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又乱用钱。”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我心酸地挂断了电话,心里一直忍着没有说或许我要被开除了,因为我当着一大群人的面把校长的面子给扫了。
但是如果把这消息告诉我妈的话,她心里筑建起来不久的满足感就会荡然无存,当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教女无方的时候,她的心里是会比我还要难受的。
而且,永远也忘不了大一的那个下学期,学校要开除我,我妈在校长的办公室都要给校长跪下了,她的头发一夜之间被急白,拉着我给人家校长又是送礼又是说好话的,那弯曲的脊背,仿佛是我一生的罪孽。
如果舒建国还在,那么只是一顿饭的事情,我妈一个没钱没权没势的女人,除了瓦解自己卑微的自尊低声下气地去求人家,也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来填埋这个死丫头挖的坑。
校长把我妈扶起来,对着我妈说,“这件事情严重破坏校风校纪,学校应该要严重处理!师生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禁忌,况且还怀孕堕胎,学校说什么都不能再容忍!”
我妈听到了,差点晕倒了过去。我站在一旁,除了哭,也还是哭。
有人说,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却认为,暴风雨前是诡异的平静。
当灾难来临的时候,人们毫无察觉。想蒙在鼓里的小丑一样照常进行着自己每天的生活,平静地买菜,做饭,散步……知道被炸成碎片的那一刻,才发现原来自己平静无波的生活也可以被灾难瞬间找到。
灾难就像一根尖细的针,哪怕只是那么细细地一根,也能把生活扎得支离破碎,再强力的胶水也不能使它还原。到那个时候我们才会意识到,原来那些我们总在抱怨着的日复一日的无聊日子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时刻……
那天晚上,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夜晚,与平时不见得有一丝的不同。或许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傍晚的夕阳太过血红,仿佛南京大屠杀流出来的血液把天空一层一层地染红。我当时还兴奋地指着天空让许卓君看,那样奇异的景色可不是每天都能够见到的。许卓君看着远处的天空出了神,不过随即回过神来之后恶狠狠地跟我说今天晚上不把那个数据弄出来就不要回去睡觉了。
从实验室出来的我跟许卓君分开后去了后门的小吃街。或许是一下子忘了时间,回来的时候快要十一点了,寝室一般是十一点的门禁,那条平时很多人经过的小路上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打着哈欠懒洋洋走着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