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赵什么来头,实习生早就招了还搞空降?”我在文哥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躲他像躲鬼似的,什么人让你吓成这样?”
文哥叹了一口老气,“还不是院长那宝贝公子,倒也不是空降,他先去其他科室实习了,短短地几个月,所有科室都要求他滚蛋,但是又不好明着说,于是就踢来我们妇产科了,那些老头子,当我们科室好欺负呢。”
我的眼中不自觉地冒出几丝兴奋的光彩,再看向文哥的时候,他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
“没办法咯,纵观咱们整个科室,也就你最不好欺负了,虽然你还不是主治医生,带着种小毛头还是绰绰有余的。”文哥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表情,“虽然这件事太有挑战性,但你不就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吗,放心,带好他这几个月,你文哥我向你保证,最多一年,就把你带成主治医生。”
我鄙夷地嗤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带好了,功劳算你的,那什么主治医生,还是得我自己去考。没带好,这责任都是我的了,你老人家半点都连累不到。”
文哥的表情有点尴尬起来,“你瞧你,说话这么直。”
我眉毛一挑,“也行啊,我就帮你带带他吧,不过先说好,死了残了什么的你负责。”
文哥跟我打哈哈,“你这小姑娘还真会开玩笑。”
当然只是开玩笑。我现在连只鸡都杀不了,怎么杀得了一个人呢。
随着年龄流失的不仅是胶原蛋白,还有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那些年少的肆意,那些青春的张狂,还有那些无知的骄傲,都像这慢慢沉淀的岁月一样,渐渐地不见了踪影。
恍惚间,才发现,那个温文儒雅却又有点毒舌还有点沉郁的男人,对我的影响这么深。以前的小乔,脱去了那些胡闹的外衣,换上了一身与她格格不入的衣裳,时间久了,也看顺眼了……
我妈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问,“昨天那个小李怎么样,他送你回家之后有没有约你下次吃个饭或者看个电影什么的?”
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老鸨终于把自己手下的小姐推销出去了一样,兴奋着,憧憬着钞票的来临。
可是事实上,这个“小姐”距离被推销出去还遥遥无期……
“妈,别提了,人家理科男,除了电脑,什么都不懂,我都怀疑他内裤都是他妈给他洗的,跟这种人结婚难道要我给他洗一辈子内裤啊。”
我并没有刻意收声,周围的几个同事看了我几眼,眼里带着善意的笑。显然她们都习惯了我的大大咧咧,对面的小赵抬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我妈嗔怪道,“再过几天翰云生日,在我店里摆一桌,你去约上小李一起来。”
我翻了翻日历,“妈,舒翰云生日那天正好我要上班,恐怕不行。”
“什么行不行的!”我妈粗鲁地打断我,“你弟弟生日都不来,你这姐姐怎么当的。”
“拜托,又不是我亲弟弟,而且也不是什么十岁二十岁生日,搞那么大的排场干什么。”为了更具说服力,“而且我生日从来不见得你去摆一桌庆祝什么的。”
“我不管。”我都能想象得到我妈在那端板着脸的样子,就像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反正我六点准时上菜,你要是没有来的话以后都别回家了。”
我生气了,我不喜欢我妈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要跟我断绝关系,二十六年前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可是我啊,先不说这千丝万缕的血缘关系,单是相处二十几年的情分,怎么着也能分分钟秒杀死一个陌生人吧。
“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不他妈就是结婚吗,至于这么逼着我吗。”
马上我的心里就涌出了一股愧疚感,这样跟她说话太过无情了,还想说点什么弥补,深呼吸一口,“妈,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你几个意思啊!”我妈火了,“老娘好心好意地给你介绍对象,你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姑娘了还嫁不出去,让邻里邻居的看笑话,你让你妈把面子往哪搁,你就自私了你自己,你说不结就不结,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妈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我呆呆地举着手机坐在那里,心里刚刚组织出一些话来反驳她,但是她已经挂断了电话,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