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历史的真相揭晓让刘垣生复兴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炙热,他仿佛看到了希望……
刘垣生成立雪狼团后就一心扑在寻找萧太后凉殿遗址上,开始时社团每月两次的活动他还能正常出席,后来就顾及不上了。不过他是雪狼团的创始人,感觉不去又不太合适,于是就叫懂点历史知识的妻子常玉秀代替自己去,回来后再把得到的信息转达一下。
而刘垣生经过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在一本古代的文献中得到了相关的记载。原来当年著此书的使者曾留学于契丹,并有幸在凉殿接受了萧太后的接见,故将详细方位记述得颇为清楚。据他说此殿修于“望云川炭山北三十里,与燕山遥相呼应”。而据《辽史》所载:“望云县本望云川地,有炭山,又谓之陉头,有凉殿,承天皇后纳凉于此……”故由此可以推断出当年萧太后的凉殿应该就在炭山往北的十五公里处。至于炭山,《新五代史》卷七十二里也有明确记载说位于东南滦河之上,其地理位置正指向如今的察省塞北市境内。所以刘垣生估计耶律斜轸修建的地下佛龛应该位于此地无疑。
另外,刘垣生发现很多近代的文献资料中屡次提到塞北市乃兵家重地,很长时间内都被各级军阀驻以重兵。而最让人奇怪的就是虽然市内不同阶段的屯兵地点有所区别,但西太平山脚下由乾隆年间武生刘顺所修建的“武备大营”及“屯兵驿”的名字和地点一直被沿用下来,此地也成为全塞北市唯一一个从乾隆年起就有驻军的地方。解放后,更名为军区大院,仍有驻军。
难道这是巧合吗?
刘垣生当然不这么认为,他有足够的理由想当然地认为先祖耶律斜轸所建的地下佛龛一定就在军区大院里面。他家四代单传,早就没了族谱。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说过他们祖上可是大官。那会儿的刘垣生正躲在妈妈身边,蜷着身子饿得眼花。每到此时刘垣生总会想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光复祖上的荣耀,让爷爷和妈妈都过上好日子。后来,爷爷死了;再后来,妈妈也死了。他们死前,都没有过上刘垣生说的好日子,自然也没有见到家族当上大官光复的那一天。
家族历史的真相揭晓让刘垣生复兴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炙热,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所以,既然军区大院就是耶律太光奉旨镇守的地方,也就是地下佛龛入口的所在地,那么现在需要找的就是定位入口而已。
工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以后,刘垣生终于找到了这个地方。
此时的他已经步入中年,越发感觉自己人单势孤,期望似乎也越来越遥远和迷惘。更让他感觉到惊心和失望的却是在一次出席雪狼团的会议。他那时才发现这会儿的雪狼团早已不是曾经自己创造的那个以学术研究为目的的组织,物是人非的社团充满了功利和铜臭,所有人对自己都谦和客气,却显得那样遥远。他甚至在雪狼团的成员身上看到了威胁,正如病毒般慢慢向自己身上蚕食过来。
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刘垣生已经有充分的证据了解到这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新雪狼团负责人不是别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妻子常玉秀。
刘垣生失望极了,此刻的他其实已经将头脑中的“涅槃”计划写成了一个完备的实施方案,那里面包含了耶律家族的历史渊源、佛龛地宫的珍宝列表、详尽的挖掘计划及有可能面临的问题和资金列表、资金来源等诸多信息。这个方案如果落到雪狼团的手中必会给国家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但如果毁掉方案并隐瞒下地宫确切的地址他又心有不甘,恐此以后使耶律家族会永远泯灭于历史的长河之中。
应该怎么办?
面对频繁出现在身边的雪狼团成员,刘垣生知道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压力一天天加大起来,妻子常玉秀似乎也开始有意无意间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了。也许某一天早上刘垣生醒来就会发现自己的枕边人已经拿到了藏在手里的方案,正在对他冷冷地狞笑着。
刘垣生已经无法正常生活了,每天都在躲藏、逃避与担忧中度过。他几次想把方案和资料付之一炬却最终在家族复兴的理想中放弃了这个念头。
于是,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
说到这里,陈天雄忽然停住了,他端着水杯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刘海虹,面孔上充满了殷切的希望。
“把它交藏起来,然后二十年后由我继续完成这项工作,是吗?”刘海虹的声音平静得像刚睡醒的孩子。陈天雄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继续说道:“大概是这样,但他当时怎么想的谁也不清楚。我也是那件事情发生以后才知道的。”
“什么事情?”刘海虹完全没有想到雪狼团和自己的父母都有关。如果这二十年来母亲一直是雪狼团的真正负责人,那为什么在父亲将秘密重新交给自己的同时她就会被害呢?难道这也是父亲计划的一部分吗?又是谁对她下此毒手?刘海虹不敢再想下去了,一阵阵莫名的酸楚轻击着她的心房。
“有一天刘垣生突然找到我,说要我帮他一个忙。我记得那是个周末的深夜,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刚刚发完脾气。我把他请进屋,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他却摇了摇头,只是说与妻子发生了一点争执,并问我去日本移民的事情什么可以办好。”陈天雄说着又扫了眼面无表情的李伟道,“因为我一个导师是日本人,所以当时我的确是在办去日本的移民,刘垣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我告诉他说可能快了,于是他就拿出两封信,让我把其中的一封在二十年后的3月7日交给你,说那时候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剩下的事情将由你来进行。而另一封信是写给我的,里面他详细叙述了他的家族及成立雪狼团的初衷始末,并说如果在我交给你这封信之后还有雪狼团或其他势力纠缠你的话就请我想尽一切办法帮你。”
“这么说后来的一切都是您安排的?”刘海虹现在急切想知道武建斌是不是和陈天雄有什么关系以及父亲的“涅槃”计划方案到底放到什么地方了。陈天雄很快就肯定了刘海虹的猜测:“武建斌是我的表弟,是我让他以我的名义把数字密码盒交给你的。”
“那方案呢,我父亲把方案留给了谁?”
“你父亲做了真假两份方案,把假的那份交给了另一个叫周文斌的朋友;而真的方案却藏匿了起来。地点在给我那封信里做了交代,后来我已经把它取出来了。”
“这么说‘涅槃’计划的方案现在您手上?”刘海虹松了一口气,心想事情终于向好的方向发展了。就听陈天雄继续说道:“我在那次你父亲交代完之后不久就去了日本,并在那里有了自己的实验室和家庭。后来没过几天我就听说他自杀了。对于这点我始终不能相信,不过我没有忘记他的嘱托,在他去世十九年后,我专程前往美国托人租借了最新的数字密码盒和全息立体主动投影设备。为了吸引各方觊觎‘涅槃’势力的注意,我还把你父亲留给你的信及线索按照他的吩咐让武建斌以我的身份交给了你。而我重新以郑鼎天的身份来军区中心医院,以给你做手术为名对你进行睡眠沟通疗法来得到相关的信息。要知道你父亲虽然把地宫入口的信息放到你的身上,但你自己很可能还不知道相关情况。”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这段时间我做的那些梦都和您的治疗有关?”
“应该是吧,这是一种源于催眠术的治疗手段,可以从内心深处挖掘出人的潜意识特征。我这么做其实也是想知道地宫入口的地址在哪里,完成你父亲让我帮你的愿望。”
“现在方案在你手上?”李伟突然问道。
“对,怎么了?”陈天雄看到李伟时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抖了一下。
“你既然有方案,那就没想过从刘海虹这儿找出地宫真正的地址来得到那个田黄佛?”李伟的问题果然一针见血。
陈天雄冷冷地笑了,他扫了眼李伟认真地回答:“不可否认,很多年前我也曾这么想过,那时候我还没有拿到方案。可二十年后我功成名就,根本没有必要再为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劳神。我不缺钱,所以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好友对我的托付。”说完这番话的陈天雄很自信地冲着李伟微笑着,然后继续他的回忆,“我是去年底回国的。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你的下落,没想到当时的你因为先天性心脏病住进了医院。于是我就托关系把我转到了这里,与赵卫华共同负责你的手术和术后恢复情况。其实我本身是心理专家,所以为了给你治疗还费了不少周折。之后我就在塞北市寻找可以实施我计划的地方,正巧当时古寺改建,我就掏钱组织了一个施工队,投中了标的。改建过程中我将那套全息立体主动投影设备安放在了古寺内,等3月7日的时候引你过去,打开了设备。所以后来你看到的情景都是立体投影,并不是你父亲真的出现了。”
“‘全息立体主动投影设备’是什么意思?”刘海虹这时才知道原来生日当天在古寺看到的竟然不是父亲的幽魂,心里多少泛起些许失望的涟漪。
“所谓全息立体主动投影设备是一种最新型的立体投影技术,主要用激光和红紫外线的结合将人或物的高清晰录影放射到特殊的介质中,使人不用其他设备就能看到逼真的立体影像的技术。现在在发达国家也刚刚研制成功,如果不是我们研究会社与美国那边有利益往来,他们也不会租借给我们。”
“可那天我真的看到父亲了呀……”刘海虹还不太相信那么真实的父亲是投影设备放出来的影像。
“你看到的只不过是放射到活动玻璃柱上的立体投影,因为光线暗才真实一点,假如那天稍微亮一点的话就会穿帮啦。”陈天雄说到这里笑着从烟盒里掏烟给李伟扔了过去,“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否则我们都会很危险啊。”
“现在既然李警官已经介入,那我就把资料和方案都交给你们。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我们可以一同研究。总之一句话,一定要把垣生的遗志继承下去,将包括田黄如意轮观音并须弥座莲台像在内的所有珍宝上交国家,不让各种邪恶势力得逞,兴复刘家的昔日雄风。”陈天雄的话铿锵有力,说得刘海虹不由得热泪盈眶,真为自己父亲交了这么一个好朋友而感到自豪。
“为什么我们不能把方案直接交给国家?”刘海虹奇怪地问道。
“因为现在虽然有线索,但我们的直接证据还是不足以立项。要知道,开掘这么大的地下佛龛工程是需要省级以上文物部门批准的,流程很复杂,用的时间也会很久。如果这个阶段出了问题那就糟了。况且由国家直接立项挖掘的话对你们刘家也没有什么好处。”陈天雄的话很明显,刘垣生的意思就是通过这个来使家族扬名,聚集新的凝聚力,而由国家文物部门经手就不会见效了,这才是真的关键所在。
“那您现在能把方案交给我们吗?”李伟把刚才放到桌子上的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当然可以,有你的帮助我想虹虹也不会害怕雪狼团他们了。”
听陈天雄说到雪狼团,刘海虹连忙问他知不知道该组织现在的情况。只见他摇着头说道:“一点都不清楚,目前雪狼团已经成了不折不扣的恐怖组织。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你母亲的死我真的不清楚。我一直以为她还是负责人呢,没想到……”陈天雄满面忧伤地拍了拍刘海虹的肩头,然后指着里面一间屋子说,“里屋的保险柜里锁着方案和你父亲留给我的信以及其他一些资料,我现在就交给你,至于入口地址的位置还需要你从你父亲留给你的信息里查找。”
“那您知道什么提示类的信息吗?”父亲去世时刘海虹仅仅六岁,她实在想不起来他能在自己身上留下什么线索。
“我真的无能为力,现在我只能把方案交给你去想办法。”说着,陈天雄站起身带着刘海虹往里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