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清亮,叩福镇的晨风带些酸涩的苦味,却不知为何?
气温相对夜间而言,升高了许多,却还是冷冰冰的。
刘鹿早就听说过,说叩福镇的昼夜温差极大,白昼显露,气温升至零度以上,黑衣侵袭,气温骤降至零下十多度,甚至二十度,昨夜体验,果真如此。
同样的厨子,在这食材贫瘠的土地之上也难施展身手,做出的食物也是乏善可陈。
帝宫中的早膳,光糕点就有五六番式样,且不算素食冷膳,像是冬瓜白皮、甜蛋宴、南鲜冷攒等,以及丰盛荤烤的热膳,像是鸡鹿攒盘、酿酒荤白鸭、龙虾嫩燕窝等。
格桑主城虽也荒凉,然而在格桑东南角却有着一块天然的绿地,都说是先祖的恩赐,那块地比叩福镇要大上将近十倍,可谓幅员辽阔,毫不夸张地说,那块绿地可称作格桑城的命脉。
土壤极富营养,温度适宜,白天还有着充足的日照,因而种植了各式样的蔬菜瓜果以及粮食作物,收成极丰,还饲养大量的禽物,并且在与荒瘠土地的交界处开辟了几条人工湖,养殖了大量的水中动物,动物种类也是丰富。
格桑城本人口有限,据调查统计,大概十五万人的规模,那一块绿地养十五万人根本绰绰有余,甚至每年都有余粮,也养成了贵族们肆意浪费的习惯。
刘鹿面前却只有一碗瓜粥,一盘煎了半熟的鸡蛋,仅此而已,好不凄凉,他端起碗来喝瓜粥,却是苦滋滋的,脸部肌肉全都痛苦地凝结到了一处,真难喝呀!比那些苦药还甚,后得知,这边的饮用水都是苦涩的,厨子尝试了各种去苦的办法都无能为力,苦或已成为水的原味了。
他看着刘兰悠然地喝着瓜粥,吃着煎蛋,唯有闭起眼睛,一饮而尽,如闷了一大口宫中的烧酒,快速吞咽下肚。他可不想刘兰嘲笑自己,自己这个哥哥,怎能不做表率?胃囊中却不断渗着苦酸,顺着肠道往上窜,真是比吞了胆汁还恶心。
“妹妹,我有些事,你慢慢吃!”刘鹿条件性说道,提前报备已渐成习惯,主要害怕妹妹担忧。
“中午早些回来吧!午餐替你备着,我等着你哥哥,嘿嘿!”刘兰俏皮地微笑道。
他迟疑了好久,回复了一声“嗯!”
然而他并非要出门,只不过想去东面的那间房间去看看洛可可,自己原本仅想知道她是否神巫族人,未曾想中间遇到如此多的坎坷,竟还让他做起噩梦。
那些梦中所谓的“无师”等等,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怎会对此名姓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他想要问个明明白白!
推门进屋!
洛可可安祥地睡在床上,依然是那件单薄雪白的麻布衣衫,白色厚棉被完好地放在床角,并无使用的痕迹,刘鹿暗暗佩服她的好身体,昨夜那般冷,她竟只以单薄的衣衫遮体就安然入睡。
只是?只是她的一只白皙嫩滑的纤腿全都裸露在刘鹿眼前,且那白衣衫裹不住她挺拔的胸/脯,竟有些滑落,胸/脯与衣衫恰到似露未露的临界,散发着天然的女性娇美,女性身体的诱惑、媚态、性感都已完美地若隐若现,恰到好处,丝毫无逾越。
刘鹿像是做错事的孩童,赶紧挪开视线,转侧了头,脑海里却弥漫起刘兰光滑的身子,那透明白皙的肌肤、鲜嫩的小胸/脯,以及羞答答的表情,回忆愈发汹涌,像是在作一番对比似的。
这般尴尬,正是旧事重演!
此刻,他只觉害羞极了,可为何会害羞?他却难以搞清楚。
更令他诧异的是,他心中竟升腾着某种天然的羞耻感。
难道瞧见了女性的身体就该害羞、羞耻吧?或许吧!或许是因为女性身体的美,才害羞!他唯有这般开导自己,毕竟他根本还未懂男女之事,因而所谓的情感也都是最天然的萌动。
说来可笑,也是无奈,十八岁却还对待男女之事懵懵懂懂,这在格桑主城是会被无情嘲笑的。
无奈他疯疯傻傻了六年,话都说不出,即使说出也是词不达意,就唯有孤独着。孤独的人是难以融于环境的,也就绝缘于外部环境,唯有在自己的小天地徘徊,除了年幼的妹妹刘兰,其他人根本难以进去,因而他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
刘鹿极力憋着咳嗽,他不想咳嗽声吵醒了洛可可,心里的好奇汹涌澎湃,看看吧,她的身体多美呀!虽然他的身体保持固定,脑袋也依然侧着,而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却极力朝着洛可可身体的方向转动,余光瞧见了她朦胧的身体,更美。
若有谁在暗处刚好捕捉到他这一举动,定然会因他的可笑举止而笑疯的。
突然,洛可可轻轻翻了个身,像是醒了,他惊慌地转回眼珠子。不好!是不是被发现了?他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了,心脏扑通通无节奏地跳动,都快顺着嗓子眼跳脱了出来,他是再不敢偷瞧了,跟犯罪似的,过程已够惊心动魄。
顿了会儿,凉了躁动的情绪,他准备出屋,等洛可可醒了再来找她。
迈步!
“不是来找我的嘛?”甜美的声音缓缓而至。
“…………”刘鹿说不出话,完完全全被惊着了,脑袋里不断漂浮着“果然醒了!”“她一定发现了我的可笑”“丢死人啦”“该怎么办?”身体却久久得一动不动,像是被点了穴道。
“关于神巫族的吧!”她语气颇为坚毅。
“咳~~你是神巫族人嘛?”刘鹿先是释放憋了许久的咳嗽,随之蓦地转身,那些害羞、羞耻之类的情感一晃而逝。
“神巫族”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对话!
“我明确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你三番两次问我,我想有必要给你个明确的答案!”她笃定地说道。
此刻刘鹿的眼中,洛可可已经焕然一新,不再面无表情,不再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就像个普通的正常人,一点也无巫女的影子,到底巫女该是什么样?他不清楚,或许是邪恶的化身吧!
其实洛可可个子高挑,一米七的身段,身材玲珑有致,********,年龄二十岁左右。还有……..怪了!刘鹿这才注意,她的头发似乎一夜换色,不再是黑色,而是洁白如雪,与白皙的皮肤相映生辉,如此看来,她更像是美丽天使的化身,纯洁无暇,与邪恶本不沾边,然而表面的可信度究竟有多少?这却是任何一块大陆上的物种都难以逃避、更难以解决的重大命题。
即使如此,他也并非相信洛可可的话,有些事情,并不是靠嘴所说,而是要靠双手所做,靠双腿所走。
洛可可既然斩钉截铁地承认自己不是神巫族人,再追问不过就是虚耗时间,倒不如获取她的信任,若她有假面具,那就暗中戳破她的假面,让她难以反驳,更为重要的是,暗中获取的秘密肯定更为珍贵,或能直捣黄龙。
刘鹿转移话题,“咳~~无师又是谁?”既然她总会莫名其妙地说道这个名姓,还说什么“终究没死”“重生”之类离奇的屁话,那就以此为突破口来获取她的信任。
“我说是你,你肯定不相信吧!”她像是在试探,果然比以往聪明了许多。
“那你得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吧?”刘鹿不再一竿子打死。
“就是你的咳嗽!”
“什么意思?”
“你的咳嗦肯定是源于一种罕见的热病吧?”
“没错!”刘鹿来了兴趣。
“可这热病,却是一股子极邪的热火所致,你身体常常发烫如火炉吧?”
“你怎么全都知晓?”
“呵呵,那是因为你被诡异的血液附体啦!”
“就是你所说的无师的血液?”刘鹿诧异道。
“你果然聪慧,一语中的!”洛可可不吝言辞。
实则刘鹿的脑海之中尚有着浅浅深深的意识。
浅的是,当日城子选拔,自己莫名说了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语之后,刘琦曾拔剑势要取他头颅,却那瞬间,突然有液体淋湿脑袋的错觉,速度极快,如梦似幻,他不敢信之为真,他还恍惚记得刘琦说什么“有一滩怪异的血水”,当时也只觉是笑话,今日想来却非那般。
深的是,错觉之后,他像是瞬间脱胎换骨了,竟轻松制服毒之灵七阶的大哥刘武,莫名弹出那破坏力惊人的血影,也令他难以置信,随之身体有如火炉,洛宗说是极邪的邪火。然后就是自己虚弱着身子,病鬼似的。
这些浅浅深深的记忆侵袭,倒让他有些相信血液附体的说法,也只是有些,根本不会全信,人嘴所说罢了,何来真实?倒可以做一场戏,来博取洛可可的信任!
刘鹿心生鬼伎俩!
洛可可突然严肃得一丝不苟,说道,“我要那血液重生,也就是让无师重生!”
“重生?他重生了,我就该死亡了吧!”刘鹿犀利地辩驳道,实际是嘲笑,只是表露得并不彻底。
“只是他的意识、记忆重生罢了,你嘛,不过就是多了一个人的意识而已。”洛可可解释道。
其实她的心里也没底,如果血液里仅是无师的灵魂,定然不会迫使刘鹿的意识死亡,只会两种意识和平共处,各司其职。然则那血液中还融合着巅峰毒灵,它的能效是难以想象的,因而刘鹿的意识能否存活,说不准,反倒岌岌可危了!
“说得倒是轻松呀!不过我信任你。”刘鹿笑笑,瞧洛可可认真的模样,顺着她走,也该博得她信任了!
“你把衣服脱了!”
“什么?”刘鹿有些懵!
“脱!衣!服!”她一字一重顿。
刘鹿心中虽愤愤,为了神巫族踪迹,也唯有照做。
他脱掉棉衣、内衫,裸露结实的后背。
屋内瞬即暗黑如坟墓,渐而有束亮光从刘鹿背后缓缓扩大,他侧头,只见烛光般大小的圆形发光体,正在洛可可身边凭空而立,那光线柔和、青嫩,倒像是夜间天空的月光。
他殊不知,这本乃洛可可召唤的“凤月”,自通要帮助穿过灵罚门的无师重生,必得通过凤月的月光,那月光遇自通指尖的灵气化作鎏金,随着自通指尖的灵气而走,形成文字,只要自通在寄居无师灵魂的人身背后刺上「月之光字」“青春”二字,那么无师的意识、记忆、灵魂等一切都将恢复如初,寄居人体看似主体,实则将沦为无师灵魂的傀儡。
洛可可果运用指尖灵气,引诱来凤月之光,在刘鹿背后刺上鎏金的“青春”二字,幻想中的恢复如初,仅仅是幻象罢了,刘鹿毫无变化。
“究竟出了什么错?”洛可可疯了般自问着,哪有答案?
凤月消逝,黑暗消逝,寒意袭身,刘鹿赶紧穿上衣物。
他却是喜悦,也不禁心中嘀咕道,“哼!还说什么重生?别以为玩两套把戏就想忽悠我,露馅了吧,我就想不通,你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已经给神巫族报了信,他们会来救你嘛?我倒希望这般守株待兔。可是他们果真来了,我可怎么对付他们呀……..哎,真笨,对付啥呀?父亲不是说他们会接见我嘛?我可是罕见的灵魂丰富者呀!”
过了许久。
洛可可失落地说道,“先这样吧,或许你的毒灵等级不够,所以我不能让无师重生,看样子,当务之急是我得帮助你快速成长!”
“等级………我不是炼毒师,是吧?”刘鹿一猜即中。
他心中笃定巫女必定有这个能力,他也一直自卑于自己的毒之灵等级,况且还有二年后的武功比试,想到这里,他倒真诚了起来。
“没错!我会尽快帮助你成为炼毒师的!”
“你可不许骗我,咱们可得拉钩发誓!”刘鹿的眼睛里闪发着焦灼的光芒,那是异乎强烈地渴望。
“真幼稚!”洛可可不禁失笑。
然后,他们拉钩。
然后,洛可可发了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