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不翼而飞
一个星期过去了，“军事历史考察队”还没有成行，婉清不参加考察队的请求也没有答复。婉清心想，说是考察队，也就是组织一帮退休的老军人去革命圣地观光旅游，重走长征路之类的，没什么意思。她在家待不住，去学校上班了，只不过就去半天，在学校也就是看看报纸上的花边新闻，喝点茶水，和同事逛逛街，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下去，连静下心来好好的读一篇文章的心情都没有。
胡非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每天吃饭、睡觉、看电视、翻书、侍弄花草，逛逛菜市场，买点婉清喜欢吃的菜，偶尔去花鸟鱼宠物市场看看，过着典型的退休老人的休闲生活。
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暗示，婉清觉得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胡非好像变老了，但究竟是哪里老了还说不出来，腰也没弯，背也没驼，脸上也没有皱纹，头发还是乌黑乌黑的，一根杂毛的也没有。她找了一本关于老年人心理方面的书，书上说：行为和环境对人的心里的影响和暗示，能加速人的衰老。莫非是自己胡爷爷胡爷爷叫的，让他感到自己已经是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了，再过几年都能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已经来日不多，所以，才加速了老化的过程？她想起了胡非对自己说的那句话：“说不定哪天着急上火一下子就老了，一下子就死了，”要真是这样可怎么办？
婉清心里有点莫名的悲凉。爷爷的老都没有让他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你能看到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递进的变化。她的父母也是这样，外貌上都比胡非看着老的多，可是她觉得有一种成熟壮阔的美，宛如一座建成的完美的建筑。胡非却不一样，怎么说呢，就像一个光鲜艳丽的大红苹果，用手一拿，扑哧一下，手上只抓到一层皮，里边已烂成一滩水。婉清不敢再想下去。她也不管胡非叫胡爷爷了，也不叫叔叔，直接就叫胡非，让他觉得他们是同龄人。
北京值得看的地儿太多了，婉清像胡非刚来时那样，又开始亲密的挽着他胳膊到处遛。胡非要去潘家园子逛逛，婉清一开始还跟着胡非一个摊点一个摊点的看，后来干脆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等胡非，她对这些古玩旧货一点兴趣也没有。
胡非逛了一上午，给婉清买了一个翡翠的平安扣和一个巴掌大的很精致的小铜镜。他自己请了一尊绿度母，淘了三个爵杯。他们吃完午饭，婉清接到了爷爷的电话，说有重要的事情让他们过去。
他们赶到爷爷的住处，姜参谋长和高泉已经在那了，神情都很严肃。简单的打完招呼后，李老直接说：
“首长的那封信不见了。”
胡非和婉清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原来是为了那封信。
“都已经找到刘虎了，说明已经完成任务了，那封信一时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看把你们急的。”
婉清放下心来。
“不是这样的，当时看到胡非就是刘虎，又惊又喜，心想终于完成任务了，没有辜负首长的嘱托，死也能瞑目了。一高兴就把最主要的忘了，等你们走后才清醒过来，首长交代的任务不仅仅是找到刘虎，而是要把信亲自交给刘虎，只有那封信到了刘虎手上，才算完成任务，是我忽视最重要的内容。当时我记得信从我的手上滑落到了茶几上，等我再找，信就不见了，我以为是年龄大了，收起来放在哪了，又忘记了。我不敢大意，马上告诉了姜参谋长，把这个院子和这栋房子都封锁了，这几天我们没干别的把房间都快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信。”
李老急的直搓手，他是真着急了。
婉清看爷爷短短几天的时间，头发全都白了，背也更驼了，说话都不那么流利了，人憔悴的不成样子，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半个世纪，心疼的哭了。
“爷爷你别着急，找东西就是这样，越着急越找不到，等你不找了，说不定哪天自己就出来了。哪天也没有别人来过，就我们几个人，一定不会丢的，再说，刘虎已经看到那封信了，就等于交到了他的手上了，是不是？别着急了。”
婉清看了胡非一眼，示意让他说话。
“小李的，你看你这不是钻牛角尖吗，信我已经看到了，不跟我接过来一样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当时信的内容很重要，也有时效性的，都过去七八十年了，早就失去作用了，有和没有不都一样吗？行了啊，别为这事纠结了。”
胡非说的很对，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
“不是的，不是的，首长当时嘱咐，这封信比生命还重要，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就是毁掉信也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不管是什么人，找不找到你，信都不能没了，现在是信丢了，比没有找到你还严重。”
老人都这么固执吗？婉清真的搞不懂，有没有这封信已经没有人追究了，爷爷干嘛要说出来。上级组织能给个说法也许爷爷才能不自责自己了。这事才能结束。他看看一直没说话的姜参谋长和高泉。
“你们怎么不说话？告诉爷爷任务已经完成了，看他都急成什么样了。”
姜参谋长说：“婉清同志，这次配合李老完成找刘将军的任务是中央军委最高首长给我们下达的命令。那天我们进来时，明确李老找到的就是刘将军，也以为任务圆满的完成了，所以，代表军委宣读对刘将军个人的几个决定，关于历时几十年的任务的细节我们是没有资格和权力过问的，这是组织纪律，李老要是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还有一封这么重要的信，如果确认信件确实丢失了，只有请示军委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做决定。我这就给军委打电话请示。”
姜参谋长出了房间，关上门。过了十多分钟，姜参谋长回来了。
“军委命令，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许离开这个座房子，等待下步的指示。”
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命令，婉清心想，是要把他们软禁在这吗？明摆着当时就他们几个在场，信却不翼而飞了，他们个个都有嫌疑。但他们又都是不可能把信藏起来的人。李老是要把信交给刘虎的人，他不可能藏信。刘虎更不用说，他是信的接收者，更不能藏信，姜参谋长是任务的领导者，高泉是个将军，他俩都不知道有这样一封信，更没有理由藏信，就婉清没有头衔，也是任务的参与者，要是怀疑她可冤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