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地睡了大半夜，冷竹宣在夜半十分醒来。
林间的晚风送来低沉的松涛，树上栖息着不知名的鸟，“咕咕”叫着。冥王谷的月光是惨白的，令人生怖。
夜半时分，仍有未眠的鸟在树林间穿行。大概是飞累了，想停下休息。却压折了树枝。
一只寒鸦“哇哇”叫几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冷竹宣低头看伏在他腿上，安睡着的皇甫元潇。他将皇甫元潇的一缕发丝挑至耳后，动作很轻很轻。
他喃喃自语道：“小汤圆，我有点后悔，那天晚上没把话说完。又有点庆幸，我没有说出来。”
在他怀中，皇甫元潇不安分地扭动了下身子，发出一声细碎的呓语。
冷竹宣将唇凑到皇甫元潇的耳廓边：“潇潇，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有话对你说。”
睡梦中的皇甫元潇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耳边低语，试图撑开眼皮，最终朦朦胧胧地睡去。
不知她在梦里有没有听清冷竹宣的话，她的回答轻得像叹息：“好，睡吧。”
眼下这时节已然入秋，白天还有些炎热，一到夜里，气温骤降，寒意逼人。更何况冷竹宣现在席地而坐，凉意从地面涌起，直入骨髓。
一阵夜风吹过，冷竹宣打了个寒颤，不自觉搂紧了怀抱中的皇甫元潇。
正要再次入睡，猛然间，他抬起头，瞥见十丈远之外的一棵高树上，有两颗红色的珠子。
那是一双鲜红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冷竹宣捏紧了放在身侧的佩剑，随时准备与之一战。
那双眼睛的主人发出诡异的声音。时而像是尖细的嘲笑，时而又像是低低的怒吼。在这黑的夜色中，让人毛骨悚然。
冷竹宣想起，皇甫元潇白天说过，郁国曾经有人在靠近这座山谷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郁国人都说，那是冥王的咒语，他在打开地狱之门。还有传闻，郁国那个皇帝失踪后，徘徊于谷外寻找的人也听到了怪声。
四目相对，冷竹宣和那双红色的眼睛对峙了一会儿，忽然间，那双红眼睛不见了。伴随着的是鸟扑腾翅膀的声音。
冷竹宣稍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把佩剑放回身边。
这应该是什么夜间活动的鸟吧？他刚才却这么紧张，几乎要出一身冷汗。
冷竹宣摇摇头，自嘲道：“真是草木皆兵。”
经过这么一番事，冷竹宣睡意全无，守着皇甫元潇坐了一夜。
次日，皇甫元潇醒来，见自己躺在冷竹宣怀里，难为情地推开他，坐起身。
睡了一夜，皇甫元潇还算神清气爽，扭了扭有点不太舒服的脖子，跑到溪边掬水洗脸，已经没有了昨天的沮丧。
东边的山顶，太阳已经冒尖了，新的一天给了人新的希望。
溪水微漾，倒映出两张面孔。
皇甫元潇抹了把脸，回望冷竹宣，戏谑道：“哟，这眼皮乌青，不是被揍了吧？”
“小没良心的。”冷竹宣小声抱怨，却并没有说出昨夜的事，“走吧，我们去冥王谷腹地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