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窗户的蓝天,思绪也飞到了千里之外的中国。刘海虹现在还好吗?
之所以说这不是一幅普通的地图,是因为刘海虹此时才发现父亲挂在墙上的竟然是一幅标有等高线、等高距、经纬度坐标的塞北市旧军用地图,看出版日期竟然是20世纪50年代的。
父亲虽然在军区大院工作,但他并不是军人。何况他进入军区大院的时候这里其实已经是塞北市的一个特别行政区了,基本上已经与军事无关。而且这幅早已经过时的军用地图挂在这里几乎没有什么意义。
可他为什么还要把地图挂在这里呢?
刘海虹又低头看了眼刚才记下来的数字,一个念头油然而生:父亲所有的照片、日记、文档和通讯录里都找不到斐婷这个人,是不是她根本就不存在呢?而且父亲极力留在自己印象中的这个人好像只有名字,甚至连形象都很模糊,这又意味着什么?这个名字的四角号码编码难道和地图有关?
当排除了所有线索时,剩下的就是答案。
11404042、军用地图、等高、坐标、经纬度……刘海虹翻然醒悟。
这串数字是经纬度坐标?
对,很有可能,地图上的这些线索变成数字只有经纬度和它相仿。想到这里刘海虹翻出书架上的一本地图册,找到了塞北市的坐标:东经114度52分,北纬40度49分,与斐婷转换过来的数字极为接近。换个角度来说11404042如果是坐标的话一定在塞北市辖区之内。前四个数字是1140,那是否可以理解为东经114度0分,而4042则是北纬40度42分呢?
东经114度0分,北纬40度42分。
刘海虹凑到地图跟前寻找着这个坐标,很快就将目光定位到塞北市沽水县境内,从地图上看这是一片连接内蒙的沙漠边缘。
在这里,刘海虹看到了极不清晰的一个点,像是被人用毛笔点上去的。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所在的位置恰好是东经114度0分,北纬40度42分。
“原来如此!”刘海虹不禁脱口而出。
这里,就是萧太后地宫的地址。
至此,刘海虹才深刻理解了父亲的良苦用心。他虽然把《涅槃实施方案纲要》留给周文斌,把写有信息的字纸留给了陈天雄,但却把最关键的线索深深地印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如果没有这个坐标,他们是无法找到地宫准确位置的。
刘海虹激动地抓起电话,准备把这个发现告诉刘厉。
忽觉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头,柔声说道:“虹虹,你真聪明。”这声调语气,便宛如小时候做对一道困惑许久的难题母亲安慰她一般。刘海虹蓦然转身,只见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美妇,一袭得体的白色休闲套裙,气质绝伦,不是她的母亲常玉秀是谁?
“你……你是谁?”惊异不已的刘海虹慢慢后退,望着这个让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微微地战栗着。她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空白一片。
“我是你的母亲啊。”常玉秀微笑着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精巧的小手枪,很自然地将它对准了刘海虹的胸口,“我的乖女儿,把你的发现告诉我吧,好吗?”
当日李伟在刘海虹和众多日本警察面前表现得勇猛无畏,其实内心也着实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对手很有可能是不知底细的暴力团成员,要是真的被他一枪撂倒那可是亏大了,很有点出身未捷身先死的味道。
不过这个男人的态度还算友好,只是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放到桌上,然后让李伟取出他的手机压在上面,指着刚才他出来的柜子说:“进去。”这次他说的是中文,地道标准的普通话。
“你是谁?”李伟一边在他的枪口下往前挪动一边想伺机拖延时间。
“快点走,我是谁你一会儿就知道了。”男人不耐烦地催促着他钻进柜子,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顺手关上了柜门。
柜子里面很暗,李伟刚一进去就差点摔倒。他这才注意到原来这面柜子下半部分靠墙的位置是空的,一条漆黑的密道悠悠地伸向远方。就在他发呆的时候,男人又沉闷地催促了几声,他只得弓下身子顺着密道慢慢地爬了进去。这条人工开凿的暗道约有一米宽,一米五六的高度。李伟弯着腰走不快,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只感觉似乎是一直在往下走。
走了大约有四五十分钟,李伟已经全身是汗,双腿酸麻不已。这时他已经来到通道尽头一个三五平方米的小空间内。男人让他后退,然后自己走上前推动面前的墙壁,缓缓露出一扇尺余宽,半人高的小门来。
连接这扇门的是个日式柜橱,两人从柜橱中钻出来就是一间小屋。李伟这才发现原来已至后山脚下。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杂货铺,到处都堆着凌乱的货物,上面落满了灰尘。男人推开屋门,发动了门前一辆破旧的双卡汽车,载着李伟驶上荒凉的郊区公路。
李伟从仪表盘上的烟盒里取了支七星香烟,悠闲地吸了一口,此时他已经看出这个人暂时不会把自己怎么样。虽然纸条的字迹没看清,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打算把我藏到哪里?一直等到他们找到你吗?”
“我从来没有藏你的打算,事实我上只希望得到你的帮助。”男人说着话摘下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来。
这个人看年纪约有四十多岁,国字脸,略显疲惫的双眼和青色的眼圈下是条高挺的鼻梁和留有浓密胡须的下巴。嘴唇很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好像他一直都在微笑一般。打量多时,李伟吸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扔出了窗外:“你也不把我捆上,就不怕我跑了或抓住你?”
男人冷笑了几声,道:“我说过,我又不是绑架你,自然不怕你跑。至于对我——”他故意拖长了声调,“我想在没有弄明白我的身份之前你是不会走的。”
“这么自信?”李伟倒来了兴趣,“那你说说你是谁?”
“我是刘垣生。”
男人的声音不高,但在李伟听来绝对是响了声耳郭霹雳,制服对方的打算瞬间烟消云散,他略显紧张地又从烟盒里抽了支香烟,却没再点燃:“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吧?”
“我没有那个闲心,也没有时间。”说到这里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伟一眼,“我的确是刘垣生,找你来是需要你帮助的。”
“我的帮助?”李伟笑了,“那你先说说你的情况吧,如果你真是刘垣生那也要拿出一些让我信服的证据吧。”
刘垣生叹了口气:“我是1952年腊月生人,属龙。相书上说此月辰龙兄弟缘小,百事劳苦,千斤重担负身,放在我身上一点都没有错。‘文革’结束后我考上大学,当时百废待兴,大家建设四化的学习劲头都很足,我也准备大干一场报效祖国。也是在这时我认识了一生中给我帮助最大的人。”
李伟听得饶有趣味,干脆把座位放倒躺下,抽着烟催促:“谁?”
“他叫孙家富,是我大学里的老师,出身于历史世家,父母都是研究历史的学者。现在想起来我真应该好好感谢他,因为我就是在他的影响下参加了历史兴趣小组,并由他专门给我们讲解两宋史,我俩的关系也逐渐由师生变成了半师半友。后来我有次整理祖父留下的一些笔记时发现我家竟然是契丹耶律辽代名将耶律斜轸的后人,也正是从那些笔记里,我知道了家族的秘密——一直以来负责守卫凉殿地宫的重任。只是到了祖父那辈才将这份责任遗失殆尽,因为‘文革’时发生的一些事情,他失去了地宫的位置。”
“凉殿地宫难道没在军区大院里面吗?”李伟听到此处已然入迷,虽然对刘垣生的身份还有所怀疑,但却一时也不敢否认。
“没有,军区大院地处塞北市西山南麓,易守难攻,地理位置极易屯兵。所以这里仅仅是当年耶律太光用来屯驻护陵士兵的兵营。从军区大院通往凉殿在当时有专用的直达驿道,快马往返只需一个半小时。照此推测凉殿的位置应该是今天沽水县境内的某地。”
“你自己也不知道凉殿的准确位置?”李伟看刘垣生的态度不像撒谎,本开始相信他,此时却听到他竟然亦不知晓凉殿的位置,不免重生疑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