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两日未进食了肯定饿了,我去吩咐店家做些吃食,主子先喝点热茶暖暖胃。“以南替温初寒更好衣服,开心的走出去找店家了。
“少将军,安世子他们呢?”温初寒有些干的嘴唇微微沾了点茶水。
“月昭帝召见,温大夫你一直未醒,所以年岁姑娘他们就只能先去了。“李君山忙回答道。
“月昭帝召见………”温初寒低声重复,也罢,也避开了这些虚伪陪笑的场合。
“温大夫你可别往心里去,景哥和年岁姑娘看着不是那种邀功取宠之人,怕是月昭帝盛请不好驳回,而你迟迟不醒……”李君山倒是担心温初寒在惋惜这次机会。
“少将军多虑了。”温初寒淡淡笑笑,为何她会突然一梦不醒?梦里那些人,是她曾见过,还是曾发生过?
温初寒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思考着。
“明月山庄的人已经启程先前往东城了,我们全都在等温大夫醒来,温大夫你可感觉好了些?”李君山担心的问道。
“已经无大碍了,令少将军担忧了。”
“主子,赶紧来吃些东西吧。”以南端着餐盘进来,语气轻扬的说道。
“嗯好。”
此时的月昭皇宫里,年岁一干人还不知道温初寒已经醒来。
宁致远暗暗的观察着年岁,她不是林丝乐,可那极具有丝乐的明眸真的只是巧合么?可她看着不像了解月昭皇宫,若是丝乐,可不会随意放弃她喜欢的蝴蝶簪。
但若真是一个江湖女子,虽说经商有道,但那一身气场,实在不似民间烟火。
年岁,实在太过神秘,令他不得不防备。
“拜见陛下。”年岁几人纷纷行礼。
“哈哈哈哈哈,快,免礼,请几位有功之人入座。”
“谢过陛下。”
宁致远也在年岁对面坐下。
“年岁姑娘,安世子。”宋杏初在后席上低声说道。
“喔?宋姑娘。”年岁轻笑的点了点头。
“这位就是治好疫病的那位大夫?”宋丞相看到自家小女竟然认识这几位,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其中一位,另一位因救治病人身体抱恙无法来面见父皇了。”宁致远抬头笑着对月昭帝说道。
“姑娘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明医术,实在难得啊。”月昭帝和蔼的看向年岁,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丝……乐………”月昭国师林清羽看到转头而来的年岁,情不自禁的呢喃着。
这脸庞明明不是丝乐,为何那眼眸间与丝乐如此相似。
“陛下谬赞了,只是这病症,年岁碰巧有耳闻罢了。太子殿下盛情款待我们,若是不能替月昭解决此事,那才是年岁的不是了。”年岁还是和善可亲的样子,令人不禁想要靠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伶俐啊。听闻安世子替太子夜探情况,朕的确要修书一封,希望苍溪帝能好好封赏一番,以表示月昭与苍溪邦修友好之意啊。”
“天下百姓都为一家,那屠夫做着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安景身为明月山庄弟子,虽不能救济苍生,但路见不平总是常事,陛下就无需修书了,陛下赐给明月山庄的出海文书,已经是赏赐了。”安景虽然不屑官场宫廷,但他毕竟从小在安侯府长大,这些须弥客套,他还是懂得。
“哈哈哈哈哈真是英雄豪杰,好,好,来,朕替月昭百姓,感谢二位。”月昭帝举杯。
“谢过陛下。”众人附和。
“来,今日朕备令人备好了佳肴,来犒赏几位有功之人,大家不必拘礼,啊。”月昭帝心情甚是欣慰,自己的儿子能有这些有才干之人相助,叫他如何不看重呢?
月昭皇宫的歌舞升平,而苍溪皇宫却波涛暗涌,暗地着实不太平静。
“滚,都给朕滚出去,一帮废物。”苍溪帝按着脑袋痛苦的喊道。
“皇上,皇上。”李安上前扶住苍溪帝,“陛下,切勿动怒啊。太医,这头疼之症,实在无解?”
“回陛下,回大将军,老臣实在用尽各种办法,臣等以为,陛下不是操劳过度导致头痛并发,陛下这头疾,与古书上记载的几株药草的症状极为相似,极有可能是中毒啊。”
“胡说,皇城重兵把守,守卫森严去,何人敢对陛下下毒。”李安将苍溪帝扶回塌上,质问道。
“古书上曾记在在荒漠之地有种药草,名为零落草,可这零落草并非普通人能所得,且不说这药材生长环境恶劣,而且这草药必须口服一些时日才会起药性,这药会使人产生幻觉,重则头疼不已,无法自控。”
“是谁?是谁敢对朕下手?”苍溪帝已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
“这……”太医神色一顿。
“你有什么要说?”苍溪帝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何人能定时接触到陛下,何人敢在陛下的膳食或是茶水里每日下药,老臣,只能想到这些。”太医院的人久经宫中门道,哪怕对方是九五至尊,他们也不敢把话说的太过绝对。
疑心病严重的苍溪帝,眯着眼睛细细思考着。
“来人,把民安拿下。”苍溪帝扫了一眼边上的民安。
“皇上,皇上,皇上息怒啊,奴才冤枉啊皇上。奴才自小服侍皇上,怎会对陛下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皇上。”民安一哆嗦,跪在地上恳求道。
“你定然不敢,若是有人指使呢?这些日子只有你能近身伺候陛下,若不是你,还有谁能接近皇上的膳食。”李安厉声喝道。
“陛下,陛下,不是奴才,陛下。”民安匍匐在苍溪帝脚边喊道,有些绝望而凄戾,他自小服侍苍溪帝长大,没想到最后别人的几言两语,眼前这万人之上的人,就能要了他的命。
“来人,把民安拖去地牢,李安,你来查这件事。”苍溪帝目光微冷的看向李安,胆敢对他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是李安,还是………他那看似闲云野鹤的九弟,顾清辞,又或是,其他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的人?
苍溪帝喝下了药,才缓解了一点,“太医,这毒可有法子解?”
“陛下请息怒,此毒乃日久渐入人的身体,且草药稀奇罕见,要想根除,老臣还需回太医院寻找方子,陛下定要保证龙体啊,切勿动怒动气。”
“你们下去吧。”几位太医以为苍溪帝会勃然大怒,没想到苍溪帝闭着眼睛平淡的遣散了他们,几位太医如临大赦退下了。
“李安,朕终究还是要走这一遭。”苍溪帝靠着床榻闭着眼睛静静说道。
“陛下?”李安也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苍溪帝,这与刚刚怒气冲天的样子判若两人。
“看来,这储君也是该立了。”
“陛下,太医院定是能找到方子解这毒的,陛下万万不可这般早的灰心。”李安也是与苍溪帝为臣为友一起长大的人,要不是这些年局势变化,他看透了官场,苍溪帝刚登基之时,柴王被遣到其他城,他们李家又何尝又不是受皇令镇守边关,若不是苍溪帝如此疑心病,他们也不会走到如此这步。
“哼,你以为,朕真的病傻了么?你们一个个,都等着朕这笔下写的到底是谁的名字。”苍溪帝语气淡然的嘲弄一笑。
“替朕取纸笔来吧。”
“陛下……”李安迟疑。
“取来。”苍溪帝眼睛募然睁开,闪着冷光。
李安只能照做。
“誉儿心怀百姓,心思细腻,做事稳重成熟,安乐侯的确将他教的不错,可却有他母亲的一些影子,做事太过优柔寡断了。”苍溪帝似乎是想起了安南儿,语气也变得温柔。
“宁儿虽不善言辞,可他做事稳重,深知内敛,李安,你这家伙真是不负朕所望。”
“陛下说笑了,五皇子喜爱武道,微臣只是一介武将,定然是要竭尽所能。”李安谦恭的说道,他自边关凯旋回来,手里兵权早已大不如从前,留在宫中为政,自然需要一个保障他们将军府的筹码。
“朕乏了,你退下吧。”苍溪帝的笔停住,李安还未看清,苍溪帝就收掉了纸张。
“是,微臣告退。”
李安出了寝殿,收了收脸上的神色,匆匆离开了。
在宫巷的围墙处,顾清辞站在一棵梨树下,看着李安离去的背影。
“主子,看李安这样子,怕是那位是要………”
“嗯。“顾清辞云淡风轻的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看来那日烟雨楼的人说的没错。”北辰在一旁担忧的说道。
顾清辞没有回答,只是负手向前走去,冬日的皇城显得有些更加寂静与潮湿,交错的巷弄又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这几日皇上的病情加重了么?”顾清辞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回主子,是的。”顾清辞站在城墙一侧的回廊上看着这偌大的皇宫。
“传信给安乐侯,让他这些时日需要万分小心。”
“是。”北辰应声消失。
烟雨楼?对于那日的话,他倒不在意他的皇兄如何,而是对方说温初寒此次凶多吉少的断言,这烟雨楼太过嚣张,竟然敢拿皇位来与他做交换,不知是可怖还是可笑。林丝乐为何又会与烟雨楼有关联,那日设下阵法令她们消失的人难道就是烟雨楼的人么?那位阁主又到底是何人?
顾清辞微微皱起了眉,这几日也不知道那家伙如何了。
“王爷,王爷,原来您在这,皇上召见您。”一小公公疾步跑来。
“嗯。知道了。”顾清辞侧头,这几日南城烟雨蒙蒙,有些寒气。
顾清辞踏入苍溪帝寝殿的时候,宫女们正将外面石灯挨个点上烛火。
“臣参见陛下。”顾清辞看见苍溪帝若无其事的坐在榻上。
“今日你怎在宫里?”
顾清辞听到,无动于衷。果然,哪怕这位病入膏肓,也对他的一行一言丝毫不懈怠。
“也许是闲人一枚,安平这几日画了些画,让臣弟进宫看看。”
“安平也太过胡闹,怎可让长辈屈身前来?”苍溪帝故作皱眉,看来他这九弟实在太过无权,连宫中女眷都敢如此打扰他。
“陛下言重了。”顾清辞站在原地,冷冷清清。
“你的话倒是越来越少,朕说了让你成家,省的回王府也没有个说话的人。”苍溪帝此时和蔼的就如真正的兄长一般。“坐吧。”
顾清辞听言在一旁坐下来,苍溪帝的脸色倒是很苍白。
“这一晃几年了,朕还记得,你九岁那年,朕还送过你一个木风筝。”
“皇兄向来关怀我们这些兄弟,臣弟怎会忘?”
“也难为你记得,朕以为,你恨朕。”
没错,是恨。
“皇兄为何如此以为?难不成皇兄做了什么令臣弟该恨的事?”顾清辞眼眸还是那般清冷。
“儿时父皇宠爱你,十九岁的朕,竟然争不过一个九岁孩童,竟然还要靠讨好这孩童来取宠,你可知,朕有多恨你?“苍溪帝突然一笑。
“臣弟怎会知?”顾清辞盯着苍溪帝的脸,儿时的他,苍溪帝永元对他一副和善关怀的样子,他甘愿替他这位英明神武的皇兄平定天下,可后来,换来的又是什么?
苍溪帝又一笑,“朕的确有些累了。今日召你来,是想问问你,你觉得这太子之位……由谁合适?”
顾清辞心笑,这又是一次试探么?
“皇兄如此恨我,为何还要问臣弟的意见?”
“朕的确恨你,可这王位,最终还是在朕的手上,任何人,朕不给,谁敢取?”哪怕你手上有神策军,也固然拿不走。
“事关东宫之位,并非臣弟一言两语所能断言的,还望陛下三思决定。”顾清辞表现的丝毫不在意这东宫之位花落谁家的样子。
“呵呵呵呵。“苍溪帝一笑,柴王,你真的已经毫无报负了么?可是为何要与安侯府靠的那么近?仅仅因为安南儿那已经死去的人一点照拂?又为何迟迟不肯交出神策军?
顾清辞依旧是面无表情,面对这位对他一直暗下杀手,令他身中寒毒三年忍受着反复的折磨,令他母妃呕血暴毙的皇兄,他已然忍耐到了现在,若不是遇到温初寒解了他的寒毒,他恐怕也已经命不久矣,他又能做如何态度去面对他这位皇兄?如何去原谅?
“九弟真是变了。”苍溪帝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朕记得儿时你能言善辩,颇为讨父皇喜欢。”
寝殿里的烛火摇曳,本应该是温暖人心,可顾清辞的眼眸里依旧一片寒冰。
“难为陛下还记得儿时之事。”顾清辞看了一眼手边的茶水,“臣弟这几年身体实在欠妥,已经记不大些事情了。”
“九弟身上的寒毒,还没有找到医治之人么?”
“许是应听天由命吧。”顾清辞语气颇有看透生死的意味。
苍溪帝像是竭力压制着自己的病痛,身体微微有些发抖,他还是赢了不是么?父皇,你最宠爱的皇子,终究要在那柴王府里孤独一生而死,无人会记得那个英姿策马的柴王,只有蓑衣斗笠碌碌无为毫无大志的柴王流在人世。
这终究是他的天下。
“朕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顾清辞点头离开了,苍溪帝便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大口的喘气,内侍慌乱的进门。
顾清辞回头看着夜色下的皇城,冬夜如此寒冷,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