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卢四郎的表情就沉了下来,他生平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威胁。有卢氏子弟这个身份在,即使他在七宗的层次并不高,但还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
卢四郎双眼眯起,冷哼一声道:“你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就凭你手上的那个什么破玩意,就想威胁我?”
孙离忽然笑了,咧开了一张大嘴,看起来十分喜感,说道:“你可以试试。”
他这么一说,倒让卢四郎没词了。如果是一个成年人这么说你还可以当他在糊弄你,可一个小孩信誓旦旦的说“你可以试试”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会以为他在说谎。现在同样如此,孙离的一句话真让卢四郎摸不清了,而且,手枪的威力他刚才还见过,一下就打死了一匹骏马,一点折扣都没有,这要打在人身上,不死也得残疾。
“它的威力我也懒得吹嘘,虽然算不上什么绝世的宝贝,但要对付你的话,也还算是绰绰有余。”孙离笑道:“我觉得,你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它,不相信的话,尽管试试。”说着,他还耸了耸肩,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卫遥:“……”
卢四郎眼神一凛,目光更加注意了,可他看了半晌,也没搞明白孙离拿的是什么东西,或者说,闻所未闻。
他暗吃一惊,但嘴上却没示弱,哼道:“你那玩意是什么我不想知道,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你要有种,隐藏起来,我们卢氏未必就能找得到你。待你好好修炼武功,练了十年、二年之后,真成了一代宗师,再来找我们报仇,那时候我若败于你手,岂不任你宰割?”
说到这,卢四郎表情一变,沉着脸,瞪着眼睛看向他,说道:“可惜啊,我现在才明白,漏网之鱼未必就是因为聪明才智逃出的,似你这等好运的蠢货,我这辈子没见过几个。正所谓天作孽尤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个时候你出来寻死,还妄图用那什么破玩意威胁我,呵呵,你这条命,可由不得你了。”说着,他刷的一声抽出宝剑,横在胸前,接着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直接了解了这桩恩怨。”
“说完了吗?”
孙离嘴角忽然勾起一角,变成一张笑脸道:“该我了吧。”说着,他伸出左手,做出一个手势。
一看到这个手势,卢四郎暗呼不好,虽然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
没等他明白过来,突然嘭的一声响,接着,又是当的一声,卢四郎只感觉手中宝剑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一般,一股剧烈的酥麻感便袭上手掌,他再也忍受不住,或者说受不了,怪叫一声,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是的,迅速将手中宝剑抛出老远。
等宝剑掉出老远,卢四郎才猛的反应过来,暗叫不好。立马抬眼向前看去,就见自己的佩剑正躺在离自己一丈远之外的地方,距离剑柄两寸多的地方,一个凹槽清晰可见!
他圆目一瞪,呵道:“无耻小儿,用的什么妖法!”他时刻注意着孙离,根本没见过他动过手中的东西。
后者呵呵一笑,道:“谁跟你说过我是一个人?”
什么!卢四郎心中一惊,不由向周围看去。在他看来,孙离只一个小孩,心机再深重也只是个小孩,解决他很简单,可要命的是,要是有人相帮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不过,官道两旁的密林甚是茂盛,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想到这,他本就瞪圆的眼睛变的更大更圆了,心中却暗自相信了孙离这个说法,无他,如果不是背后有“高人相助”,孙离这个十来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拥有这么厉害的“神器”,怎么会有胆子来拦路抢人?怎么会一动不动就打掉了自己的剑?还杀了人!就算这是他一时冲动,那他使用的东西又是怎么来的?
如果背后有人指点的话,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卢四郎想到。
这种“暗器”,是的,卢四郎以为他是暗器。在他印象里,根本就是从未出现过的东西,而且这种威力的暗器,寻常门派或者工匠根本造不出来。想当然的,卢四郎想到了一个江湖上谈之色变的门派。
一想到这个门派,饶是有七宗和范阳卢氏做后盾,卢四郎也不禁面色一紧,遍体生寒,腾起一层鸡皮疙瘩,看着孙离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如果是他们的话……
孙离看他的表情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变了几变不由有些纳闷,暗想他这是怎么了?我说的话有这么可怕吗?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卢四郎想到了一件可怕至极的事。纵使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自己就是壮声势的随口一句话,竟能让后者脑补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当然,他如果知道也不会改口,说出自己只有两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这样的实话,除非他脑袋进水了,不过这也不算是实话。
不管卢四郎为什么害怕了,只要有了畏惧,那事情就好办了。孙离暗道一句,索性连枪也不举了,太累,反正卫遥不会看着他出事。
他两手背向身后,笑眯眯的看向卢四郎,说道:“卢四郎,卢少侠,你觉得是你的命重要,还是我堂弟的命重要?”
见孙离竟然放开了暗器,卢四郎大惊,暗想他究竟有怎么的后援,竟然就这么不设防的在自己身前几丈外的地方站着,有恃无恐!一时间,他也有些琢磨不透了。
他沉默不言,可不代表对自己情况心知肚明的孙离能和他耗下去。后者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幽幽说道:“卢四郎,据我所知,你和我婶娘一支,并没有关系。可是,如今她的死确实是你一手造成的,不知道他阿爷得知后会作何感想?而且,据我所知,你在卢氏并不出众,也不是嫡系。”
“这件事你办好了会不会有奖赏我不知道,但和我婶娘一房结仇是必然的了。而如果你将堂弟还我,纵然他们有怨,想必看在你放了孩子一马的份上,也不会对你如何,卢氏家主也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惩罚你,最重要的是——”
“此时此刻,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孙离说话之时一直都笑呵呵的,可却将卢四郎吓了一跳,这话虽然不见得条理清楚,但说的却是实情,能让人信服,也让他不得不那么去想。
他在思考,在权衡。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卢四郎对生命的渴望战胜了一切的一切,他先是一脸复杂的看了孙离一眼,然后轻笑一声,似是在嘲讽自己,或是其他。而后一言不发的跳下骏马,抱着孩子向孙离行来,默默的将孩子放进他怀中,回身来到师弟的尸体旁将其的眼睛闭上,然后抱起,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