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更关心可看性、可议性。越有争论越能引起游客兴趣。
不少游客对永泰公主17岁即香消玉殒甚为可惜,同时对一个年仅17岁的少女有如此奢侈的墓葬又惊叹不已,这就是普通游客心理。
西安墙城的感慨
西安到底有十几个王朝建都,虽有争论,但至少13朝,这是得到多数史学家首肯的。从西周、秦汉到隋唐,时间长达1140年。从古长安到今西安,称之为中国第一古都是名符其实的,它与古罗马、古雅典、古巴比伦并称为世界四大文明古都。
作为一个历史如此悠久的古城、古都,它留给后人标志性的遗存又是什么呢?
有人认为是兵马俑。我却认为是西安的古城墙。
西安的古城墙始建于何时,我未考证,不能信口开河。但据我知道,现存的城墙主要是明代洪武年间修建的,距今600多年历史。当然,并非完全明代新筑新建,严格地说是在元代老城墙的基础上,加以修筑,加以扩建的。换句话说,西安的城墙与南京的城墙从时间概念上来说属同一时期的。但如果加以比较的话,是有些异同的。第一,南京的城墙已仅剩下中华门、玄武门等几个城门,孤零零地被割裂于高楼大厦中间,不成气候了。而西安的城墙,历经600年之久,却依然城门、城墙连成一片,仅仅西安火车站那块缺失一段。第二,南京的城墙已斑斑剥剥,历史的沧桑似乎全凝聚在了上面,那与高层建筑、霓虹灯形成鲜明对照的古城墙上,杂草、野花,乃至藤蔓、古树不时映入眼帘,自成苍凉一景。而西安的城墙虽略有风化,但总体保存完好,墙体内外几乎无一根杂草,更不要说杂树了。远望之,如仿旧新筑之城,近观之,方能看出元明时旧物,但不知为什么,怎么看,都难看出像南京城墙那样厚重的历史感与引人遐想的沧桑感。看来残破也自有残破美,难怪有识之士提出要修旧如旧,这实在是基于一种审美上的考虑。
据当地的导游介绍,西安市政府或者是陕西省政府吧,正在力争把西安城墙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还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与专家已来考察过。我不知考察的结果如何,但我相信在当今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象西安这样完整,保存如此完好的古城墙了。
这可能能力于三个原因:
一、西安历朝历代的当政者与普通百姓对墙城的偏爱,得益于他们的保护意识;
二、西安的雨水少,气候干燥,对城墙的损伤比之南方要小得多;
三、几百年来,西安作为一个著名古都,城市格局的总体变化不大,特别是近现代的城市建设步子不如沿海城市快,因此幸存了下来。这是城墙之幸,也是西安之幸。
我相信西安城墙被认定为世界文化遗产只是早晚的事。试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到哪个国家,哪个城市还能发现、登临、欣赏到如此完整、完美的古城墙呢。
我们去古城墙时,正好雨霁放晴,在一般游客眼里,这是求之不得的,但在我看来,大晴天,紫阳当头,去登临古城墙是趣味打折扣的。像这种有600多年历史的古城墙,或者是早春的清晨,伫立城头看旭日东升,听鸟儿鸣晨,沐晓风拂面,打打太极拳,做做深呼吸,那是何等悠哉游哉的事啊;或者夏夜的晚上,躺椅一把,小凳几只,三五知己老友,纳凉其上,谈古说今,不知夜之深也。如果有谁远处吹埙弹琴,那更是古风绵绵,情趣无限。当然,秋夜的城头赏月与冬晨的城头踏雪观景,也是别有意蕴的。像我们不是老西安,难得来一次,自不敢有此奢望。只想逢个毛毛细雨天,在蒙蒙细雨中凝望古城,揣一只陶埙,倚在湿漉漉的城墙上,悠悠地吹一曲,那岂非人生快事、雅事、趣事?
遗憾的是初夏的阳光刺得我们拍照也睁不开眼,只能匆匆留一影,草草下城墙,如果有机会再来,一定要找个春雨春风之夜或雪花飘飘之日,那味道必不一样。
我傻吧。
西安买埙
埙,读音xun。是我国甚为古老而传统的一种民族吹奏乐器,甚至比竽、磬、编钟还鲜见。如果不是民乐爱好者,恐怕把埙放在他面前也不一定叫得出名,说得出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的。
埙,从默默无闻到名声大扬,不能不归功于贾平凹的《废都》。《废都》这书,除了口口口口口删去多少字引起了许多争论与读者的好奇外,也把埙推了出来。《废都》中主人公庄小蝶的事我已有点记忆模糊了,但那个人在西安城墙上独自吹埙的细节我至今记忆犹新,那低沉、委婉、如诉如泣的埙声似乎仍在我身畔回响——自那后,埙也就深深地印入了我的脑海。
我这人,每到一地,总会寻觅最能代表当地的小玩意儿,以作到此一游的纪念。最近,有机会到西安,我已认定了非埙不买。
第一次见到埙是在西安的碑林,有黑陶制的和褚色陶制的,以及瓷质埙等三种。我比较下来,瓷质的多少有点富贵气了,这与埙的古老似乎有些距离,所以我只欣赏了一下就放下了。黑陶埙与褚色陶埙都土气而质朴,但褚色埙更符合我的审美观,于是我买了一个。出门后,我想起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应该给朋友也带一个,我又回进去买了一个。
我没有专门研究过埙,只知道最古老的埙是用石头、骨头或象牙做的,通常是椭圆形的,也有球状的,我买的是椭圆形的,像个特大号的鹅蛋。我数了一下,除了顶端有个吹奏孔,另有八个音孔,正面三个三个呈八字形排列,后面有并排两个音孔。营业员见我买两个,以为碰上民乐爱好者了,特地送了我一份《陶埙演奏指法表》,可我试了试,不要说优美的乐曲,就是随便哪个音也吹不出,看来我是乐器盲,笨到家了。好在我买埙,只是为了一份纪念,放在书橱里作个装饰品而已,我能常常见到那埙古老的造型,以及上面刻有的半坡遗址的人面鱼纹图案,我就心满意足了。
“天下第一陵”黄帝陵
八十年代初,我去过西安,却没能去黄帝陵,遗憾至今。最近有机会重到西安,黄帝陵自然成了我非去不可的首选之地了。
近年,黄帝陵每年清明有公祭活动,媒体全方位报道,影响也最越来越大。就像作为一个文化人没去过曲阜,作为一个伊斯兰信徒没去过麦加一样。我们是炎黄子孙,怎么能不去黄帝陵瞻仰一番、祭拜一下呢。
黄帝陵在西安至延安的途中,位于今黄陵县境内的桥山巅,誉为“天下第一陵”。
我们一说到历史,说到我的祖先,就会提及三皇五帝。严格地讲,应该谓之五帝三皇。三皇指夏禹、商汤与周文王,五帝呢,指传说中的上古帝王,有几种说法,一说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一说伏羲,炎帝、黄帝、少皋、颛顼。传说最多的是关于黄帝与炎帝,所以中国人又称炎黄子孙。而影响最大的是黄帝,因此被公认为是中华民族的老祖宗。相传他黄帝曾乘龙到黄陵,故中华民族又称“龙的传人”。黄帝名轩辕,所以黄帝陵处还建有轩辕庙。鲁迅诗句“我以我血荐轩辕”,此处的轩辕就是指代民族、国家。黄帝生活在新石器时代晚期,距今约五千年历史,因此,我们常说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史,即从黄帝始。
在黄帝陵不是有一块匾额为“人文始祖”,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传说中黄帝的功绩,相传结网、捕鱼、打猎、舟车、蚕桑、纺织、礼仪、音乐、文字、历法、算数、吏官等等均为黄帝发明、首创,也就是说,黄帝把我们祖先从茹毛饮血的野人生活引向文明,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
进入黄帝陵,先要经过汉武帝筑的汉武仙台,这在《史记·封禅书》中有记载,既然这祈仙台是汉元封元年,那么说明至少在2100多年前已有规模较大的祭祀黄陵活动了。
汉武仙台作为黄陵的一个附属,登此仙台的游人不少,导游们还说每登上级可增寿一岁,此台有78级,不少人还一面数一面登,似乎真的增寿登仙了,最滑稽的莫过于有些游人没看清楚没问清楚,就急不可待地登了上去,结果被告知跑错了道,要从右手方向的石磴上去,否则就非但不增寿,还要减寿,闹得有些游客心灰灰的,心情大坏。我只觉得好笑。
在黄帝陵有不少石碑石刻,古代的不去说了,近现代的毛泽东、邓小平、蒋介石的都有。毛泽东的一块书碑,整篇文错了两个字,一个是“祖”字错写在了“我”字下面,一个是“国”字,国字写重了,又圈去一个。竟有人发现,两错字正好连起来为“祖国”,又同在一条线上,似乎伟人错也错出故事来,错出底蕴来。
还有一块是蒋介石题的黄帝陵碑,两三米高,“黄帝陵”三字居中,字很大,上首是“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冬”,落款为“蒋中正敬题”。这块碑与众不同处是“蒋中正敬题”这五个字与通常的题字格式大相径庭,那“蒋”字在黄与帝中间偏左位置,字体竟与黄帝两字大小几乎相差无几,中正略小些,反正这题词怎么看怎别扭。据导游说:这题词透露出了蒋介石的狼子野心,他自比黄帝,企图与黄帝并起并座。当时不少游客听后都深信不疑。我却觉得这块碑有问题,因为从题碑来说,再狂妄的人,也不会把自己名字留得如此之大,这不合常规,再说,跑到黄帝陵来作秀有可能,但留这样一块碑,不等于留个骂名吗,再蠢的人恐怕也不肯这么做的,但碑在眼前,不信也得信。我见不少游人专门找这块碑在拍照,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等拍照的游人走后,我细看了这碑,我估摸这是块新碑,不可能是四十年代的旧物。带着这疑问,我翻了不少书,终于在《黄帝的传说》一书中见到了蒋介石1942年冬所书的黄帝陵碑照片,那原碑上“黄帝陵”三字正楷顶天立地,而“蒋中正敬题”一行落款字很小,名字也写很规矩,并非肆无忌惮,很张扬的样子。如此看来,老蒋的碑在解放后或文革中被毁了,现在的这块是出于政治需要而重刻的,但重刻之碑不尊重历史,而随意注入非书法因素,这大可不必,如今这碑,岂不误导了游客,我以为还是恢复历史本来面目为好,要么干脆不放。
据我知道,清乾隆年间的陕西巡抚毕沅曾保护过黄帝陵,还亲书过一块“古轩辕黄帝桥陵碑”。毕沅是我家乡前贤,所以我特别关心这块碑,可惜遍找不见,不知是否毁了。如果确是毁了,这块碑应该比蒋介石的那块碑更应该重刻,这才是尊重历史的做法。
黄帝陵的柏树
进入黄帝陵,最让人感到震惊的是满山遍野均是古柏古松。有记载说黄帝陵占地5000多亩地,有柏树8万多株,光千年以上树龄的就有3万余棵。那些古柏无不崛犟峥嵘,百态千姿。或树身几人合抱,或树叶遮天蔽日,或造型如龙如虬,或树干七瘤八结,虽历经千年风霜,已不无老态,却依然显示出搏风击雨之雄姿,傲霜斗雷之精神。
最吸引游人,也最让游人吃惊、赞叹的是那株黄帝手植柏,相传乃当年黄帝亲手植之,据植物专家确认:已有5000多年树龄,被誉之为“中华第一柏”。此树高约20米,树围有11米多,当地有这样一种说法,谓之“七搂八柞半,疙里疙瘩不上算”。看来七八个壮汉还合围不过来,难怪要被称之为“世界柏树之父”,不知申报了世界吉尼斯纪录没有?
这棵黄帝手植柏不但树高树大树龄长,还造型潇洒,宜诗宜画宜摄影。更奇的是生长情况良好,一派生机勃勃,无老态龙钟,垂垂老矣之感觉。莫不是得了天地之灵气,聚了中华民族之精气,才显出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陵内还有一株挂甲柏也值得一书,此柏也称将军柏,据说与汉武帝到此有关,树边有碑文记载此树得名之来历,大意是说汉武帝在此树上挂过盔甲。汉武帝来过黄帝陵不假,他还在此处命兵士堆土筑了个汉武仙台呢。但挂甲之说我以为乃附会之说。有此一说估计与这棵稀有的柏树品种有关。因为此柏斑斑驳驳,疙里疙瘩,那树皮有似麟甲状,那麟甲状缝中乍看像有断钉,并有柏液流出,而其他柏树皆无此状,难怪会有人想象附会了,不过增加点传说,增加点人文信息,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此外,陵内还有一株麻花柏,也奇特非常,此柏树身如旋如转,螺旋状直至树梢,由于此柏造型与众不同,文人们又编出故事,说与汉武帝的乌龙马有关,因乌龙马急于上天复命,不料被用铁链栓此树上,一急之下,拖着柏树旋转起来,以致树身扭了20多圈。看到这棵柏树使我想起了原安徽省国画院副院长著名国画家徐子鹤画的柏树,他笔下的柏皆为麻花柏,原以为他乃艺术夸张,哪知写实的呢。看来,行万里路与读万卷书一样重要。
壶口瀑布留影
黄河,被称之为中华民族的母亲河。
我曾去过内蒙古的黄河,河南的黄河,山东的黄河,领略过黄河的气势。但对“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千古吟诵,也只是意会,并无感性认识。
这次到陕西、山西两省夹岸处的壶口瀑布观瀑,才算真正看到了黄河的慑人之势,惊心之流,把其称之为民族魂,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壶口以上的水在一片石滩上流下来,水面宽宽,却平坦,真有水从天上来的感觉,但一到壶口,河床突然收身,原本宽宽的河床眨眼间收束成一个窄窄的壶。更奇特的是此处悬崖约四十米,黄河之水一下跌落下去,特殊的地理环境造成了特殊的水流景观,就如万马奔腾,齐刷刷跃下龙潭,于是水流湍急,水珠飞溅,水汽迷漫,巨浪拍岸,轰然作响,声震云天。站在岸边,不是雨天,胜似雨天。观瀑布之一泻千里,毅然决然奔腾到海,真正感觉到了大自然的神威、神奇,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这才真正懂得了什么叫壮观,什么叫气势,什么叫不可阻挡,什么叫义无反顾。
不知道我们的虔诚感动了上苍,还是我们的运气特别之好。我们到达壶口的那个傍晚,大雨滂沱,我们作了雨中游。当时,水汽冲天,雨滴与水雾早分不清了,那震耳欲聋的声响给人山洪暴发的错觉。天是湿漉漉的,地是湿漉漉的。在雨中的黄河岸边拍照,多少有点危险性的,稍有不慎,一失足掉下,那百分之百的灭顶之灾,再你游泳冠军、潜水能手恐怕也无法与之抗衡,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有的游客还在咒这鬼天气。我却认为雨中游自有雨中游的趣味,导游见有人发牢骚,告诉我们说:你们福气啊,连她也很长时间没看到这么大的瀑布与水势了,我想这不会假,大雨才会有大瀑布嘛。不淋一头湿,想看大瀑布,那也太容易了。
唯一的遗憾,留影没尽兴,只拍到的几张落汤鸡似的很狼狈相的照片。
第二天,下了一整夜雨的天竟雨停转阴了。昨天没尽兴的我们都心有不甘,提出重游,导游面有难色,说重游可以,但恐怕还得再购门票。没想到一车人个个愿自费掏回兜。导游见我们如此兴致,感动了,她下车与门卫的商量,结果以昨晚大雨未尽兴游为借口,一车人出了象征性的50元。
当我们与壶口瀑布第二次握手时,奇迹出现了,原来阴着脸的天空感动了我们的诚心,一下子放睛了。阳光与我们几乎同时到达壶口,清晨的太阳一照,壶口上空立时出现了彩虹,且有两个彩虹,那彩虹随着我们走动也变化着,一会儿在前,一会在后,有时七彩耀眼,有时淡淡一晃,真是美极了。
导游也惊呆了,连说我们是有福之人,与壶口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