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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君子佳人(1)

在白音旗,巴音和其其格是人人称羡的一对情侣,他们在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时候就种下了爱情的种子,又经受了旧社会的磨难和开辟白音旗根据地的战斗洗礼,爱情更加牢固。其其格与巴音无暇谈情说爱,但他们在一起或不在一起都“心有灵犀一点通”,谁都知道对方的心思,人们都说巴音和其其格是“两体同心”。

但谁也没有想到,巴音和其其格这对金童玉女竟然闹起了别扭。这得从其其格跟孔冬学习太极拳说起。

孔冬到白音旗后,每天一定要抽空打上几遍太极拳,可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由于多年坚持,孔冬的太极拳已有相当火候,对付两三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只要不是前一晚上太熬夜,孔冬必定会在大清晨练上几遍,待同志们起床,他的拳也差不多练完了。可巧,其其格也是习武之人,也喜欢清晨练武。她到王府第二天清晨准备练武时,就发现孔冬已在大院里打拳了,只见孔冬动作如行云流水,绵绵不绝,姿势优美,舒展大方,气势雄健,潇洒自然。举止轻灵似猫行,速度均匀像抽丝,体现出轻、灵、圆、柔、缓、匀、松、稳等特点,其其格看得都着迷了。这是什么拳?看起来很漂亮、潇洒,但太轻柔了,能克敌制胜吗?

待孔冬打完,其其格便问道:“你练的是什么拳?”

“我练的是太极拳。”

“这种拳打起来确实很优美,但好像太轻柔了,能用于对敌作战吗?”

“能,而且太厉害了!”

“是吗?我看你打拳一点力道都没有,这样的拳能打人?”其其格脸上流露出不相信的神情。

“中国武术博大精深。但按练的方式不同一般把它们分为‘内家拳’和‘外家拳’两种。内家拳练‘内功’,外家拳练‘把式’(外功);内家拳重‘内气’,外家拳重‘外形。’俗话说:‘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又说‘内练精气神,外练筋骨皮。’所以内家拳重柔劲,外家拳重刚猛。但是内家拳虽着重于‘内功’的修炼,但并不不忽视‘外形’架势的演习;‘外家拳’虽然着重于‘外功’的锻炼,但也并不忽略‘内气’精神之涵养。所以练到最高境界,都会殊途同归,即‘形神合一’。”孔冬解释道。

“你说得真好,看来我阿爸教我的武功是外家拳,动作刚猛,但我阿爸也说要练‘气功’。”

“练气功的不一定是练‘内功’,所以说‘内功是气功,气功并不一定是内功。’太极拳讲究三合,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劲合。练太极拳讲究体松心静,阴阳变换,刚柔相济,用意不用力,以意领气,气随意行。太极并非完全讲不用力。其用力,要求发自腰腿,运用于两臂两手,形于手指,为了防止断劲,所以一举动便是走圆弧,走曲线,做到周身力量节节贯穿,将挤、按、采、肘、靠的劲势与精神合住,一出手便是八手合一,速度快如闪电,其变化无穷尽,压力逾万斤,泰山亦难抵挡,并且能收发自如,如叫人跌出丈外而不伤,或不跌出而内伤,皆操之于我。”

“你说得简直太神了,令人根本不敢相信,能不能试一试?”其其格要求道。

“我对太极仅通皮毛,要做到这一点恐怕很难。但对太极拳已达化境的拳师应该不难做到。”

其其格听了太极拳的神奇之处,就像怀揣二十五只小猫,百爪挠心,缠着孔冬非要见识不可,孔冬拗不过,只得找来一根大拇指粗的木棍,叫其其格握在手中,他右手一发劲,其其格没有太大感觉,木棍的上端就被打断。

“哟,这真能伤人于无形呀。”其其格对太极拳更感兴趣了。但仍觉得太极拳动作太慢,怎么能打到敌人。

“太极拳讲究‘以静制动’,‘以柔克刚’,所谓‘静如山岳,动如江河’,‘彼不动,我不动,彼微动,我先动’,平心静气,以待其动。太极拳用柔,并非一柔到底,而是柔后带刚,是一种弹力,‘以柔克刚’主要靠‘黏’字诀和‘化’之诀。所谓‘黏’,即彼此两手相搭,屈伸进退,不丢不顶,黏贴不离,以听敌之劲,进而拔其根,引而空之,诱其失中,等到与对方之中心成一直线时撒手放出,对手便会跌出数尺之远。所谓‘化’,即以圆抵方,随其力而转,让其劲落空,不能直落我身。有歌云:‘掤履挤按须认真,上下相随人难进,任他巨力来打咱,牵动四两拨千斤,引进落空合即出,沾连黏随不丢顶。’

太极拳不是一味讲慢,而是以慢制快,能慢能快,可慢可快。”孔冬又打了一趟陈式太极拳的第二路炮捶,真见疾如风,快如电,虎虎生威。孔冬说这路拳是以快打快的。

其其格听了孔冬介绍完太极拳,对孔冬十分佩服,他不仅讲得头头是道,颇有理论水平,而且武功根底深厚,并有实战经验,所以太极拳确实是一种实战性极强的拳种,特别是它的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十分适合自己。便提出要拜孔冬为师,好好学习太极拳。孔冬笑着说:“我亲眼看见你力战数十人,可以说是武艺超群,功夫远在我之上,我又岂敢当你的老师。”其其格答道:“我阿爸确实武功不错,我已得到他的真传,毕竟他的功夫比较适合男子汉,而太极拳男女都很适合,对于女孩学会之后克敌制胜则更有把握一些,再说艺不压身,多学一门功夫对自己总是有好处。所以孔政委不要客气,请收下我这个徒弟吧。”孔冬见无法推辞,便说:“收你做徒弟我可不敢当。这样吧,我们互教互学,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教我,怎样都行。”就这样,其其格跟孔冬学上了太极拳。

孔冬打完拳后,总喜欢到王府后门外的林边散步,一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二是可以静思一些问题。刘龙则跟随左右,从不打扰他。其其格跟孔冬练完拳后,也跟着他去散步。因为她觉得可请教工作上的一些问题,即使没有问题,听孔冬天南地北,谈东谈西,既可长学问也感到很开心。她做妇女工作,常将刚向孔冬请教来的知识现买现卖,收到很大的效果。妇女们觉得她小小年纪很有学问,很了不起,对她很佩服,所以她的妇女工作做得很好。

有一次其其格对孔冬说:“我看到许多汉族人都显得很文弱,我觉得汉族人文的行,武的不行,比不上我们蒙古人。我们蒙古人有成吉思汗,有他的大将木华黎,木华黎是我们白音的领主。他们好厉害噢。当然你的武术可以,否则我就不会拜你为师了。”

孔冬微笑着说:“蒙古族的成吉思汗、木华黎当然厉害,是大英雄,但汉族也有不少呀,比如说楚霸王,他力能扛鼎,力拔山兮气盖世;关羽过五关斩六将,水淹七军,他的义弟张飞在百万军中取上将头颅如探囊取物;唐太宗‘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十八岁领军横扫天下,统一中国,二十六岁登基做了皇帝,他在位二十三年,国富民强,史称‘贞观之治’。所以蒙古族、汉族都有大英雄,他们都是中华民族的大英雄。”孔冬又详细地讲了这些人的生平事迹。

其其格觉得孔冬把她带进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让她走出了白音旗,看到了全中国,甚至看到了全世界,什么叫欧洲、美洲;德、意、日法西斯,美国、英国、法国、苏联和中国组成的同盟国的大决战,为什么同盟国的胜利,使得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另外,三皇五帝、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蒙古族的成吉思汗威震四海,忽必烈建立元朝,四长子征西,四大汗国等等,使她眼界大开。原来世界这么大,知识这么多,这么新奇呀。她又感到奇怪,怎么孔冬懂得这么多,满肚子学问,甚至连蒙古族的历史也能如数家珍,很多事情她作为蒙古人都没听到过。所以她一有时间便缠着孔冬问这问那。

每天打完拳跟着孔冬散步成了她的必修课,而孔冬则把她当成自家的小妹妹,有问必答,百问不厌。

这一切使得巴音感到很郁闷。他原想,自己与其其格一同参加革命,又在一起工作,正好互诉衷肠,卿卿我我,聊补数年相思之苦。不曾想,她没和自己亲热,却和孔冬黏乎上了。他也知道他们在一起主要是谈工作,但凡事有个度,过度则生变,弄不好其其格真会移情别恋,因为孔冬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子汉。怎么办?暗示一下其其格,他试着找机会暗示了其其格。开始一两次,其其格没在意,但次数多了,明白了巴音的意思,便解释说她与孔冬谈的是正事,是向他请教,学习一点经验,对工作有好处,况且自己与巴音定了亲,已经是他的人,今后在一起亲热的机会多得很。听得多了,其其格感到很烦,觉得巴音是鸡肠小肚,胡乱猜疑,结果两人争了起来,闹得不欢而散。

那一天,其其格与孔冬打完拳后,又一起去林边散步,刘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远远落在后边。巴音心中烦闷,便想到林边看个究竟。只见其其格与孔冬并排走着,说说笑笑,很是愉快,不时传来其其格银铃般的笑声。

巴音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便快步走上去,拉着其其格说找她有事。两人往回走,巴音用蒙语指责其其格与孔冬过于亲密,其其格感到很委屈,分辩说她正向孔冬请教一个问题,批评巴音器量太小,过于多心,不像个男子汉。巴音一急,脱口而出:“难道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对人家投怀送抱,自己还无动于衷才算个男子汉吗?”其其格一听,开始愣了一下,心想巴音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又做错什么啦?于是十分生气地说:“你真是胡说八道,你说的还是人话吗?”说完,甩开巴音的手,气鼓鼓地走了。巴音追上去,本想解释一番,没料到越解释误会越大,其其格丢下巴音先走了,巴音懊恼得连连拍着脑袋。孔冬既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争吵,也不知道争吵些什么。恋人之间的事,有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发生些争吵很正常,也不好去劝说什么。他还不知道争吵竟与自己有关。

其其格不知是不是故意气巴音,反而找孔冬的次数更多了,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了,而与巴音待的时间更短了。即使在一起,两人都小心翼翼,尽量不要刺激对方,再也没有过去那种甜蜜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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