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第三日。
“主子,嘶………呼……终于拿走了。”温初寒替以南拆着绷带,所幸这次没有伤到筋骨,几日时间以南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你且慢慢活动。”温初寒收拾着草药说道。
“主子,明日我们就将启程回去了吧?”
“嗯。”
“那可有些着急了,今日我们出去再买些礼物吧,大家伙的都没买齐全呢。”以南摆动着胳膊,与温初寒一起,似乎从来不在乎所谓的主次之分。
“也好,西凉特色的小吃也未曾品尝。”以南倒是发现,温初寒倒是对吃食有些执念,安氏倒是经常为温初寒做些特色小食,她心念道,许是主子出生本就不是江湖人,才不会沾染这些杂活。其实她是不知温初寒不擅厨艺,反而对美食情有独钟的原因,只是因为她那三年里没有其他东西果腹,只有草药,果子和鱼填饱肚子,以至于她对这民间烟火的吃食有些执念。以南倒是觉得这样的温初寒才是适合她这般年纪的模样。
“主子,那咱们何时出门?”
“我手头收拾完就成,你去拿些荷包,银两在里头。”温初寒整理着医药包头也不抬的说道。
“咱们出门要告知王爷一声么?”以南传来的声音让温初寒手头一顿。
“无妨,寻个小厮去禀告一声吧。”温初寒的语气里找不到什么情绪。
因为处在两个大国间的枢纽,西凉的街市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游客,热闹奔放的女子,温初寒和以南慢慢的在街市上走着。以南手上已经提着不少打包好的礼盒。
“诶,知画性子才华横溢,不知道这狼毫笔她是否看得上。”以南晃悠着自己手上的盒子,有些自言自语道。
“凡是心意到便成。”温初寒笑了笑,走进了一家店铺,里面玲琅满目的衣饰杂物,“以南,你看这两块帕子给央颜可好?”温初寒拿起其中一块帕子问以南。
“这倒是与我们布庄的手帕不一样,西凉的帕子花色可真丰富,倒是央颜那小孩子会喜欢的。”以南看了一眼,云水布庄的衣饰一般以干净简练大气的风格为主,而西凉的衣饰多是珠宝华贵,色彩斑斓为特色。
“小公子倒是眼光好,这都是新到的花色。”一位女子笑的风情万千的从一座货架后面走出来,她到是被温初寒那遗世独立的气质看到眼前一亮。
“那劳烦姑娘帮在下打包了。”
“再劳烦掌柜把这些丝帕全打包了。”一道含着笑意的声音在温初寒身后响起,温初寒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宁致远那个妖孽。
“这位公子真是大手笔,可是家中女眷众多,怕分不过来。”掌柜笑着对店里一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去把其他丝帕打包了。
“非也,我只是借花献佛,都要赠予温庄主了。”宁致远摇着折扇笑眼盈盈的看着温初寒。
“无功不受禄,宁公子还是自己留着吧。”温初寒提过了已经打包好的东西,扫了一眼宁致远。
“哈哈哈哈哈,温庄主与我朋友一场,何必客气呢,我只是担心温庄主的爱慕者太多罢了。”宁致远笑的不羁。
那掌柜扫了扫温初寒,看不出温初寒竟然是个风流才子,那一身孤傲冷漠的气质,倒是不像在万花丛中过的人。
“宁公子性情中人,英俊潇洒,才是怕这帕子不够分吧。”温初寒淡淡的看着宁致远一眼,嘴角露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论才智样貌,我是万万比不上温庄主的。”宁致远张扬的笑了笑,吩咐了一个小厮将东西随后送去温初寒的落脚府邸。
温初寒没有搭话,对以南使了个眼色,便踏脚出了店铺。宁致远依旧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主子,这月昭太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以南皱着眉头低声问温初寒。
“他只是孩子气的在针对王爷罢了。”温初寒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
“难不成他想让主子去为他效力么?”
“差不多吧。”宁致远是个深藏不露的狐狸,顾清辞是个还在沉睡的狮子,温初寒谁都不想沾染太多。
温初寒和以南这头在街市上逛着,而顾清辞还在女官府上处理着明日要启程的事项,却看见不时有人抬着礼盒进来。
“何人送来的?”顾清辞的语气冷漠如冰。
“回王爷,送来的人说这是宁公子送予温大夫的。”
顾清辞眼眸眯了眯,“全拿去分了下人们。说是温大夫赏的。”顾清辞扫了一眼那叠的如小山的锦盒,宁致远,你的手倒是伸的越来越长了。
“温大夫去了何处?”
“回王爷,以南姑娘说和温大夫去街市上买些小玩意儿要带回去给家里人。”
顾清辞的眼眸寒意不减,扫了一眼众人便回了房间,顾清辞坐在窗边,一动不动地望着对面温初寒的房门。他要怎么做?是要这天下,还是要那还虚无缥缈的还未曾抓在手心的她。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偏偏对她动了心?顾清辞心绪一烦,挥袖带风,关上了窗。
“主子,这西凉蜜饯味道倒是独特,主子要不要再吃一颗?”以南和温初寒手上抱着不少东西,温初寒浅笑点点头,以南喂了一颗到温初寒的嘴里,周围的人倒是一副看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态看着这二人,这女子清丽脱俗,这小公子气度偏偏,倒是有些搭调啊,只是这二人浑然不知,后面远远跟着的宁致远的嘴角笑的十分玩味。
“买够了嘛?”温初寒看着笑的欢颜的以南,这样快乐的女子才真是娇艳美丽啊。
“嗯,够了。”以南扶了扶手上的东西,大家伙的东西倒是都齐全了,她的心里倒心满意足了,温初寒倒是对这些物件没什么兴趣,只是每次经过一些小吃铺就要进去看看,以南倒是觉得这样的温初寒有些贪吃少女的丝丝可爱。
“那回吧,晚些整理整理,明日也好启程。”温初寒无视了后面一直跟着的宁致远,虽说有些无礼,但宁致远只是跟着,并无别的举动,也并不上来搭话了,温初寒也只能当作自己没看见了。宁致远那种心思她摸不透,索性便不去庸人自扰了。
宁致远看着远处越走越远的两人,停在街口止步不前,温初寒,你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殿下为何一直跟着这位小公子?”一抹杏色的身影出现在宁致远身旁。
“国师今日怎么不去看西凉的惊鸿艳影了?”宁致远没有回头,笑着继续往前走。
“倒是比不上殿下看上的这位小公子的绝世独立之气。”林清羽作为一个长辈,倒是时常拿宁致远无可奈何。
“国师,你去打探打探东城之事,关于暮南清的线索,全部都要。”宁致远脚一顿,低声说道。
“东城之国一直神秘,暮南清与我也只是有一面之缘,为何殿下突然对东城之事感兴趣?莫不是因为那小公子………”
“嗯,就是对她的事很有兴趣。”宁致远笑了笑,看了看李清羽。
“属下定会去打探。”林清羽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张狂任性,肆意而为,内心却是柔软多情的少年。
“走吧国师,我们也该回月昭与父皇复命了。”
林清羽疑惑的看了看宁致远,此番在西凉停留,殿下竟然对顾清辞没有动手,倒是让他有些意外。难道另有安排?
温初寒和以南走回院落里时,发现顾清辞正坐在树下石凳上等着她们。
“主子,东西给我吧。”以南从温初寒手中拿过东西,慢慢的边瞄顾清辞边回了房。
“王爷今日身体如何?”温初寒停在了顾清辞不远处的地方,问了一句。
“胸闷,心绪烦闷。”顾清辞盯着温初寒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道出来。
“容王爷将手给我,可是有何事思扰?”温初寒上前一步想要把脉诊一诊。
“因一个人而起。”顾清辞的眼神依旧望着温初寒,温初寒竟有了想逃的感觉。
温初寒轻轻叹了口气,“只是一枚江湖人,王爷何必执着?”
“对本王而言并不仅仅只是江湖人。”
“江湖野人,难以与身份尊贵的身份媲美。”
“这虚名的皮囊,不要也罢。”顾清辞的语气带着不屑,眼眸不移。
“局势中半数的人赌在王爷身上,王爷何苦?”清风吹起温初寒的衣摆,温初寒站在树下淡淡的说道。
“若是那人值得本王舍去这一切呢?”
“人世本就冷酷无情,王爷为何要将这负名加在她的头上。”温初寒不屑参与这些皇权纷争中,她也一避再避,她的执念只是找到关于她自己的线索。
“遇到她之后,本王开始恨自己为何生于这皇室之中。”顾清辞眼眸低垂,喃喃道。
“王爷,成大事者,切勿陷在这儿女情长之中。何况她身份低微,并不能为王爷带来什么。”温初寒说出这番话时,心里不禁郁闷,这儿女情长,可是她啊。
“呵,在本王心里,你是唯一能与本王并肩而立的人。”顾清辞的语气没有缓和,他想要她留在他的身边。哪怕取了这天下。
温初寒对顾清辞的执着有些无可奈何,她突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令顾清辞对她属心。
“我只是江湖漂泊之人,也许今日在此,明日便游走四方,王爷不该将心放在我身上。”温初寒看着摆动的树叶轻轻说道。
“我等。”顾清辞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了院落,不给温初寒反驳的机会,只留温初寒愣愣的站在那里。
顾清辞懂得温初寒的心性,她向往自由,若是以王权压她留在身旁,只会适得其反,他可以等,他深知自己的心,他也信自己对温初寒那怦然心动的心跳声。温初寒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他等?等什么?一个未定的未来?在自己未能保全自己的形式下,为何要等?她又有什么值得他等?
傍晚的风缓缓的吹着,带着每个人的心思飞向无尽的天空。
“主子,主子,主子………主子?”
“啊?”
“主子你怎么了?刚儿回来一直出神,难不成是不舒服了?”以南抱着几件换洗衣服坐在边上疑惑的望着温初寒。
“无妨,可能是有些累了,我去洗澡,晚膳不用了。”温初寒有些晃神,她真真切切一向冷静的人,却被顾清辞那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慌了神。她随手扯了两件衣裳去了内室。留以南一人收拾行李。
温初寒一口气将自己沉入浴桶水下,那种莫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的一招一步,只是为了找到机会能回到现代,虽不知希望多少,她是放不下的,又怎么可能陪伴与顾清辞左右,为他共谋天下,何况,这宫门中,何来一生一世一双人之说呢?只是这些,她不愿与顾清辞提起而已。他身上背负的东西,并不是他轻言就可丢弃的,已经背负上身的东西,多沉重也得走下去,就如曾经的她在那家族之中咬牙生存一般。
冷静一番后,温初寒穿上衣裳倒在床上,望着床幔上的流苏,渐渐睡去。以南收拾好后走进内室,替温初寒掩了掩被子,那三千青丝散在锦被上,精致的容颜透着淡淡的粉白,她本也应该是集万千宠爱的千金女子吧,为何会漂泊在这市井繁华中呢?以南望着微微皱眉的温初寒心想着,正当好年龄,却有着拒人千里之外不问世事的淡漠,主子,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