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云回到家，换了拖鞋，往沙发上一坐，半天没说话。坐在书房里的陈思雅起初没在意，过了一会儿，还没听到声音，觉得不对劲。在陈思雅看来，张国云话呱子一样，回到家一言不发，是不正常的，除非是与他吵架了，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陈思雅往客厅看了看，问：“怎么了，和你妈说话了？”
“和我妈吵了一架，老妈妈太气人了，把对门闹的不得安宁。人家给我评理，一口一个姨叫着，我妈把人家女儿胳膊都打肿了。”
“你妈劲不小，八十多岁的人了，能把一个女孩的胳膊打肿？”
“用擀面杖夯的。我说她怎么放个擀面杖在防盗门后边，原来是准备打仗用的。老妈妈又倒人家一门口屎尿，泼人家一防盗门，真是该死了。”
想了想，张国云说：“我得打电话给彭朝飞，让他去好好说说我妈，把对门一家人欺负死了。一大家子人，又是在检察院，又是在交警队，又是当县长，人家觉得你家大门大户，也不敢大闹，得忍就忍了，我看着都可怜，不能这样欺负人家。”
陈思雅心思不是心思，自己的事还没有眉目呢，懒得管这些闲事。
国云拨通了国飞的电话：“在哪来？我都被我妈气死了……好好，你什么时候过来……我等你。”
陈思雅这段时间不想见人，尤其怕见张家的人，怕几个小孩舅还有小姨张国玲问，“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一听这话，陈思雅常常无言以对，又不能不回答，很是尴尬。
听国云这电话打的，张国飞马上要过，陈思雅有点烦，却也没办法说，坐在书房里，很觉无味。
不一会儿，张国飞进得门来。
“忙什么来？不在交警队干了，澡堂子也不开了，到气象局上班了，怎么还这么忙？”国云夹携着与母亲吵嘴未消的气，又有些玩笑地说道。
“别把我了，都混成这样了，怎么办哟，得挣钱呀，不然这日子怎么过。”国飞想起姐姐和母亲生气的事，问道：“怎么搞的？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妈的事，我说她，她也不听，我也没少说她，她脑子不行了，再说也没用。”
“我妈就听你的，听她老儿子的。你说她没用，我连说都不用说了。老妈妈，真是难找，人家妈妈这么省心，咱怎么摊上这个妈妈，又不能买老鼠药把她害了。”说到这里，张国云也想笑。
张国飞急于转移话题，谈起他与外甥合作的事来，“我刚刚在给李小明汇钱，在银行，就你家旁边的工商银行。”
“汇多少钱？”国云问。
“三十万。”
“这么说你还是有钱，打死我也拿不出三十万块钱来。”国云有些羡慕，又提醒道，“你给李小明汇钱，可得多长个心眼，别上当了。李小明，我总觉得不稳当。”
“你不知道，现在，李小明和以前不一样了，混得特别好，公司放在那里，几十亿上百亿的大公司，在大上海，那能是假的吗？现在放贷，都有一套程序的，李小明公司和上海法院，律师事务所，担保公司都是有联系的，公司里也有专门律师。给你放贷，你要有资产抵押的，用你的存折，房屋，车子，其他不动产。比如说，你来借钱，首先，要经过评估公司，对你的资产进行评估，比如说你的资产值五十万，最多贷你三十万。现在放贷，保险得很，不像过去，没有资产抵押，一放就放飞了。”
“你寄给李小明的这三十万块钱，利息是多少？”张国云很关心张国飞的获利情况，“还有，利息多少时间付给你一次，本是不是随时能要回来。”
“利息五分，月息。我只要三分，二分给李小明，这样，他不高兴吗？我这个人做事，叫李小明满意，不亏待了他。”
“那你这个当舅的，做的没话说，他又不出钱，白得二分利息，三十万，一个月……就是六千，李小明落六千；你呢，落九千，一个月九千块钱，真不少。能按月把利息拿来吗？”国云很好奇地问。
“利息按月付，每个月底的最后一天付利息。我就借他三个月，七八九，九月底，十月初，我就把钱拿回来。放在那时间长了，我也不放心，说实话。”张国飞边说，边掏出银行汇款票据，给姐姐看。国云瞟了一眼，反正也看不懂，但知道那确实是银行盖章的票据。
“下一步，”张国飞说，“我和李小明在崇河办一个资产管理公司，就是高利贷公司。现在，崇河要借钱的小老板多得是，他们有的是资产，就是现金周转不过来。这种高利贷公司，钱放出去，时间不能太长，一两个月，三个月，再长了不好。到时候，我忙不过来，叫陈若强过来，不要在外打工了，受罪，来跟他老舅干，我一个月给他三千块钱工资……怎么着，在家里呆着，风不打头，雨不打脸，一个月三千块，比在外地拿五千都强。”
陈思雅给张国飞打了招呼后，就回到书房去了，只是不好把书房门关上。陈思雅边看电脑，边不得不听着张国飞和他姐姐说话。那些夸李小明的话，陈思雅已听了无数次了，已不感兴趣。当听到让儿子陈若强从外地回来，跟他老舅一起放高利贷时，陈思雅就静不下心来了。心想，“我才不让若强回来呢，跟他老舅开高利贷公司，不是一个正道，这种放高利贷的公司，不靠谱，放钱容易，收钱难。有的所谓高利贷公司，为了把钱收回来，一次次跟着借钱人，跟着要不到，就威吓，威吓不成，就来硬的，动刀动枪，甚至不惜采取绑架的方式，逼着借钱人还钱。这种公司，不是平民之家玩得起的。”
陈思雅隐隐听到张国飞说：“上次，又去了李小明那里，花了两千多块钱……李小明老婆杨红陪着吃饭，也喊老舅，知情懂礼的，还有些怕李小明，李小明在酒桌上，还骂了她，别看杨红是一婚，李小明是二婚，李小明绝对当杨红的家，在家里说话算话，杨红管不住他的。”
又听到张国云接了大姐的电话。从张国云与大姐的通话中，断断续续地听出，杨红回来了，到崇河了。这可是这个儿媳与李小明结婚后第一次来崇河。张国云说：“我晚上过去看看她，你这个儿媳妇，我还没有见过呢，听说长的很漂亮。”
“是好看，李成龙到上海一看到杨红就说了，‘长的不错，比冯娜娜好看多了。’两个人个头差不多，杨红比冯娜娜瘦气，洋气，你一看就知道了。”国玲很是高兴地说。
“我大姐你也算有福了，找儿媳妇多容易呀，一个钱不花，儿媳妇就领来了，上个儿媳妇没花钱，这个儿媳妇又没花钱。上次，你去上海，没给你儿媳见面礼吗？”国云问姐姐。
“没有，我哪有钱，几个钱都被李小明败坏光了，我没有钱了。本来也想给杨红见面礼的，带去的钱不够，少了拿不出手，多了又没有，跟李成龙商议了半天，就没有给。”
“我不是讲你的，我大姐，这个见面礼，该给的，多少都要给的，不给，你儿媳不说你看不起她吗？不好，该花的钱，这是。”
张国飞听出电话是大姐打来的，又听说杨红回来了。国飞忙问：“是我大姐，什么？杨红回来了？到哪里了？”说着，把国云手机拿过来，直接给大姐通起电话来，“杨红回来了？”
“是的，李成龙到下面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