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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一支由黄志枫带领的先遣队,在经过了几十个小时的跋山涉水、穿越了重重生死线,终于到达了汶川的一个小镇,那里已经被地震摧毁成与世隔绝的孤岛。眼前的景象,让黄志枫和他的先遣队员们触目惊心。镇上到处是断壁残垣。遍体鳞伤的乡亲,废墟中隐隐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道路裂口、桥梁坍塌,远处不断塌方的山体发出阵阵巨响,岷江水面漂浮着坍塌房屋的大梁,一座曾经秀美的西南小镇,顷刻间化为乌有。

梁奶奶的全身被倒塌的泥墙压得只露出一个头来,尽管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可她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

救援队官兵们很快发现了生命垂危的梁奶奶,他们迅速用手刨出了压在梁奶奶身上的泥土,然后把她背走了。

李楠他们到了彭城灾区,白天他们坚持在第一线抢险救灾,到了晚上,又累又困的李楠和同事们只能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稍稍休息一下,同事们很快进入了梦乡。李楠刚刚闭上眼睛就被噩梦惊醒,他梦见了儿子李峰,李峰站在一个摇晃不停的房子里,绝望地喊了起来:“爸爸,你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啊!现在地震了,我好害怕!”李楠不停地安慰儿子:“你不要怕,爸爸离你很远很远,现在来不了,你叫妈妈来救你啊!”李峰突然大哭起来:“爸爸,妈妈已经不要我了,全班同学都跑了,妈妈也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在教室里!”突然一声巨响,李楠赶忙大吼起来:“儿子,你快跑,你快跑啊!”李峰不停地往前跑,可他又突然摔倒在地上,然后很是绝望地吼了起来:“爸爸,我跑不动、跑不动,你快来救救我,救救我啊!要不然房子倒下来会把我砸死的。”李楠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坐了起来,才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李楠又不停地打妻子的电话,可还是打不通,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难道儿子和妻子真的遇难了?一想到这些,李楠再也睡不着了,他打着电筒走出了帐篷,对着漫漫长夜大声地喊了起来:“王梅、李峰,你们在哪里啊?”

通往汶川的公路刚刚能勉强通行,一直等待着运送各种救灾物品的车辆就排起了长龙。为了重灾区人民的生死安危,救援队员们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他们恨不得马上飞到汶川去。但由于余震的不断,山上的石头和一些地方不断地滑坡,时不时的还是阻碍救援车辆的前行。几辆机械车来来回回在崎岖不平的公路上清除障碍物,但还是难以满足需要。归心似箭的梁飞趁着夜色偷偷爬上一辆运送帐篷的救援车,半路上车子走走停停。一场大雨之后,救援车的一个车轮被深深地陷进了泥土里,司机踩足了油门也爬不起来。梁飞和救援队员全部下去也推不动。又气又急的梁飞拼着死命地大吼了一声,大家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车子被推动了,但梁飞因用力过猛,头被重重地撞在了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顿时痛得他昏死了过去。几个救援队员赶紧给他做人工呼吸,过了很久梁飞才慢慢苏醒过来,大家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拿出了身上唯一的一盒牛奶在喂梁飞。梁飞不停地推脱:“谢谢大家的好意,我不能吃,大家累了一天也没有吃东西,嘴皮都起了泡,还是留给你们吧!”救援队员们满含深情地对梁飞说:“你苏醒过来了就是我们最大的安慰,现在你的身体那么差,我们还能坚持住,挽救你的生命最要紧。”听到那些深情的话语,梁飞紧紧地拉住了救援队员的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两个救援队员们轻轻地扶着梁飞的身体,另一个救援队员把牛奶放到了他的嘴边,梁飞泪流满面地吸了进去。

王梅所在的小学在这次地震中伤亡最为严重,救援队员争分夺秒地在那里忙碌。幸存下来的学生一直守在那里,等着自己的老师和同学被救起,一些学生家长也守在那里,他们心急如焚,希望马上见到自己被压在下面的孩子。救援工作正在紧张地进行,一些同学开始哭了起来,他们不停地喊道:“叔叔,你们一定要救出我们的老师和同学,他们已经在下面压了两天两夜了!”

听到了上面的声音,王梅开始还很兴奋,但渐渐的她支持不住了,可她还是紧紧地搂住了梁超。梁超赶快往上面喊话:“叔叔,你们快点啊!老师快不行了。”王梅轻轻地告诉梁超:“你要坚持住,老师相信你是一个好孩子,如果老师真的不行了,你出去以后一定要记住老师的话,好好地学习,长大以后成为社会有用的人才。”梁超大哭起来:“老师,你会没事的,我要和你一起出去,以后还是你当我的老师。”王梅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听见废墟下梁超的声音,大家的心又一次揪紧了,脸上的表情都异常的复杂。现场指挥马上让救援队员把工作停了下来,他焦急地告诉大家:“下面的情况万分危急,要弄开这大型建筑物还得一些时间,伤员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还很难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给下面的伤员放点水下去,让他们恢复一下体力,但现在关键的是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一个小学生看了看建筑物下面一个小小的缝隙,马上站了出来,说:“叔叔,我个子小,让我从这里爬走进去,找一个地方给老师放一瓶水进去。”现场指挥不停摇头:“不行,那样太危险。”站在一边的学生家长马上拉住了现场指挥的手,很激动地对他说:“在这种时候还讲什么危险啊?自从他们的老师被压在下面以后,孩子天天都在不停地哭。这个缝隙这么小,只有孩子能爬进去,让他爬进去找个地方把水放进去,这是唯一的希望,要不然他们的老师和同学真的没有救了。”现场指挥看了看学生,然后赶忙把一根绳子套在了他的身上,不停地嘱咐他:“爬进去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新情况马上发出信息。”学生马上行了一个军礼:“叔叔,你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几个小时以后,经过救援队员和大家的不懈努力,被压在废墟下的王梅和梁超被成功救出。王梅已经奄奄一息,而梁超却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学生们马上围了上去,不停地呼喊着:“老师,你醒醒,醒醒啊?”

现场指挥马上命令在场人员:“把担架拿过来,医生给重伤员稍做处理一下,救护车马上开到直升机那里,送省城医院去抢救。”

王梅很快被抬上了直升机,一切准备完毕,直升机很快冲破了层层迷雾升上了天空。学生们对着越来越小的直升机大声地喊了起来:“老……师,您…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我们还等着您……给我们上课呢!”

在省城的各大医院,病房里、走廊上到处都住满了灾区的伤员。医生护士忙得不可开交,伤员不停地呻吟,时不时的还不断有伤员往医院里送。志愿者们尽心尽力地帮助伤员端茶送水倒屎倒尿的。

被救援队员救起,身受重伤的梁奶奶也被送到了省城的医院,在医生护士的精心抢救下,梁奶奶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她到处看了看,然后大哭起来。一个志愿者拉住了梁奶奶的手问:“奶奶,看到你醒了过来,我们好高兴啊!可你为什么还要哭啊?”梁奶奶不停地打着自己的脑袋,说:“是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啊?我的小超超在哪里?他在哪里啊?”志愿者马上告诉梁奶奶,说:“地震时你被压在了房子下面,是救援队员冒着生命危险把你从废墟里找到的,又把你背了那么远上了直升机。你伤得好厉害,还是一个志愿者给你输了血才把你救活的啊?”梁奶奶又哭:“那我的小超超呢?他正在学校上学啊!”志愿者不停地安慰梁奶奶:“你的小超超没事的,他和大家玩得正高兴呢。你安心地养伤,等你的伤好了,就把你的小超超接来看你!”其实,对于梁奶奶口中提到的小超超在哪里,志愿者们并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能做的就是让老人不要生气,能安心养伤就是正事。听了志愿者们的话,梁奶奶边哭边说:“好人啊!我这把老骨头还让大家费这么大的心,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要报答这些救我的好心人。”

(第8集)逃出死亡魔掌

梁飞终于跟着运送救援物资的车辆到达了汶川。一下了车梁飞就去找自己的家,可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梁飞不停地在山中奔跑着,但他还是找不到自己的家。过了很久,梁飞又慢慢地找了回去,才在山体滑坡后的乡村里找回了一点记性。当梁飞慢慢走近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家,看到那个已经完全倒塌了的破屋,他的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梁飞对着倒塌的屋子大喊起来:“奶奶,是我害死了你啊!你告诉我,我的儿子现在在哪里?”梁飞在那里长跪不起,过了很久,他才突然想起了以前奶奶找人给他写过信,说儿子已经去镇上的小学上学了。梁飞马上又往镇上跑去,以前热闹的小镇,现在已经面目全非,街上的房子基本上没有完好的,很多救援队员在那里不停地营救,一批又一批遇难者的遗体被抬了出来,悲痛万分的人们在那里各自认领亲人的遗体。一些失去控制的女人扑在了亲人哭得死去活来。李峰的遗体已经被倒塌的房子压得变了形,他满脸是血,别人谁也认不出他了。李峰的遗体孤零零地放在那里,一个路人看了李峰的遗体不停地摇头叹息:“这个孩子死得太惨了,到底是谁家的孩子啊?怎么他们的家长还不来找啊?”正在到处寻找儿子的梁飞听到路人这么一说,他马上想到了那个没人认领的遗体就该是自己儿子梁超的。看到那样的惨景,梁飞欲哭无泪,他轻轻地走到李峰的遗体面前,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身体,小声地说道:“儿子,爸爸是罪人,是罪人啊!你从生下来就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妈妈抛弃了你,爸爸想管你但没有资格管你,地震让你成了冤魂,要是爸爸在你身边你就会没事的,做我的儿子真的是委屈了你,你看那个李楠的儿子多好,刚地震他父亲首先想到的就是保他。儿子,如果有来生的话我真的愿意好好的做人,再也不犯错误,让你跟着我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梁飞说完以后,又脱下自己身上那件救援队员送给他的衣服把李峰裹好,然后抱着他一步一个脚印地向一个小山坡走去。走了几百米,梁飞把李峰的遗体轻轻地放在旁边,然后跪在地上用双手不停地刨着地上的泥土,很快他的双手都磨出了血泡,但他顾不得疼痛,越刨越用力,地上的土坑也越刨越大,最后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刨了起来。

地面上已经露出了很大一个坑,梁飞轻轻抱起李峰亲了又亲,然后把他放进了坑里,用手不停地刨着泥土把他的遗尸体掩埋了,嘴里不停地说道:“儿子,到了天堂你就不会有痛苦了,爸爸没有好好地爱过你,让你吃尽了苦头。现在你走了,你曾祖母也找不到了,我没有什么好想的,马上就来天堂陪着你,以后我和你再也不分开了,一定要好好的保护你。”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梁飞站了起来,他在旁边找到了一块石头,然后坐在李峰的坟前,举起石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狠狠地砸去,顿时,鲜血从梁飞的额头上冒了出来,他大声地喊了一句:“儿子,爸爸来陪你了。”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王梅被送到省城医院以后,马上推进了急救室。王梅已经失去了知觉,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主治医生检查完了王梅的伤情以后,马上做出了决定,对她进行截肢手术。在一边站着的护士赶忙拉住了主治医生的手,不停地劝他:“伤者的家人没有找到,谁给她签字啊?还是等找到她的家人再说吧,我们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啊。”主治医生看了看生命垂危的王梅,生气地说:“伤者已经不能再等了,迟一分钟做手术她就多一份危险,难道找不到伤者家属签字就让她等死吗?特殊问题特殊处理,一切责任由我来承担。”很快,王梅在没有家属签字的情况下,主治医生冒着一切风险为她做了截肢手术,王梅终于从死神的边缘被挽救回来。

王梅苏醒过来已经是做了手术的第二天了,看到她终于醒了过来,医生护士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们不停地给王梅说着安慰的话语,王梅想挪动一下自己的身体,医生护士赶快拉住了她,让她先不要乱动,要再过一些日子才能动,因为刚刚给她做了手术,她一动会影响伤口的恢复。王梅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才发现自己的腿少了一条,她什么都明白了,此时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

看到王梅那样,主治医生的心里也非常难过,他不停地安慰王梅:“请你不要难过,当时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找不到你的家属签字,为了挽救你的生命我只能那样做了,真的是对不起你了!”听了主治医生的话,王梅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千言万语她不知从何说起:“大夫,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一切我知道了,你也是为了我好,我从心里真的感激你挽救了我的生命。”主治医生安慰了王梅几句,正要去忙别的事情,王梅赶紧问主治医生:“那个叫李峰的孩子找到了吗?”主治医生赶忙说:“我们这里是省城医院,并不知道灾区那边的救援情况,现在也无法联系到他们,不过你也别担心,只要是他被救了出来,一定会得救治的。当地无法处理的伤员都送要到条件好的医院去抢救,我们四川这边的医院忙不过来,很多伤员都用飞机运送去了省外的医院抢救,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安心养伤,伤好以后你会见到他们的。”王梅不停地摇头,说:“我知道。可我的儿子一定是凶多吉少了,在那种紧急情况下,他是逃不出来的。”就在这时,王梅终于接到了丈夫的电话,她还没有问到儿子的下落,丈夫却先向她问起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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