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今天抱着衣服进门的时候,温初寒已经起来了,坐在窗边的榻上看书。
“主子怎么不多睡一会?”
“习惯了。”温初寒每天都准时会醒,倒也是习惯了。
“主子,乐瑶她们刚做好的衣裳,我给的建议给改了改,要不要现在试试?”
温初寒点了点头,接过衣服换了起来。乐瑶几人的手艺确实巧,她画的图纸,起初怕几人不领会,到后面,她们反而会给一些意见,如何着手设计制作更好,温初寒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幸运。而估计茶烟乐瑶几人也是个颜痴,也迷上了给她做衣服,没几日便要做一套衣服给她换,但是温初寒向来穿着素色,茶烟几人倒是都做了些淡色的花色。并没有大红大紫之色,这才让温初寒放心的喘了口气。
“欸,真是好看,若是主子换回女装………”以南突然发现自己说出口,马上打住,“明日出发,主子也可穿这身新衣裳出门了。”
温初寒低头看看身上淡青色的衣服,袖口绣着朵朵祥云,倒是没有在意以南的话,对她笑了笑,走回榻边看书。
“全部收拾妥当了吧?”
“嗯,全都备好了,要不让小六子回来时买些梅子,这日头热,路途繁重,怕中了暑。”
“嗯,你看着办吧。”
而午后顾清辞也没有来,在府里按照温初寒的留下的话服药,运气,打坐,调理内息。
他毒发的消息被散出去之后,府上来拜访的人也多了,每个势力都想来确认这流言是否真实,但都被管家以王爷身体不适,要作修养给打发走了。这下各方人马都肯定柴王顾清辞怕是要命不久矣。
经过一夜的休息,顾清辞整个人神清气爽不少,只是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在运气之时也不会再有丝丝疼痛,看来温初寒并没有赌错。
光阴流转在枝桠间,出发西凉之日已经来了。
顾清辞早晨坐着马车去了宫里,带着要带去西凉的人马出宫,而北辰早已传了口信给温初寒,温初寒和以南已经坐在了柴王府的马车里,跟着出发了。
“看柴王脸色并不好啊,惨白的吓人。”
“嘘,小声点。若是柴王去了,这苍溪怕是会乱一阵子。”
百官看到柴王骑在马上出了宫,议论纷纷。顾清辞将人马带到了城门,交了公文,才下了马,上了马车。一队人马向西凉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顾清辞看到今天一身天青色的温初寒,更像是画里出来的人了,坐在自己面前喝着茶。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顾清辞撩起车窗帘,发现是李家二少爷,李君山带着一队人马靠近了顾清辞这队人马。
“李君山奉皇上之命,护送王爷前去西凉。”李君山出生将军之家,吼的倒是一身正气凌然的将士之气。
“走吧。”顾清辞的语气不冷不热,他放下了帘子,端着茶杯喝了口水。
“路途漫长,王爷可要来一盘。”温初寒让以南拿出棋子放在了桌几上,顾清辞点了点头,二人便开始了对弈,以南在边上静静的拿着小炉煮着茶。不知道的人,仿佛他们是出来踏青游山玩水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初寒下棋也下得累了,抱着一个软枕靠在一侧睡觉,顾清辞拿着一本书翻看,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
“王爷,日头太热,前方有个驿站茶铺,能否稍作休息?”李君山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顾清辞起身掀了帘子,午后时辰的太阳的确有些烈,顾清辞望了望宫中出来的人,也都有些打焉。
“那便去前头休息吧。”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靠近了前面的茶铺。
“主子,我们可要下去?”以南靠着温初寒轻轻问了句。
“不了,我想睡会,以南,你去看看茶铺里是否有什么点心售卖。”温初寒抱着软枕睡眼惺忪的样子。
“好,那主子等着我。”
“以南。”温初寒突然叫住了要下车的以南。
“嗯?”
“万事小心。”以南看到温初寒睁开了眼,眼神精光的对她说。
“嗯,是。”
以南跟着顾清辞下了马车,表面作着若无其事,心里留意着茶铺四周的状态。
“小二,你这可有什么点心包子么?”
“有的有的,刚出炉的莲蓉糕,姑娘可要来一份。”
“拿一份,要甜些的。”以南看到一队人马都已经坐在铺子里乘凉,喝茶,而几桌上也坐了一些好似要赶路的江湖人。
顾清辞单独坐在一桌,不一会儿李君山便坐在了一旁,说着些什么。
“小二可再给我壶茶水?”
“好嘞。”
以南拿着包好的莲蓉糕,提着一壶茶水回了马车。
“主子,买回来了。”
“莲蓉糕?”温初寒坐起身,静静的看着桌上的糕点,细细的想着,“茶水给我看看。”
以南打开壶顶,温初寒细细的看了看茶叶的颜色,掏出一瓶药粉,稍稍倒了点进去,茶水立刻变了色。以南脸上一惊,望着温初寒。
“没事,无毒,只是有些迷药。”温初寒轻叩着桌几,轻轻的说着。
“以南,昨日买的那包梅子可还在?”
“在的。”以南从布袋里掏出两大包话梅。她昨日还骂小六子这一买买这么两大包可是给蜜饯铺的姑娘给迷了眼。
“来,把这梅子分给那些人和王爷,就说日头热,解解暑和止止渴。”温初寒撒了一瓶药粉在两包梅子上,以南抱着梅子下了马车,去了顾清辞边上,轻声说了几句。
顾清辞不动声色的拿起了一颗梅子吃了一颗。随后吩咐了一个随从,分发给每个人。
大家看王爷赏赐食物,虽说只是几颗梅子,这种日头,吃些酸食,倒也是开心,每人都拿了几颗吃着。互相聊着天喝着茶。
以南握着茶杯坐在顾清辞边上,警惕着四周。
“这位姑娘是?”李君山看到顾清辞身边衣着光鲜却又低调的以南,好奇的问了句。
“她是本王府上大夫的侍女。”顾清辞不冷不热的解释了一句。以南望着李君山,虽说这李君山是皇帝党派,但是毕竟出生将门,年纪轻轻便率兵征战过沙场,那一身英姿倒是不赖。
“哈哈,柴王府上的侍女都生得如此绰约。”李君山挑了颗梅子丢入口中,笑着看着以南。
以南没有理会李君山,不动声色的望着杯里的茶水,心里打量着若是对方动手,要如何应对。
“各位爷,刚放凉的凉茶来了。”这时,小二提着一壶茶水上前作势要添茶水,以南突然觉得寒光晃了眼,一起身,飞快间制服住了小二,小二“砰”地一声被以南双手缚在背后压在了桌子上,李君山被以南这一举动吓一跳。
顾清辞依然巍峨不动的坐在板凳上,望着疼的龇牙咧嘴的店小二。
“哎呦,姑娘这是做什么啊。”小二一边大叫着,一边挣扎着。
“做什么?”以南冷笑,“一个留路人赶路喝茶的驿站茶铺,不做快熟的包子糕点,倒是会做费时间的莲蓉糕,说,你们是何目的?”
“姑娘冤枉啊,总不能因为小店售卖莲蓉糕就招惹了姑娘啊。”
“哼,那茶里的迷药又作何解释?”
“迷药?”李君山望着杯中茶水,喊了一句。李君山是皇帝明面上派出的队伍,给的任务也只是监视和护送着顾清辞,李君山也不知道各势力有何动作。
“姑娘可真是聪慧,但是,姑娘如此聪明,可不好啊。”小二奋力推开了以南,将茶壶砸在了地上,从袖口掏出了匕首,刺向顾清辞,而在茶壶落地那时驿站涌出了许多蒙面人。
以南飞快的掏出玉箫,挡住了小二的攻击,顾清辞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小二的匕首。
而李君山反应过来,立刻号令了人马来保护顾清辞和车马。
随从里的丫鬟仆人吓得纷纷往马车那边靠拢。
温初寒知道顾清辞还未痊愈,是不易动武,她便让以南要护在身侧。以南身手凛冽,很快逼退了一波人。顾清辞站在后面心里冷笑,去西凉要七日路程,这才半日,就有人如此急不可耐的出手了。
李君山武艺高强,很快带人制服了他那边的一波人,飞身前来帮助以南。
刺客怕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以南坏了计划,各自比了比手势,表示先撤退。
“想走?”以南冷笑,按动卡口,几十根银针从出音口飞出,射向了那帮蒙面人,刺客纷纷中招,倒在地上。李君山这征战沙场过的男儿倒是在一边看呆了,心里崇敬之感由然而生,看以南的眼神都快放光了。
“留活口。”顾清辞冰冷的声音响起。
而此时,蒙面人们也自知任务失败,纷纷咬破嘴中的毒丸自尽。
“王爷,来不及了。”李君山测了测其中几人的气息,无奈的摇头。
以南握着玉箫抱着肩冷冷的站在顾清辞身边。温初寒自然不用她担心,这帮人的身手连她都敌不过,又怎么可能伤了她家主子。倒是自己得听主子吩咐,保护好顾清辞。
顾清辞走上前翻了翻刺客的身,并没有发现什么,起身叹了口气,“劳烦少将军收拾了。”说完,带着以南回了马车。而马车上温初寒靠着软枕闭眼打盹,仿佛那么大动静一概不知。以南静静的拿着布擦拭着玉箫,打开卡口放置银针。动作轻巧,生怕扰了温初寒睡梦。
顾清辞也不做声,吩咐了下人整顿完毕,下令出发。继续翻看着书,仿佛刚刚那生死厮杀只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一行人继续向西凉前行,所幸刚才发现及时,没有人伤亡,这些没出过远行的丫鬟家仆,倒是吓坏了。
李君山留了几人善后,带着人马跟上了顾清辞的队伍。李君山也写了张纸条交给随从,令他回程禀告今日之事,还有回报了顾清辞随身带出的人。
夏夜的夜入的比较晚,天色还显的亮,李君山架马到顾清辞马车旁。
“王爷,前方还未寻见落脚客栈,今夜怕是要先驻扎在这野外了。”
“那边停留扎营吧。”顾清辞撩起车帘,望了望天色。
赶了一天的路,两队人马都有些累了,何况白天还受到了惊吓,一些侍女丫鬟已经惶惶不安了。
“委屈王爷了。”
“无妨。”顾清辞看着的眼前李君山,他的年纪正如当年意气风发的他,顾清辞没有说当年出征北战,他也是这番与将士们以天地为被,这些苦,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顾清辞放下帘子,温初寒已经醒了,抱着一本书翻看。
“主子,我们今晚可是宿马车上么?”以南心里是不情愿出去与那些人挤帐篷的。
“嗯。”温初寒点了点头,翻了一页书。
“看来以南姑娘与温庄主,今晚要与本王挤在这马车上了。”
“无妨。”温初寒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翻着书丢回了两个字给顾清辞,以南的白眼都要翻出给温初寒了。
顾清辞的嘴角微微浮起一抹笑意。其实柴王府的马车厢很大,能容得下三四个人卧着休息,何况,温初寒清瘦,以南身为女子也不高大,只是这男女有别,以南倒是被温初寒的“大度”给叹服了。
夜临,李君山他们支了帐篷,生了堆火,放着金银宝器的马车靠在顾清辞的马车一边,一队人马也都进了帐篷,李君山安排了几个人站岗,过几个时辰轮换。
以南拿出安氏给准备的一些吃食,摆在了桌几上,心里直夸着安氏有先见之明。温初寒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继续靠着软枕看着书,顾清辞倒是对这些民间小食显得有些胃口,夹着细细品尝。吃完东西,以南把食盒收了起来,温初寒这时起身,准备出去伸展一下身体,一天都在这马车上,四肢都有些僵硬了。以南跟着温初寒下了马车,一抹青色身影从马车上下来引起了李君山的注意,但是夜色中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一抹瘦弱的样貌。看到了以南,便猜测那人应该是柴王府上的大夫。便放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了。
温初寒绕着周围走了走,观察了地势,不动声色的将马车附近布了个隐藏阵法。
“主子一天闷在马车里,累了吧?”
“嗯现在透透气也挺好。”温初寒伸着懒腰。“以南,去吧布袋里的白帐匹取给我。”
以南回到马车取了东西给温初寒,温初寒一甩,像以前一般做了一个吊床。
“你白天累了,早些休息,安心去睡,晚上我守着。”
“主子这……”以南才知道温初寒白天一直在打盹是怎么回事。
“去吧。”温初寒说完,飞身上了吊床。以南只能走回马车上,对温初寒的体贴心里暖暖得。温初寒的吊床距离李君山的人马较远,下面又有车马杂乱,倒是没引起注意。
“你家主子怎么没一起回来。”顾清辞看到独自回来的以南,不由自主问了句。
“主子说晚上由她在外面守着,让我安心休息。”以南拍平了软枕,端正的坐在了上面。难怪主子说的那么落落大方,原来就是留她和王爷在一辆马车上啊,以南心里是满满得无奈。
顾清辞没有应声,点了点头,拿起了桌几上的一本书翻看。
以南白日厮杀,也是有些倦了,靠着软枕迷迷糊糊的睡去了。而外面的温初寒,以手为枕,吹着夜风,躺在吊床上看着满天夏夜繁星。而下面的人马都渐渐进入梦乡,只有几个侍卫在巡逻,火堆不时发出阵阵爆破声。
温初寒闭目养神,今日一出发便如此凶险,怕是一路埋伏不会再少,这些人是多么想将顾清辞置于死地。这些年顾清辞倒是怎么过来的?温初寒开始有些同情顾清辞,她曾在现代也生在百年家族中,家族里明争暗斗不少,但是却有老头子护她安全,而顾清辞这些年是怎样才形成了自己的势力来抗衡周围的虎视眈眈。生在无情帝王家,怕是他最大的无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