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道林旭日巧脱蝉
“禀公公，楼英的马车已出城门。”王振手扣扳指，双眼迷离。
“留下的人可有什么消息？”
“昨日飞鸽传讯，一切正常！”
“那就给我看紧喽，这次该是有动静了！”
“是！”那人说完退去。王振看向远处，嘴角处一丝不屑，恰似成竹在胸。
时别多日，楼英总算回到楼塔，第二日便照常坐诊看病，正值初冬，小儿老人极易患病，但凡经楼英诊治，必定药到病除。几日下来，库中药材已然不足。这日清晨，雨过天晴，换作楼英儿子师儒坐诊，楼英才得空上百药山采药。
楼英一身白褂，肩背竹篓，徒步上山，口中念道：“乌轮半吐千峰晓，红镜全开万户烟；紫气蔚蒸蓬岛上，霞光远映绮楼前。沿溪村落鸡啼晓，隔岸花堤鸟语喧；晨游自觉襟怀旷，恍是桃源镜里山。”余音缭绕山间，久久不去，楼英时缓时急，时而驻足采药，不多时便登上山顶。此时方闻山下鸡啼犬吠，几缕炊烟缓缓升起……楼英身后两黑衣男子也紧随其后，才登山顶，遥见对面道林山旭日初显，尤如佛光笼罩，再是片刻，雨后翠竹闪烁，直刺的人眼花缭乱，楼英在茂密林间忽隐忽现，直至旭日把百药山吞没，楼英也在这晨光里消失……
此时的楼英早已从百药山另一处下山，绕过仙岩山，来到主上所住的东纪坞。
主上正在塌前饮茶，身旁多了一个碳盆，屋内倒也暖和。见楼英归来，便让他坐一同共饮。
“楼神医请坐，陪我喝喝这山中仙茶！”主上神秘一笑，先饮一杯。
武彦为楼英斟茶，楼英举杯，只见杯中茶水略有黄色，散发的热气里带着一丝芳香，再品之，甘爽细腻，沁入心肺，楼英笑了！
“看来是瞒不了楼神医的眼睛！可知这茶出自何人之手？”
“莫不是吾家孙女之手？”
“哈哈……”主上笑着再次举杯，作请示意，一饮而尽。
楼英笑道：“看来没让主上失望！”
一旁武彦笑答：“楼姑娘知道主上日日难以入眠，便从后山涯上采了这花来，让主上煎茶代饮，还取该草根茎入菜，这些天来，主上才得以安睡。”
“此乃仙草，名：铁皮石斛，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喜温湿，多长于岩石、悬崖之上，得之不易，此仙草性温，是再好不过的安神、温补良方，主上大可放心饮用。”
“看来果真是虎门无犬子，这段时间多亏楼姑娘照料，我们几人才多有不至吃苦。”主上表情十分满意。
“对啊，无论是吃食，还是住行，楼姑娘事事尽心，真看不出来，她小小年纪，平日里大大咧咧，做起事来却是一丝不苟，连我家师妹都被她感化成像个女儿家了。”
说到这，楼英才记起，他一去几月，山上物资匮乏，怕是让主上几人受了不少苦：“楼英考虑不周，时至冬季，怕是让各位受苦了。”
“有楼姑娘在，万事足矣！”主上说。
“是啊！自从上次在医馆遇到白发人，那人内力深厚，怕有所感应，所以这些天来未敢擅自出门，家中粮食有余，其它便早早见空，若不是楼姑娘教我们狩猎、挖笋、采摘野菜，怕是日子拮据难熬！”
“幸好，一切总算过去。”楼英惭愧。
这时主上在想起楼英去京城一事，便问道：“神医去京城这些日子，可有什么见闻？”
楼英不知道主上问此话的目的，若说这京城，街头闹事，日日见新，怕主上也非好事之徒，难不成主上所谓的京城是指紫禁城内？楼英端起茶来，一饮而尽：“京城，还是老百姓的京城，城内一派繁荣。”
只见主上握杯的手用力一捏，杯子顷刻即碎。
“主上？”一旁武彦略显焦急。
“我没事！”主上放下手中碎片，神色平静。
这次换作楼英不安，此次上山，一来是为接回孙女，二来也想一解心中疑惑，自从京城回来，便一路被人跟踪，想来与主上也是大有干系。于是，楼英起身，向主上行过礼，道：“敢问主上，这城中东厂的党羽，可是冲着您而来？”
“他们果真找上门了？”主上有些激动。
“若没猜错，已是老夫进京前的事了。”楼英回。
“那天的白发人就是东厂的人？”武彦问道。
“那人便是东厂首领王振。”楼英回道。
“原来与我们交手的只不过是他的下属……”武彦有点失落。
主上此时也已起身，他对楼英说：“楼神医，有些事，现在还不便对你说尽，为安全起见，神医带回楼姑娘后暂时就不要与我们联络。”
“主上，你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若有什么事，有老夫出面，会比你们更容易些。”
“那就先行谢过了！”主上面露感激之情。
“主上，可否让老夫再为您号个脉？”
主上坐下，伸出手臂，楼英接过：“主上身体已恢复如初，只是近来不曾安睡，忧思甚重，怕是伤了肝气，还望主上能放开心结，安心静养。”
“唉！人生的事，怎能说放即放？难呢！”
“那老夫再给您配些调理的药来，希望有所裨益。”说着楼英起身告辞，武彦送他出门。
“楼神医原来还是乐中行家！”身后武彦突然问道。
楼英突遭此问，哈哈大笑：“定是我家那小孙女吹的牛吧！老夫曾在宫中逗留，学了些宫中管乐，怎能称是行家！”说着楼英直摇手。
“神医歉虚了，请问神医可曾听过控心术？”
“控心术？可是武功的一种？”
“正是，乃是乐功之极！”
“哈哈……”这下楼英笑得极为夸张。
接着拍着武彦的肩道：“小兄弟啊，您可就抬举老夫喽，你若问我这百药山中有哪些奇药，老夫还能如数家珍，论这武功，老夫可真是外行了！让你笑话喽……哈哈”说着，自顾着朝孙女的院子走去。
武彦看着楼英瘦弱的背影，也是苦笑作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