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将和孔得亮过招就战在一处。实质上柴将身手也并不弱,他受姜恶的真传。你别看五小闹府的时候让彭虎给打趴下了,彭虎的能耐够多大呀!就见柴将两臂齐摇,身形转动,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跟孔得亮打了个难解难分。
台下声息皆无,人们都看直了眼。但时间一长了,柴将就有点抵不住了,这与经验有关系。孔得亮是水贼,经常上战场打斗,因此他的实战经验十分丰富,他心里有底,闭住气,沉下心,玩儿开了持久战。
柴将年轻,好胜心强,有多大的劲就使多大的劲,一口气把劲全使出来了,打到三十个回合,柴将累得吁吁待喘,鼻子都见了汗,拳脚也显得迟钝了。
孔得亮一看,心说:怎么样,小毛孩子,我劝你你不听,干脆我给你来一下子吧!想到这儿,他双掌一晃,就向柴将发起了进攻,把柴将逼得是滴溜溜身形乱转,一下就没了主意。嗖——啪两声,让孔得亮一脚蹬下了擂台。
虽然他双脚落地没摔着,但叫人家给打下来了,脸唰就红了,赶紧分人群回归东看台。柴将来到姜二侠的面前,
道:“师父,我大败而归!”姜二侠气得把秃脑瓜一晃,道:“我早看着了!平日让你好好练功,你总觉着自己行了,怎么样?人前丢丑!回去!”
柴将打了败仗,当然也没说的,一头扎入人群,到后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眯起来了。俗话说,打仗亲兄弟。柴将一栽跟头,他兄弟柴兵挂不住了,起身来到师父跟前,道:“师父,我过去吧?”
“嗯,上去吧。”柴兵分开人群来到擂台前,和他哥哥一样,也使了个旱地拔葱上了擂台。柴兵双脚站稳之后,用手一指孔得亮,道:“姓孔的,来,我跟你过过招!”孔得亮认识柴兵,“哟,打了哥哥,兄弟上来!柴兵,你哥都不行,你觉得自己行吗?找个别人吧!”
“废话,你接拳吧!”柴兵使了个通天炮,朝孔得亮就打去。孔得亮一闪身,此拳走空,俩人就战在一处。实际上,柴将和柴兵的功夫相差无几,只是柴兵比柴将的劲大了些,发招也快了点,一上台,一拳紧似一拳,恨不能把孔得亮打倒在地,给哥哥争脸报仇。比武要真正的功夫,光凭热气不行。柴兵毕竟不是孔得亮的对手,刚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他就觉着手腕、脚迟钝了。
孔得亮也不客气,乘虚而入,朝柴兵的后背就一掌。就见柴兵噔噔噔——嗖就栽下了擂台,幸亏他会轻功,没有摔着,往前跑了几步才停身站稳,他脸一红,迈大步赶回东看台。
姜二侠把鼻子都气歪了,看着徒弟一个一个都让人家给踢回来了,刚开擂就输了两阵,多晦气!他有点坐不住了。正这个时候,李亮过来道:“老师,弟子我去!”
要说姜二侠的几个徒弟,还数李亮。看两位师兄都吃了亏,李亮也有点挂不住了,再一瞅师父的胡子都掀起来了,所以他赶紧起身请战。
姜二侠看看李亮,道:“我就看你的啦!”李亮应声点头,分人群下了东看台,顺梯子又上了擂台。
李亮停身站在孔得亮的对面,两手并齐,双脚靠拢,规规矩矩道:“!袁兄主请了,我这厢有礼!”
孔得亮一看面前这个骨瘦如柴、大脑门、尖下巴颏儿、身穿灰布僧衣、肥袜云鞋的人,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是李亮吧?”
“不错,正是。”
“我说李亮,你也登台比武?我不是说大话,你的两个师兄都不行,你觉得自己行吗?别耽误时间,快回去请高人登台!”孔得亮根本就瞧不起李亮。
“三寨主言之有理!但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您说我的两个师兄都栽了跟头,我这个当师弟的能不露面吗?我明知吃亏也得上来领教领教,明知挨打,也得上来,不然在师父面前我无法交待呀!三寨主,您可得手下留情啊!”李亮装出一副可怜相。
孔得亮一瞅他这窝囊劲,就放松了警惕,哪知他中了李亮一计。“放心,李亮,我绝不下死手,打你两下,你赶紧回去,把你师父唤来!”
“唉唉!多谢了!,三寨主您请!”
“哎,你先伸手吧。咱俩打,我能先伸手吗?”孔得亮挺客气。他客气,李亮可不客气。“晚我可要得罪啦!头一撇我打您的面门!”他还告诉人家。
就见李亮伸出来的手,软似面条,动作迟缓,孔得亮撇着嘴。紧接着李亮又把腿抬起来:“寨主爷,我可要踢您了。”孔得亮使踢出了一脚,这一脚走空,紧跟着又来了一掌。“寨主爷,您小心点!”孔得亮心说:这倒好,哪招都告诉我,这仗打得个什么意思?他一躲身,此掌走空。
左躲右闪,打来打去,孔得亮就放松了警惕。李亮一看时机已到,坏水就冒上来了。就见他突然使了个闪电进攻,招数加紧,这下可够厉害的,孔得亮本来没把李亮当回事,现在李亮一个突然袭击,弄得他是手忙脚乱,措手不及,一个不注意,被李亮一脚蹬下了擂台。这一脚正好蹬在小肚子上。
观众都乐了。贝勒乐得双手捂着肚子笑,心说:罢了,罢了,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这孩子有出息,足智多谋!姜二侠快乐得笑容满面,嘴角直颤。
他们在这儿高兴,孔得亮可受不了了,面红耳赤,脸比刚才又长了一倍,就见他从地下爬起来,噔噔噔又上了擂台,手指李亮道:“呔!泥腿僧,你小子损透了!我没打你,你倒先下了手!本寨主今天跟你完不了!”说着话,他使了个饿虎扑食,奔李亮就来了。李亮往旁边一闪:“孔得亮,您这人的脸皮有多厚哇?擂台上有这个规矩吗?叫人家打下去又上来,没完没了!我说您赶紧请回吧,另换一位!您看这多丢人,连我都为您脸红!”
哗,台下左右又是一阵大笑。
“我没真打!”孔得亮争辩道。“没真打?不真打您上这儿来干什么?小孩子过家家能上苏州擂吗?您这不强词夺理吗!就像您这种没皮没脸的人,不配跟我伸手!阿弥陀佛,告退了!”李亮知道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万一孔得亮一发火,那就不好收拾了,所以他赶紧就下台阶。就见他满面发光,大摇大摆地走下擂台,又回到了东看台。
李亮来到师父的面前:“弟子回来了!”姜二侠拍拍李亮的肩头:“好!旁边坐着歇歇。”
孔得亮他一瞧李亮把自己扔了个跟头回去了,不由得火往上撞,用手指着姜二侠,道:“姜恶,我说你就收这样的徒弟呀?真应了那句话了:有什么师父,就有什么徒弟。我看你也不是个好活!你上来,有本领就上台来!”孔得亮此时是野性发作。
姜二侠能听他这套话吗?心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个贼吗?你看你干得那个行当,损阴丧德!我们为了吃口顺当饭,所以尽力和你们搞好关系;真要是把脸皮撕破了,我们到官府一告,官兵就得去捉拿你们。
你现在竟然也站到大庭广众之下张牙舞爪,我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成!想到这儿,姜二侠起身就要上擂台。正这时候,就见赵强走了过来道:“二伯父,您压压火,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种货就得我们哥儿几个对付!我去!”姜邪闻听心里十分高兴:“赵强,这可是战场,非同儿戏,要多加谨慎!”
“师伯放心!”赵强又和彭虎打了个招呼,这才走下看台,分人群登上了擂台。
赵强走到孔得亮的面前,停身站住。孔得亮一看,这不是投书那小子吗?李七猴就死在他的手下,他还揍了高镖师一个嘴巴子,这小子可不好意,我要多加谨慎!想到这儿,孔得亮一阵冷笑:“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就叫赵强。”
“不错,是我。请问您是哪位?”赵强挺胸问道。等孔得亮把自己的名姓大号都报完了,赵强说话了:“您这个外号可真不错,恰如其分!金毛、海马。是呀,您看您满头的黄发,可不是金毛吗?再看您那张脸,简直是大海马!”
“废话!”孔得亮一听,怒气冲冲,“废话少说,你想跟本寨主交手不成?”赵强点头答道:“有这个意思,又没这个意思。”
“此话怎讲?”孔得亮用非常生硬的口气问道。赵强微微一笑:“我说孔得亮,我不是自夸其德,你那两下子我方才都看见了,老实说,不怎么样,我好有一比。”
“比什么?”
“你好比压马的肉墩——酒囊饭袋,俩者钱买碗兔子血——贵贱不是玩艺儿!”赵强刚一说完,台下众人哗然。大伙儿一乐不要紧,孔得亮可挂不住了。
“好哇!小子,这是比武的战场,不是斗口的地方。休走,着拳!”赵强往旁边一闪:“且慢,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您先甭上火,您这两下子不配与我动手。为什么呢?我打的是真英雄,会的是好汉,您说您这两下子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算个啥?少侠客跟您伸手脸上无光,您还是去找个凉快的地方歇着吧。您把那有能耐的请过一两个,就当间儿那个和尚,脸蛋子像猪肚子似的,您把他拎过来,那少侠客才能奉陪!”
还没等赵强说完,孔得亮的一拳就打过来了。赵强闪身躲过,又道:“这可不怨我,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大概您的肉皮子有点发紧了吧?既然如此,少侠客就给你熟熟皮了!”
孔得亮闻听气攻两肋,就见他晃动双拳,朝赵强就下了绝情。赵强为什么说这些话呢?一方面小伙儿有点骄傲,是在
发狂;另一方面他是要坏,故意气孔得亮。练武讲究心平气和,只有这样,发招动式才能稳健;相反,则容易手忙脚乱。
孔得亮哪知这是赵强的一计,怒火果然就被赵强给点起来了。两人一伸手,大伙儿就看出来了:孔得亮虽勇,但不如赵强巧。
赵强和孔得亮俩人战了三十几个回合,未分输赢。就见赵强上面使了一个白云献日,下边抬腿直点孔得亮的心门,孔得亮一看情况不好,吐气吸胸,屁股往后一撅就躲赵强这一脚,赵强往前一跟步,又抬起另一条腿,这一脚可厉害,这招叫环花底贯裆,奔孔得亮的裆内踢去。
孔得亮见此脚来势甚猛,急忙把双腿一并,身子一拧,腾一声脚尖正点到他的大腿根儿上。多悬哪,幸亏孔得亮躲得快,否则非一命呜呼!就见孔得亮双腿站立不稳,一个跟头就从台上摔了下去,差点没摔死,他双手捂着小肚子和大腿嗷嗷直叫,在地上翻来滚去,豆大的汗珠顺两颊直淌。金龙镖局的伙计一看自己人受了伤,赶紧跑过去架上了西看台。高天等人此时也迎了过来:“怎么样?寨主爷伤症如何?”
“哎哟——”孔得亮疼痛难忍,连话都说不上来了。“快找大夫!”高天高声叫道。工夫不大,大夫来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大夫吩咐伙计把孔得亮的衣服全扒光了,他定睛一瞅大腿根儿:“哎哟,这伤可不轻呀!”就见大腿根儿被踢起个大紫包,大夫用手指量了一下,这一脚如果再往里挪二寸,孔得亮的命就没了。大夫给他按摩了一会儿,让他喝了止痛药,在伤处抹了点消肿药,等包扎完了,孔得亮才稍微恢复了一些。
众人把他搀扶在座位上,伙计又端来一杯热茶,孔得亮瞅着擂台上的赵强,心说:我跟你完不了!
赵强,把孔得亮踢到台下,心中沾沾自喜,他往台中央一站。挺胸抬头,冲四外一抱拳,道:“呔!打一拳踢一脚的子弟老师们,各位乡亲们!小可姓赵叫赵强,要提起我老师,那可了不得,就是那位!”
赵强说着用手一指彭虎,又道:“他是我受艺的老师。方才诸位也看着了,跟我伸手的那位叫孔得亮,他的能耐挺大,但得分跟谁打,临伸手之前,我就对他说别打别打,可他不听,结果弄了个自讨没趣。我现在还想请一位!金龙镖局那儿坐了六七百人,谁打算学孔得亮,上台跟少侠客交交手?我请一位!”
彭虎听罢,脸唰就沉了下来,心说:这个孩子嘴太坏,哪能说这种过分的话呢?完了我非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贝勒和彭虎的想法却大不同,他乐得直拍巴掌:“好!好汉出手嘴上,好马出的腿上,赵强这番话真解气!”他手摸下巴,自言自语。
西看台上的人,孔得亮挨了打,高天也挂不住了,他对众人道:“各位,我请哪位老师上台?”话音未落,就看从高天旁边站起一个出家的僧人。“阿弥陀佛!高施主,不要担心,输赢胜败兵家之常,刚打了一阵子算得了什么?贫僧不才,去会赵强!”高天一看说话者,心中十分高兴,点头答应。
这人下西看台,分人群登上擂台,往赵强面前一站。大家一瞅,来者高赵强一头半,身体魁伟,面赛镔铁,黑中透亮,亮中透明,两道大刷子眉,一对大环眼,狮子鼻子,方海口,满嘴整齐的白牙,两片扇风耳朵,看上去有五十挂零。就见他挺胸昂头,双掌合十,口涌法号:“阿弥陀佛!赵强,可认识贫僧?”
赵强怎么能认识他呢?赵强一笑道:“请问老师怎么称呼?哪座宝刹名山的?”
僧人答:“贫僧人送外号冷面虎。”
赵强抬头细看,心说:这脸是够冷的。“哎哟,是冷面虎,我算开了眼啦!那么说出家人也要比武不成?”赵强又问了一句。
“对,正是此意。赵强,你方才打了胜仗,看来你手底下还真有两下子,贫僧不才,要陪你过过招!”道玄答道。
“好哇,我能跟出家人交手,真是三生有幸!老师父您请吧!”
赵强初出茅庐,他哪知道这笑面虎是惹不起的,人家那是八十一门户之中的佼佼者,凡动硬功夫者,一般都比不了,他讲的是里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俩人打了没七个回合,赵强心里就一动,心说:我碰到钉子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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