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问着，老供奉的这片天地忽的又是一阵激烈的颤动，虽不曾再见那毁天灭地的场景，但也听得山河哀嚎，江湖动荡。吓的学仕揪紧了我的衣角，重重地喘着粗气。
学仕瞧着我，我望着风清扬，他嘴里说着不当事儿，可衣袖上还是开裂了，那裂口好似是被利剑划破的一般。
“剑气反震，你的仙力封不住他了。”老帝沉声问道，“还没准备好么？”
“废话，有本事你倒是来试试。”风清扬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急躁，说话间，胸前的衣襟上又多出了几道口子。他的仙力封锁被嵇奥那激荡的剑气不断突破，而无形间都会反馈到他的身上。
老供奉的世界被轰击的愈发激烈的震荡起来了。我留神儿向外望去，却觉着他们的战斗算不上有多激烈。不过也是怪我当时境界不够。
我只瞧见了老供奉的拳，嵇奥的剑，拳路走的刚正无华，剑锋也舞的大气平凡。我看不清的是那拳路里收敛的天道至理，也没瞧出那剑尖儿上吞吐着开天之气。每一次拳与剑的碰撞都会在这片天地里带来一阵激荡，更不用说还有1733在一旁见缝插针的偷袭干扰着。
老供奉的情况很是不妙，他那古井无波的双眼里也沉起了一缕凝重来。说到底他也是刚入天阶，用的还是破后而立这种搏命的手段。饶是先缓了一阵儿，难免还是有些后劲儿不足。
反观那边儿的嵇奥，剑舞的是愈发的从容潇洒。他能感到，那股束缚着他的力量正在逐渐消散，也是因此，他的神情愈发的紧绷了起来。
他很清楚风清扬有多大的能耐，那可是当年能并肩站在狼王身边的男人。他这一手仙力却是惊艳，可这才片刻功夫就开始消散了，很是不该。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谋划着什么大动作，而那动作需要消耗不少力量。
嵇奥的剑又快了几分，防久必失，老供奉终究还是差了一招，输了一剑。
那一剑径直斩入了老供奉的世界，宛若一道虹光划破天际，那一瞬长河破碎，那一刻青山崩裂。我肩上的老帝也坐不住了，滴溜一下飞上了苍穹，无边的光芒自它的身上洒落，在它的身后编织出一张网，兜住了破碎的天空。
又有无数光芒一头没入了空中，如针如线，缝合着那一剑斩出的创口。
“风大叔，咱得快走了。”我望着这一方天地之外，老供奉已然被斩出了一口心血，不由得焦急了起来。
话音刚落，老帝自空中飘落，一下子没入了我的体内，看样子也是耗费的厉害。连声音都变得有些虚弱，“还没准备完事儿么？再拖下去咱可都废了啊。”
“别****了，这破地方天机紊乱的，我得集中精神。不然一下子陷进乱流里头，咱可都交代了。”风清扬也更是急躁了，细密的汗珠儿沁满了额头，双眼里精光流转，好似再计算着什么。
“风叔叔这是在干嘛？”我不敢打扰他，在心里头跟老帝打听了起来。
老帝的声音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他的秘法，神游天下。简单的讲就跟空间传送似的，但是得精确定位才行。不过眼下，这屋子外头有天机阵紊乱天机，我们又是藏在了一位天阶的一方天地里，所以他定起位来有些吃力。”
“定位？”我呢喃着，“他要怎么定位？”
“我怎么知道，这是他的秘法。”老帝没好气儿的哼了一句就不吱声了。
不过这一方天地得了老帝那天道精华后倒是稳定了不少，老供奉一拳又一拳，倒是还能撑上一会儿。
但那嵇奥的力量是越来越刚猛，越来越暴虐，一剑的凌厉盖过一剑。我向外又看了一眼，正见着老供奉的右拳上飙起一道血花，他被嵇奥的剑斩伤了。
“不能再拖了。”我紧了紧拳，望向了风清扬。凝住了神，既然他说是天机紊乱干扰了他的计算，那么他要定位必然与天机有关。
而我，先前为了穿过天机锁，在老帝的指引下学会了一眼看穿天机，没准儿我能帮上什么忙。
心有定计，便开口问道。
风清扬听我说完，面色一沉，“妈的，牧尘这小子怎么不教你剑道。”
我听着他暗骂了这么一句，心里一愣。“天下名剑出南阳”这不是一句空话，我南阳牧家是剑道世家，牧家子弟十之八九都是剑道高手，而我的父亲更是剑道第一人。
在如此家庭出生的我，剑道上天赋平平，倒是天道之上天资卓越，确实有些怪异。
我当时以为风清扬那句嗔怪也是这个意思，过了几年才知道不是。不过他嗔骂了这一句后到没有再磨蹭，而是一指点到我的额头上，一道银光闪烁间便没入了我的眉心。
“我没时间给你慢慢儿讲解了。”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而就在这一瞬，万物都静止了，我仿佛被拉到了一片漆黑无比的世界。
“这是你的灵魂海。”又是一道声响，这片漆黑的世界亮堂了起来。
灰朦的雾气笼罩在四处，在不远处，我依稀可以看到一块滴溜飞旋的玺印，那是回到我体内沉睡的老帝。
随着它的旋转，灰朦的雾气不断的被它吸入体内，接着化成一滴又一滴晶莹的液滴落了下去。那些液滴在它的下方聚成了一方小池，池子不大，但看的出这不是一朝一夕聚成的。
“觉醒灵魂海是人阶的标志，这次是我强行将你的灵魂海打通，当我的力量散尽后，你的意识便会被挤出去。”风清扬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那道没入我眉心的银光在我的身侧聚成了他的模样。
随着他的声音，我这才发现那银光小人正在逐渐的消散着。
他扬起了手，一点精光自指尖点亮，紧随着那点精光，我的整片灵魂之海都变的璀璨无比，在那远方好似有千万点星辰闪烁，而近在眼前的仍是那混乱无比的一片混沌。“这是我将推演星图投影在你的魂海，那片混沌便是眼前这无比混乱的天机。”
随着风清扬的讲解，我望着远方闪耀的星辰，明珠千万颗，暗星不可许，这是他的推演星图，每一次闪烁便是一次计算，每一道折射至双眼的星光便是一条通道，一条穿越时空直达彼岸的通途。
这无穷记数的星光，便是无穷次的运算。这得是多牛逼的大脑，多强悍的灵魂才能撑得起这般的运算。虽说这不过是片投影，但如此这般的映照在我的灵魂海上，对我而言也是不小的消耗。只不过片刻功夫，我便觉着大脑昏沉，将要晕去。
他又是一指点出，一缕清风拂过我的明台，一阵清凉将我的倦意勉强驱散。“我只要你讲这片混沌看穿，如果不行，就别勉强了。”
这缕清风过后，那个银光闪烁的小人竟散去了将近一半。我点了点头，咬了咬牙，“我能行的。”
回想起不几日前老帝教我的话，放空，放空自己，用天眼去看，用心去感受，感受那远方的星辰，感受那些闪烁的星光，感受着它们在那片混沌中穿行的轨迹，感受着一切......
星辰时隐时现，星光忽明忽暗，它们落在我的眼中，如同千万个调皮的精灵，当我出现时，它们一窝蜂的聚上来，当我用心去捕捉时，它们又一窝蜂的散开去。
几次三番的扑腾，我的心识又是一阵疲惫，我的大脑又是一片昏沉，灵魂海的波动更为剧烈了，仿佛随时都要关闭似的。
我好似听见风清扬叹息了一声，他又要抬起手指，又要轻轻点下，又要用那一丝银光为我吹起一阵清凉。
不过这一次，我先抬起了手，我先摇起了头，我先张开了口，“我能行。”
咬着牙，心识疲惫，脑海昏沉，但是，目光清明。
“相信我，我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