心中也算是断了这个念想,想着,四处游历一番,江湖上卧虎藏龙,也许能有杏林圣手呢。”顾清辞侧头看了看苍溪帝,淡淡的说道。
与其让他的皇兄一生怀疑,倒不如直接道出个理由来,若真的表明他毫无私心,他这疑心之重的皇兄又怎会相信。
“太医院里的也真是一帮庸才,这么久了也没治好九弟的寒毒。”苍溪帝一声冷哼。
顾清辞心中冷笑,太医院是何之地,怎会少得了医之圣手,不是救不了,而是你不让救罢了。
“臣弟这几日便要启程,还望皇兄切勿操劳,好好保重龙体。”顾清辞恭敬一道。
“誉儿已为太子,朕本想提你到他身旁,指点他一二,可不曾想你竟要游历去了,也是拦不住你啊。你说,放眼满朝,谁适合辅佐太子?”
顾清辞内心冷笑,三句里离不开的试探,他的皇兄果然还是老样子。
“臣弟觉得,还是安乐候最为适合。“
“哦?为何?难不成因为九弟你与安乐候交好?”
“这倒是被皇兄言中了,不过这只是其一。”顾清辞自然不会如此浅薄。只是他需要让苍溪帝认为他就是如此目光短浅之人。
“哦?其二呢?”
“放眼满朝,李安大将军也的确颇有造诣,但皇子中已有一位顾宁需要他照顾了,何况誉儿从小为安贵妃为亲母一般,安乐候自然不会对太子生有异心,于皇上,于苍溪,都有利无弊。”顾清辞慢慢地说着。
苍溪帝看着下方的顾清辞,心中忐忑,他这九弟,难不成真的无心他这把椅子了么?可每每暗示,为何他就是拒不肯交出手上的那支神策军。
“九弟说的有几分道理。”苍溪帝微微点头,不显露声色。
“臣弟也是心中所想,便道出口,皇上随意听听即可。”顾清辞的表情,令人看不透。
“九弟既然这几日就要启程,想必需要准备不少东西,你就先退下吧。”苍溪帝眯着眼说道,最好永远都回不来。
“是,臣弟告退。”
顾清辞走出皇宫的时候,才觉得外面的气息如此令人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