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早茶时间集市热热闹闹,众人谈天阔地的吃着早茶。
“听说了么,昨天两位公主可是在云水布庄为了根绝色簪子大打出手呢。”
“哟你才知道啊。”
“这云水布庄做出的东西真是不了得啊。”
“这有什么,听说那柴王还登门拜访了布庄的主子。”
“哦?这柴王找布庄可是稀奇。”
“听昨天在布庄的帮佣说啊,昨天那柴王是去找布庄的那个主子下棋,结果惨败而归啊,据说现在约好每日午后要上门讨教啊。”
“欸这柴王当年可不是好乐之人啊。”
“说不定那布庄的主子真的棋艺高超啊,哪个人敢赢皇亲国戚啊。”
“你们这些都过时了,我那宫里当差的朋友说啊,这安平公主在云水布庄里得了什么舒颜膏,这今日起来那气色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啊。”
“唷真神奇,可这没见云水布庄有售啊,是真是假。”
“或许云水布庄还有许多宝贝没拿出来呢。”
“真是想知道这布庄的少主子是何人啊。”
早茶的人热热闹闹,众说纷纭,传着他们从各处得知到的小道消息。
而皇宫里,某个人正气急败坏的摔着茶杯。
“什么!你说安平那个贱人昨晚高兴的回来?”柔和怒火冲天的拽着一个丫头的衣服口子说道。
“是……是的公主。”小丫头欲哭无泪。
“安平公主好似得了什么养颜药膏,这第二天脸色极好。”
“极好?”柔和的眼睛阴森的眯起来,“你竟然敢夸她,来人,给我拖下去,让她看看什么是极好。”
“公主饶命啊,饶命啊……”小丫头的声音渐远。
柔和的脸色越来越黑。紧紧的按着紫檀椅的一边,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愤恨。
云水布庄。
温初寒正教着福央颜练习简单的花草绘画,福央颜仔细的临摹着温初寒给她画的一幅枝头晨鸟图。温初寒在一边一会看看书,一会会再去看看福央颜画的怎么样了。比如有时给一些意见。有时候帮她改正落笔的笔触。
若温初寒真是男子,那么这一幅景象真有岁月静好之感。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将梨花案上一张画吹出了窗外,福央颜有些急去抓,画纸太薄,直接吹向院外。
“你继续练,我去寻。”温初寒安慰着福央颜,走出了房门。
看画的落向应该是落到院子的围墙外面去了,便去院子的侧门准备出去看看,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喊声,仿佛是一女子的惊呼声。
温初寒出门走到院外围墙下,院子外面是一条巷子,只见一女子跌坐在地,怀里死死的抱住一团包裹,而周围有三个地痞流氓样的男人围着她,温初寒皱眉,这光天化日之下,还真让她遇到这种奇怪的事情。
“小娘子,既然你不肯留下买路钱,那就陪哥几个玩玩啊。”地痞流氓笑的猥琐却又坦然。
“哼,我宁愿死。”地上的女子愤恨的别过头。
温初寒突然注意到女子抱着的那团包裹的角上,绣着她云水布庄的字样,这是她们布庄专门打包货物的缎子。温初寒心里推测,这应该是来找福伯交货的绣娘。
“喂,我说你们几个。”温初寒冰冷的声音在三个男人身后响起。三个地痞子转身看到一个清瘦的小公子站在侧门口。
“少给老子多管闲事,不想断胳膊断手就给老子滚。”其中一个地痞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哈大哥这小子是想英雄救美。”
温初寒目光冰冷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她真心不爱招惹太多人事,却内心又狠不了心见死不救。
“你们踩到了我的画。”温初寒淡淡的看着他们的脚下。
三个地痞往脚下一看,果真一张白宣纸在其中一人脚下。
“哼,一张画有什么了不起。我当什么宝呢。”说完那人便狠狠的用脚碾着画纸,挑衅的看着温初寒,另外两人哈哈大笑。
“公子快走。”坐在地上的女子似乎有些瑟瑟发抖。
温初寒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三个地痞流氓,半声不吭的任由他们继续笑着。
三个地痞笑着笑着,被温初寒盯的有些发毛。
“我说,你找死是不是,看什么看。”其中一个地痞有些底气不足的吼着。
“主子,画还没有寻到么?”这是,福央颜的声音温柔的响起,出现在侧门口。她看温初寒许久没回来,便跑来看看,但是看到眼前的一幕又呆住了。
“哟,真是个美人诶。”几个地痞满眼放光地望着福央颜。
福央颜被惊得退后了一步。
温初寒抬头看看院墙上从院内挂出到院外的树枝。
“央颜,这些树枝可需要修剪了。”温初寒淡淡的折了几支树枝下来,握在手中。
福央颜有些似懂非懂的望着温初寒,但是她似乎知道,她主子这意思,是要出手了。连忙再往门内靠了靠。
“哈哈哈哈哈哈大哥你看这臭小子吓傻了非说什么树枝了,那小美人都被吓的跑回去了。”其中一个地痞子哈哈大笑。
“咻”的一声飞过,只见那个笑着的地痞直接被打在了墙上,他肩上的衣服被一枝树枝牢牢的钉在了墙上。三人顿时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还未回神,有一人也直接被打在了墙上。剩下一人见着不对,连忙想跑,一阵风带过,只见树枝带着地上已破的画纸飞向那人,那人吓的手舞足蹈,树枝打在了他的胳膊上,那画纸轻轻落在了他的脸上,满是泥泞。
而原先那女子也是看呆了一会,直到福央颜过来扶她才回过神来。
“你可是长乐坊的绣娘?”福央颜温柔的问道。
“正是,小的是来和福伯交货的。”女子轻声说着,将原先护着的包裹拿出。
“央颜,先带这位姑娘进来换洗干净,你再检查她是否有受伤。”温初寒看了一眼,转身进门了。
福央颜赶紧扶着女子进了院门,看着倒在巷子里的三个地痞,赶紧的将侧门锁了上。带着女子去换了衣裳,确定她只是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后,擦了些药膏便往中院领去了。
而此时的温初寒正坐在凉亭里喝着茶,和福伯说着些什么。福央颜带着绣娘走过去。
“茶烟姑娘,让你受惊了,刚刚前头忙着,所以耽误了来取货。快喝点热水压压惊。”福伯听了刚刚温初寒描述的事情,心里有点愧疚,赶紧端上一杯茶。
“回主子,央颜检查过了,姑娘身上并无大碍,只有些擦伤,已上过药了。”
温初寒点点头,看了看茶烟,念了一句:“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
“谢公子赐句。”女子微微低头,却没有丝毫大家千金的娇羞之态。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眼前的女子看着二十出头的芳华,眼波清明,如瀑的头发只用一根发带束着,容貌十分清丽。
“福伯,将新图纸给她,再给些工钱当作赔偿,毕竟在我们这地界儿出了事。”温初寒拨了拨杯子边上的茶叶。
“谢谢公子好意,可平日工钱便已不少,茶烟实在是不敢再叨扰。”
“你身上带着药味,你的面色正常,或是你家中之人身体抱恙,拿着银子也算我对你护着我们布庄成衣有功。”温初寒是敬佩眼前的女子在危险面前也要护着布庄需要的货物的责任心,如此之人还有一手好绣工实在难得。
“公子实在神机妙算,是我家中一姐妹曾被一男子所伤到心,现在终日郁郁寡欢,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茶烟苦笑道。“不过所幸有布庄眷顾,这人生便如这杯子中的南山顶茶,含着初入口是苦的,可后味甘甜无比,不是么。”
温初寒讶异眼前的女子如此赏识茶,这茶是她之前在一个偏僻茶铺里喝到的,喝过之后让安婶翻了好几个铺子才去寻到一罐茶叶。寻常人是喝不出个所以然的。
“姑娘是个识茶之人。”温初寒为茶烟的杯子倒了倒水。
“茶烟不敢当,茶烟也只是个没落的尘世女子罢了。”茶烟的目光深远,仿佛现在遥远的回忆里面。
“没落?”温初寒念道,她心里也不觉得好笑,为何这些没落人家全都被她出手相救,这都算缘分还是宿命,命里他们该有这些劫难,命里该有她出现?
“嗯,没落。”茶烟苦笑了一声,“我曾是南边一镇上茶庄庄主的二女儿,母亲过世的早,家中为二母掌权,父亲突有一日去世,我家中二母就将我赶出了茶庄,我便来这南城安身立命。遇到了三位姐妹,我们四人便用所有的盘缠办了长乐坊,我们四人各有所长,长乐坊只是为了赏茶与歌舞之地,我们并非想要卖身来取财,而那些流连长乐坊的人,却只是贪图美色,我们不从,所以长乐坊日渐衰败,也没有人来问津了,我们四人却舍不得长乐坊,所幸那日集市遇到福伯来寻找会绣娘,我们几位姐妹多少都会些绣工,便接了下来,庆幸的是公子满意,给的赏银倒让山穷水尽的我们几人活了下去。”茶烟缓缓的道来。
山穷水尽也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卖艺不卖身,靠技艺养活自己,在这份年代,有如此江湖气节的人,真令温初寒刮目相看。但是温初寒的小脑袋又打起了主意,一个曾红火的楼子让它堕落下去并不是温初寒的性格,她在老头子曾经的培养下,一向是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但是利益中又夹杂了许多她自己的个人底线。所以曾经的她,在家族的子孙中,并不出众,只是老头子亲自带在身边,所以家族人才对她客气不少。
“茶烟姑娘,在下略懂点医术,若是姑娘觉得方便,便带在下去长乐坊诊治一番。”而实际上温初寒诊治为辅,察看商铺为实,所谓心病,她治好了身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茶烟一听,脸色吃惊,刚要推脱,福央颜按住了她,“姑娘不必惊慌,我家主子医术了得,也是不想再欠下姑娘这情,姑娘就当帮帮忙,让我家主子还了这护衣之情。”
茶烟听到这,也只能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