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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白衣少年

倾盆暴雨给剑山带来无边黑暗,此起彼伏的雷电更是映衬着这种有些恐怖的幽暗。

从高空俯瞰,仅有名剑山庄的灯光给剑山深处带来了几缕光明。

名剑山庄占地极大,仿若普通的城镇,大小房屋数千间,只是大多都已熄灭了烛火,而在名剑山庄东南角的家眷区,有那么一处不引人注意的普通房舍,此刻房门虚掩着,屋中的火盆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堆灰白色的灰烬。

屋内设施简单,仅有床和看书的桌椅,除此别无他物,那床上铺盖整齐的堆放着,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只是床脚丢着一件黑色的夜行衣,还在不住滴着水,已经在地上浸出了一团水渍。

窗外传来两人的对话,打破了雨夜的异样宁静。

“聂云少爷,以后再不能这样冒险了,万一出点意外,我该如何向你父亲交待。”说话的是一位老者,站在这屋舍外的院落当中,从身上朴实的衣着来看,应该是管家之类。

“这不平安回来了吗?可别告诉大伯,不然他一定会将我关起来。”少年缓了缓动作,笑着对老者说道。

”你赶紧歇息,还练什么剑啊,别累坏了身子。”老者手拿着一块方巾,心疼地望着场中白衣少年,嗔怪着要他休息,眼中满是老者的慈祥和疼爱。

家眷区域用来照亮道路的灯笼都早已熄了大半,黑漆漆的夜里,少年手中的剑光格外耀眼,随风飘下的雨丝,竟是被这剑光给挡开了大半。

山中雨夜,虽已初春,但气温还是极低,聂云只穿着一件白色单衣,却也没感觉到寒意。随着聂云腾挪扑闪,白衣无风自摆,黑色的苍穹之下剑星点点,倒是别有一番风致。

听到老者的话,聂云停下了手中的剑,轻轻抹去脸上细微的汗珠,一张清秀英俊的面孔出现在面前。聂云微微一笑,认真地说道:“明日就是祭祖的日子,刚才和血豺交手的一招,我对于问天剑又有一些顿悟,这个时候要是歇息,指不定一觉醒来就忘得干干净净。天资不足,只能以勤补拙了,早起的鸟儿总会有虫吃的。”

聂云偷着溜出山庄执行反击杀任务,却不曾想会遇到通神境界的高手,靠着突然出现的妖兽剑齿虎阻挡才得以逃回了名剑山庄。

才过去不到几个时辰,聂云洗了个热水澡,简单换了一身衣物,就在场中开始练习问天剑。

老者是名剑山庄的内务主管,说是主管,其实主要也就照料聂云一人的饮食起居。他是看着聂云出生长大,感情深似祖孙,而聂云及山庄众人也都敬称他为福伯。

看见聂云舞剑的英姿,福伯忍不住赞赏道:“聂云少爷,虽然你武魂暂未苏醒,但单凭这问天剑一招,就已经是山庄内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名剑山庄建成以来,在这一招上的造诣能超过你的实属不多。”

福伯很少夸奖晚辈,但聂云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或自得,有些失落地微微叹了口气:“问天剑我每天都要至少使上一千遍。从我学会这招起,至今已经不知道使过多少万次。我以为熟能生巧,可实际上再熟练又能如何?比如今天面对血豺还不是一招落败。倘若我也有武魂,今日王大叔也就不会丧生在恶人掌下。”

聂云从小在山庄之中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从小多番磨难,无论是意志还是见识,都异于富贵人家的同龄孩童,虽然此刻说的是丧气话,但满含伤悲的眼中还是闪耀着期待的目光。

“聂云少爷,根据你的描述那个血豺可是通神境后期的高手,即便是换了山庄的赵统领前去,只怕也要费上一些功夫。你才多大年纪,能带着大伙儿逃回来就已经非常难得了。再说万事自有天注定,你武魂一事或许也会有转机。”福伯听到聂云的一番话,不禁感慨道。

“万事自有天注定,那天,又是谁来掌控呢?……”聂云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聂云所处的云梦大陆以武为尊,而习武一道又以修炼武魂为重。

通过修炼武魂,可以最大程度激发修炼者的潜能,使其拥有神秘强大的能量。即便是最寻常的武魂苏醒者,身体机能都会大幅强化,速度,力量,柔韧等都会提升到一个常人莫及的程度。

“炼魂先炼力,力足则魂自生”这是云梦大陆上所有习武之人都知道的事情。

不同门派修炼的方法有所不同,但大道万条、殊途同归,均是通过培元养精、积蓄魂力,当修炼者体内的魂力到达一定强度,体内魂海处会有武魂苏醒,这个步骤称之为识神。

只有踏入识神境的武者,魂力才具有武魂赋予的灵识,而在武魂苏醒的刹那,不同人的武魂会附带着不同的属性。

在这个大陆上的武者根据武魂强度和境界,分为培元、识神、阴阳、通神、星璇、归元、逍遥、入圣、成神九个级别,各个级别的武者分别会获得武徒、武士、武师、武将、武王、武宗、武皇、武圣、武神的称号。

武者的各个称号,原本都由天机阁校验颁发,不仅要评测魂力境界,还要实战考核战斗实力,但因大陆之上武者数量过于庞大,通常只要武魂到达某个境界,就自然而然获得相应称号。

云梦大陆的武道巅峰就是传说中的武神,云梦大陆有记载以来,也只出现了寥寥几十位武神,可见其难,而名剑山庄的创始人却是超越了武神的至强存在。

当年抵御修罗位面侵犯云梦大陆的战争中,正是九天剑神聂傲手持超神器弑天剑,灭掉修罗位面无数强者,并最终与其他五位超武神一起联手战胜了修罗王,并将其封印。

那一战中仅是单挑死于聂傲剑下的修罗武神级强者就有十一位,入圣级强者更是被屠百余人。单就个体攻击力而言,九天剑神绝对是当时云梦大陆所有武神中最恐怖的一位。

汉云帝国历1020年,云梦大陆第一才子路维撰写的史诗级纪实文学《和修罗为战的日子》里面对聂傲那一战是如此形容“只见剑神手持弑天剑,从百万修罗大军中杀了几进几出,鲜有一招之敌,死于其剑之敌者,可谓是武神遍地有,入圣不如狗。“

而聂云就是聂傲的直系血脉,也是当今名剑山庄三庄主聂剑之子。

聂云命运多舛,出生时母亲因难产去世,母子未曾谋面便阴阳相隔。三岁时其父聂剑莫名离家出走,至今不知所踪,就这样聂云成了含着金汤匙的孤儿。

山庄现任庄主聂啸天乃是他的大伯,虽然父母不在身边,但生活倒也衣食无忧,只是武魂无法觉醒的怪症一直苦恼着聂云。倘若是普通富贵人家倒也罢了,大不了从商从文,可是了解到上述名剑山庄的历史,就明白在这个流着武神血液,以武存世的名剑山庄,武魂无法苏醒是多么重大的事情。

说来也怪,聂云继承了聂家的习武天赋,无论多么难的剑法,最多看上几遍就能融会贯通,但对于武魂的修炼却始终没有效果。

培元境积累的所有魂力,到了突破识神境苏醒武魂的环节,所有魂力就会如同掉入黑洞一般,瞬即消失的无影无踪。从聂云开始修炼魂力之始,这十余年来一直坚持不懈重复着修炼,生成,冲关,消失,纵使聂云如此坚毅的性格,也不禁有些郁闷。

看见福伯感慨的模样,聂云反而露出了笑容,说道:“福伯您也别提我伤感了,你不是和我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吗?我也想通了,实在苏醒不了也就罢了,我想这片云梦大陆第一个修炼武魂的人,同样是自己摸索而成,先人可以,我为何不可,说不定我也能走出一条自己的武学大道。“

看见少年眉宇间流露出来的坚毅表情,福伯赞许地点了点头,疼爱之色溢于言表,但随即又正色说道:“练武之道,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切不可操之过急,一旦走火入魔那可就糟了。“

聂云认真的点了点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是懂得。所以多年以来他一直在尝试着摸索自己身体的极限边界,以使自己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尽量多加练习。

“福伯,我再练一会儿,您老先去休息吧。“聂云提了提手中的剑柄,将长剑重新握回手中。

“我这把老骨头确实老了,一到这个时候就犯困,我先去睡,少爷你也记得早点休息。“福伯笑了笑,用拳捶了捶腰,向院门走去。

“福伯。”聂云望着福伯的背影突然叫道。

“少爷还有事吗?”福伯转过身子问道。

“王大叔惨死在剑山之中,指不定王大婶会难过成什么样子。待天亮你去库房把我这个月和下个月的例钱给提前支出来,给王大婶送过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有……福伯你年纪也大了,以后不用等我到这么晚,记得爱护自己的身子。”聂云说道。

“难得少爷你一片善心。“福伯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向院落外走去,”明日就是祭祖的日子,又是一年了……。“推开院门的刹那有些佝偻的身体发出一声轻叹。

聂云微微颔首,目送福伯走出院落,方才摆开剑势,随着一道道的银光划过,远处的山顶也缓缓有了光亮。

不知道又练了多久,东方的鱼肚白已经全露了出来,聂云才停下擦了把汗,抬头看看日头,差不多到了祭祖的时间,聂云这才收好了手中的长剑,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草草地洗了一把脸,向着山庄内的祠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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