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木幸哪里知道,这只是个开始。从那以后,佐登美就开始疯狂购物,不管是有用的、没用的,只要相中了她就买。她买的各种食品两个人根本就吃不了,腐烂后只好扔掉。“东西只要够用就行了!”岛木幸不高兴地说。“万一发生地震什么的,不多储备一点怎么能行?”佐登美振振有辞。岛木幸这才发现,佐登美对钱根本就没有概念,她从小生活在有钱的父亲的庇护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从来不加节制。他劝她:“我们的财力有限,你总要照我们的购买力购物。”“怕什么,没钱朝我家要。”她自豪地回答。
没想到结婚刚一年,佐登美的娘家就破产了,这其中佐登美也有责任,因为她的挥霍加快了破产的速度。
如今佐登美要满足购买欲只有靠岛木幸了,可岛木幸只是一个普通职员,他无法满足她的购买欲。无奈之下,岛木幸只好又一次提出离婚,没想到佐登美居然很干脆地同意了。也许她也觉得岛木幸的经济实力满足不了她才如此爽快吧!
与佐登美离婚以后,岛木幸又过了两年多独身生活,一直到他上司给他又介绍一个对象,岛木幸本不想去,但是由于不愿扫上司的面子,岛木幸才硬着头皮去了。
哪知刚一见面,岛本幸就被对方的美貌打动了,这位叫则子的小姐貌美如花,是一位银行职员。想必对数字很有概念,不会乱花钱吧。岛木幸猜测道。女方似乎也很中意,才第三次约会,则子就答应了岛木幸的求婚。于是岛本幸与则子携手走进结婚礼堂。
银行职员果然对花钱很有计划,则子说:“你的薪水支付家用,我的工资存起来以备将来。”尚未走出佐登美挥霍阴影的岛木幸,听了这话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在他们共同生活了第三个月时,则子突然向岛木幸提出一个很令岛木幸不解的要求,那就是要求岛木幸与她同床一次,要付她一万元。“夫妻间也要付钱?”岛木幸吃惊地问。“这是为了保持双方热情呀!这些钱都可以存起来,同房越多存钱越多,而且又不损及我们夫妻间的情义,这是一个多么妙的主意!”则子说。
岛木幸想,妻子的美丽在街上经常会吸引陌生男子的目光,光一万元买妻子的一夜春宵,也够幸福的,何况钱也没有流出家庭。但则子又要求把钱划入她的私人名下,岛木幸听了心里不太高兴。因为平时的家用都是岛木幸出钱,她自己的薪水全存起来了,更不能忍受的是,就连她的社交活动和买化妆品也要岛木幸出钱。
岛木幸很清楚,结婚前则子就不是一个处女了。他想,如果她背着自己和以前的男友来往,说不定连她幽会的费用也让自己出。她和老公同床都要收费,莫非以前和男友睡觉也收钱?想着想着,岛木幸不由得心中一紧:难道则子本来就是风尘女郎?难怪她……
没多久,则子又要求提高同床费。岛木幸对和这样的女人共度一生已不存在任何奢望了。“要离婚可以,得给我一笔够我用的赡养费。”则子说。正在岛木幸孤苦无助的时候,一个朋友帮了他一个忙,这个朋友告诉他,则子和一个陌生男人从旅馆出来,岛木幸及时赶去。
配偶不忠是最好的离婚理由。岛木幸得以从第三次婚姻中全身而退。
岛木幸现在对婚姻已彻底失去信心,他坚信自己与婚姻无缘,近来日本不婚女性越来越多,不结婚的男人也增加了。相对那些一次婚也结不了的人来说,岛木幸认为自己还不错,毕竟有过三次亲身感受嘛。
丫岛美人鱼
——[日本]名木田惠子
电视新闻中播报了丫岛发现美人鱼的消息后,宜纪决定重返丫岛再寻美人鱼。
然而,当宜纪再遇美人鱼时却意外地发现,
那条美人鱼竟然是旅馆老板的女儿——百合小姐。
宜纪疲惫极了,从丫岛返回十多天了,仍不想做任何事,他起身来到电视机前把电视打开,“中午新闻”节目播音员的面貌展现在眼前。
瞧着播音员那身笔挺的西服,不免让人越发觉得热得难受,宜纪正要按键,打算换个频道。
“在丫岛,已有人称目击过美人鱼。”播音员的声音使宜纪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这是真的?”
丫岛美人鱼的新闻使岛上哄然骚动,迄今仍不太为人知晓的丫岛现在成了旅游的热点,各地游客蜂拥而来。在这凉爽的海岛上,美人鱼成了游人们的话题。旅店的业主们也因此赚取了可观的效益。
新闻已经终了,连信号都已消失,可宜纪紧握着筷子,仍呆呆地盯着屏幕。
这么说我所见的真是美人鱼?那么自己就是第四目击者了。总不会全都是错觉吧!
宜纪不顾妈妈的惊慌,一面飞跑回自己的房间,一面大声喊着:“拿背包!给我钱!我要再去一次丫岛!”
当宜纪到达丫岛时,发现丫岛较上次热闹了许多倍,这无疑是电视等各种媒体宣传的结果。
所有的旅馆里都住满了游人和采访的记者。“海滨之家”也不例外。满怀歉意的店主大叔一边鞠躬一边说:“真不好意思,九月底以前的床位都预约出去了。”
是啊,十几天前还很平静的小旅馆,现在却是一片喧哗和笑声了。
“先生,你可以住我的房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爸爸,这位是老顾客,回绝了不好的。”不知在什么地方听着的百合突然出现在宜纪面前,“我搬去与母亲同住。”
“谢谢百合小姐。”当宜纪高兴地向她道谢时,双颊飞红的百合小姐却低着头从走廊跑了出去。
“既然这样,那就跟我来吧,先生!”
店主大叔满脸含笑将宜纪引到了百合的房间。
这是一个最小但异常整洁的好房间,墙壁上装饰的像是女子画的画,同时嗅到一股好闻的香味。说不清什么原因,宜纪总感到有些拘束。他怎么总有一种闯入了那女子心里的感觉呢?
吃饭时的话题全是美人鱼:“昨天我潜到水中时,就觉得恍然如在眼前,可细一看,原来是礁石。”
“行了吧!你是不是想美人鱼想疯了?”
客人们一边热闹地闲扯,一边吃着饭。宜纪一边吃着烧鱼,一边听着大家的议论。而百合似乎对美人鱼的传闻没什么兴趣,只是在一角忙着手中的活儿。宜纪总想找机会和百合讲点什么,可总找不到机会。
“但是,美人鱼是真有的,就在这个岛的附近,我也看到了。”有一个人说。
宜纪这时突然插嘴说:“我作证,美人鱼我见过,我拍了照片的!”
店主大叔立刻显出大吃一惊的样子:“照片?先生,是真的吗?”
“上次我来的时候,刚好我在水中拿着照相机。”叭的一声,惊慌失措的百合打了碗,两眼直盯着宜纪。
“哇!真的!那你可发大财了,赶快把它卖给报馆!”一个年轻男子兴奋地拍打着宜纪的肩头。
“可那照片,模糊不清,给谁看都不肯相信。”
“那可太遗憾了。”
围观的人都遗憾地摇了摇头,惟独店主大叔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这时,一个人对宜纪说:“再拍一次吧,这回你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
“对,再潜水时我也带着照相机。”由于那年轻男子再三表示遗憾,宜纪也觉得很神气,如果有幸再次碰到美人鱼,并拍下照片,还真说不准会成为名噪一时的名人呢。
猛然之间,宜纪感到背后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他,他转过身,百合那双黑黑的大眼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那双美丽的黑眼里似乎有什么要诉说,又似乎在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
海鸟拍打着翅膀,呼啦呼啦地成群从岩石上飞进海里,就在这一带,那天,宜纪发现了美人鱼。这一次,宜纪游入这宁静的晨海里,如同在自由地散步,而这突然的入侵者却使悠闲的鱼儿们四散奔逃。虽然他终日潜水游泳并不感到困难,可迄今已经五天了,连美人鱼的尾巴都没瞧见过。
实际上牵动宜纪心的并不是那传说中的美人鱼,而是百合小姐那双充满深情的大眼睛。“虽然她把她的房间让给了自己,但她为什么对自己敬而远之?唉,借给我房间也许是为了赚钱吧!可那双黑黑的大眼睛又那么深情,她想要干什么?”
宜纪决定今天就离开丫岛,这是他最后一次入海,他准备好好畅游一下。他把相机放在礁石中间,带上鸭蹼和潜水镜一直向海里潜去。大海里色彩斑斓,宜纪在海中游啊游啊,时而浮出海面换换气。他似乎觉得自己也变成了一条人鱼,多么畅快呀!
前面出现两块巨大的礁石,宜纪想从中间潜过去,突然,他惊呆了,他发现了美人鱼,这次绝没有错!飘动向前的黑影就在前面。那飘散的长发,轻轻摆动的尾巴,是的,那如流水般轻快游动着的一定是美人鱼。宜纪猛然间醒悟过来,他急忙追了上去,他心里暗想,即便拍不到照片,我也要看个真切。
但宜纪很快发现,照他的游技,要追上那美人鱼,纯属妄想。正当他打算放弃追赶时,他看见美人鱼的身体忽然在海里不正常地摆动起来。一定是尾巴碰到了礁石上,美人鱼像要抱住自己尾巴开始下沉,宜纪慌忙向美人鱼游去,此时他已紧张得可以听见自己嘭嘭的心跳声。
宜纪用手抓住美人鱼,抱着美人鱼浮出海面。就在这一瞬间,他不由得惊叫出来:“百合,百合小姐!”
“宜纪先生,真对不起,我——”百合用颤抖的声音说到这里,嘴唇变得发紫,已无力气再说下去。宜纪慌忙地带着百合向一个小岛游去。
这件事刚发生时的确令宜纪大吃一惊,可内心却奇妙地平静下来。他把百合放在海滩上,把套在少女腰上的那像鲤鱼尾巴似的东西弄下来,露出了雪白的腿和脚,脚尖上有一大块血淤的青痣。
“宜纪先生,您不会因此不理我吧?”百合说着,双眼不由得涌出了泪水。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我是被逼无奈,一点话题没有,游客们不来,父亲的旅馆,全家的生活……”
“这个尾巴是出自你父亲的手吗?”
百合倦怠地、无力地点点头。
“做得挺高明啊!把大家都唬住了。”
“我再也不愿继续下去了,如果这也变成了新闻,那我——真可怕呀!”
“对!是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宜纪严肃地说。
“我想您一定看不起我了。”
“不,一点也不。”宜纪一面说着,一面用两只灼人的闪烁着喜悦的眼睛凝视着百合。百合含羞地低下了头,双颊不由得又飞起两朵红云。
一周后,蔷薇色照相馆的鲁滨先生接到一封带着海味的信。信封中有一张合影照片。上面是晒得黝黑的宜纪和一位洁白可爱的姑娘,照片旁写着:
“这就是我的美人鱼——百合小姐。”
七个铜板
——[匈牙利]莫里兹
母亲为了给父亲洗一件衬衫,需要七个铜板买半磅肥皂。于是母亲开始在抽屉里、衣袋里寻找铜板。
最后,当母亲从一个老叫化子手中获得第七个铜板之后,笑得吐血而死。
穷人也可以笑,这是造物主赋予的。
茅屋里不但可以听到呜咽和嚎哭,也可以听到笑声。甚至可以说,穷人在想哭的时候是可以笑的。
穷人的世界我最熟悉不过了。苏斯家族在父亲那一代经历过最悲惨的贫困。那时,我父亲在一家机器厂打零工。他不夸耀那个时代,别人也不。可是那时候的情景是真实的。
在我以后的生活中,我再也没有像在童年的短短的岁月中笑得那样厉害了,这也是真实的。
我怎么会再笑呢?因为我已没有了那笑得那么甜蜜、最终笑得流眼泪、笑到咳嗽得几乎透不过气来的、红脸盘儿的、快活的母亲。
有一次,我和母亲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来找七个铜板。那一次,她笑得那么厉害,我以前从未曾见过。我们找寻那七个铜板,而且最终竟然找到了。三个在缝衣机的抽屉里,一个在衣橱里……另外几个却是费了更大的劲才找出来的。
我母亲一个人一开始就找到三个铜板。她希望在缝衣机抽屉里再找到几个,因为她时常给人家做点针线活,赚来的钱总是放在那里面。在我的眼里,那个缝衣机抽屉是个无穷无尽的宝藏,只要伸手就能拿到钱。
因此,我非常奇怪地看着我母亲在抽屉里边搜寻,在针、线、顶针、剪子、扣子、碎布条等等中间摸索,又突然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
“它们都躲起来啦!”
“谁呀?”
“小铜板哪。”我母亲笑着说,她把抽屉拉了出来。
“来吧,我的小乖乖,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把这些小坏蛋找出来。呵,这些淘气的小铜板。”
她蹲在地板上,把抽屉放下来,真像是怕它们会飞掉。她又突然把抽屉翻了个身,就像用帽子扑蝴蝶一样。
看她那个样子,由不得你不笑。
“它们就在这里头啦。”她咯咯地笑着说,然后不慌不忙地把抽屉搬起来,“假如只剩一个的话,那就应该在这儿。”
我蹲在地板上,注视着有没有小铜板悄悄地爬出来。可是,那儿没有一样东西在蠕动。事实上,我们也并不真地相信里面会有会动的东西。
我们彼此望望,觉得这种游戏很可笑。
我碰了碰那个翻了身的抽屉。
“嘘!”我母亲警告我,“当心,会逃走的啊!你不晓得铜板是个多么灵活的动物,它跑起来异常迅速,它差不多是滚着跑的。它滚得可快啦……”
我们笑得前仰后合。经验告诉我们,一个铜板多么容易滚走。
当我们平静下来的时候,我又伸出手去摸翻的抽屉。
“哦!”我母亲又喊起来。吓得我赶紧连忙把手缩回来,好像碰到一只炽热的火炉子。
“当心,你这个小家伙,难道想急着把它放走吗?只有它藏在下面的时候,它才是属于我们的呢!让它在那儿多呆一会吧!你瞧,我要洗衣服,得用肥皂。可是肥皂起码要花七个铜板才能买到,少一个都不行。我已经有三个了,还差四个。它们都在这小屋子里,它们逗留在这儿,但是它们不喜欢人去惊动。假如它们生了气,它们就一去不回了。当心,钱是很敏感的。你得很巧妙地对付它,要毕恭毕敬地。它像少妇一样,特别容易气恼。你为什么不唱支迷人的曲儿呢?也许这样可以把它从它的蜗牛壳里逗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