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迟暮的,微胖的老者,正和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银色盔甲下的女子一起,在长满了花卉的庭院中闲谈。
不过,说是闲谈,实际上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却可没那么轻松而闲逸——
“看来你一路上的心理暗示很成功呢,芙亚拉。”希尔威亚的镇长大人冷冷笑着,看着背叛了家族和自己家小姐的女骑士。“大概要不了多久,德·弗里亚克特家族的小公主就会解放她那可笑的,幻想能够拯救这个国家的梦境,觉醒为‘无梦者’并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吧。”
“抱歉了,大人。”女骑士毫不在意地道,“我的代号是35,芙亚拉这种随时都可以换的名字,没有提及的必要。”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手中黑烟缭绕地粗大的骑士长枪。
“那么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了,No.35啊……呵呵。”镇长摸着雪白的胡子,原本还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烟雾忽地脱离开来,在他的身边交汇,缠绕,并逐渐化作了一扇黑色的门。
“对了,大人。”芙亚拉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慌忙问道,“那个……小姐,哦不,是芙罗莉娜那妮子,究竟会觉醒怎样的剑刃呢?”
“这个嘛……”老者继续摸着胡须,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大概是……灾厄吧……”
“灾厄?”女骑士惊讶地道,“为什么会是那个?”
“详细情况,身为德·弗里亚克特家族骁勇善战的骑士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镇长继续冷笑着,“偌大的家族顷刻间化为废墟,成为噬梦者浪潮袭击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如果不是这位小公主所招来的灾厄的话,又怎会发生这般的‘惨剧’呢?”
“这样哦……”女骑士点点头,目送老者的身影消失在黑色的传送门之中,沉默着不再多语。
皎洁的月光,依旧那般凄冷。
仿佛没有什么事物,能将那份哀痛安抚一般。
或许,唯一的转机,就是那两位正在晚风中的寒亭对弈,谈笑风生的逐梦者和创梦者了吧。
不过,仅靠他们两位,真的能将“灾厄”都逆转吗?
我看挺悬。
…………
那么,我们就勉为其难地切换一下画面,看看这两人之间,又究竟在谈论些什么吧。
苏流羽:说真的,我发现你和我很像。
司马殃:……大哥,你是不是想说我装逼的样子,颇有你当年的风范?
苏流羽:是啊,尤其是你装逼的样子,简直和我当年一模一样……欸,你是怎么知道的?!
……
如果看见这两人在这里聊天打屁外加瞎扯淡,还能对他们抱有期冀的话,那也是没谁了。毕竟,这两个人,真的是一点都不靠谱啊!
……
司马殃:大哥您就别玩我了好不好?求求您说点正事吧,我还要回去找安琳希雅和爱丽莎她们呢。
苏流羽:这样啊,就连这份常人所难及的洞察力,都和我一模一样啊,不,应该说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啊,我好像想到什么了……该不会,其实你是我在哪个次元的生的儿子吧?来,乖儿子,叫声“爸爸”听听!
司马殃:去你大爷的!!
恼羞成怒的少年,直接掀起了石桌上那方木质的围棋棋盘,并将它摔在了苏流羽的脸上。似乎是觉得还不过瘾,他又抓起了两把棋子,像撒沙子一样往苏流羽的身上撒去。到了后来,司马殃干脆直接捧起装着棋子的方形棋笥丢了过去——如果被哪个文人看见的话,一定会摇头叹气这真是有辱斯文,但对此时的少年来说,只有一句话能够形容现在的感受——好特么爽啊!
“哼,叫你耽误我这么多时间却不说一点有用的事情。”司马殃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一言不合就要拂袖而去,“对了,能不能告诉我这个梦境的出口在哪?别告诉我需要在梦里死掉才能离开,那样的话……”
少年皱皱眉头,望了一眼身边清澈的水池,以及那些在水池中自在地游来游去,通体鲜红的的一尾尾金鱼。虽然就目前来看,跳河算是个不错的选择了。但是,要在这么浅的池水里淹死,却绝对不是多么好的体验。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被司马殃弄得满身狼狈,也不知道和“逐梦者”还有“无梦者”们又有什么不同,甚至自己的黑影中还能“噬梦者”的,神秘而又稀奇古怪的“创梦者”大人苏流羽,突然就这样大笑了起来。而且,可以肯定的是,那的确是遇上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一般,爽朗而洒脱的笑声。就算司马殃还有着些许不满,在这开怀的笑声,也渐渐烟消云散了。
“这场战争啊,是时候交给你们来打了。”苏流羽重新带上黑色斗篷所附带的兜帽,将自己的面容尽数掩盖于帽檐之下,但他的笑声,却依旧那般云淡风轻,依旧那般让人艳羡。“你和我很像,真的很像。无论是对‘剑刃’们,还是对‘无梦者’们而言,你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存在。既然如此,我倒是想给你提点建议。”
说着,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下的苏流羽缓缓起身,任凭或黑或白的棋子们从他身上滑落,在凉亭的地面上,“叮叮当当”地敲出华美的乐章。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关于organization的事情的话,那么就加入institute吧,当你成为institute的重要一员后,也许你就会知晓,这场可笑的战争,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一场游戏罢了啊!哈哈哈哈~~”
“喂!”少年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不明白苏流羽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个institute,又是什么啊!我该去哪里找到这个神秘的组织?”
“抱歉,虽然我想再多说一点。”被黑色的兜帽罩着的头缓缓摇了摇,接着说道,“不过,我能和你说上这些,也已经是多亏了我那位老朋友了。至于这场战争是赢是输……也只能看你的了。好好善用我给你的那张卡片吧,再见!”
苏流羽说着,身形缓缓变淡,就那样消失不见。只留下了,呆呆地立在那里,仍由夜晚的寒风自自己身边拂过的少年。
“真是的,我还有句话,无论如何都想和你说啊……”
既然这次没有机会的话,那么,若有缘分,让你我再次这般相遇。我一定要亲口对你说:
“既然明知时间不够的话,你大爷的倒是扯个鬼的淡啊喂!”
……
是的,这个槽我不吐就极不痛快啊……
…………
当司马殃回到现实之中的时候,竟意外地不是出现在那个神秘的药剂店的地窖之中。而就在镇长家的门前,自己之前所躺倒的地方。仿佛自己一直没有移动过,就在那里躺着直到醒来而已。不过,与之前所不同的是,少年被芙亚拉打出的伤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有人喂他喝过RPG游戏里能瞬间回满血的治愈药剂。
“唉,不知道安琳希雅和爱丽莎她们怎么样了。尤其是爱丽那丫头,希望她和那个名叫‘芙罗莉娜’的小丫头能玩得来吧。”
司马殃敲着镇长家的大门,但却因为久久无人回应而有些心情烦闷。老实说,镇长的宅邸还算是比较奢华的,这不由使少年有些意外,竟能在比德尔这种比较破旧的小镇子见到间类似小别墅的建筑物。而且还附带着一个小小的花园,精心栽培着很多大概是这个魔幻大陆独有品种的奇异花卉。
“真是的,再不开门我可要从花园偷溜进去了啊!”
说到做到是一条可以克服拖延症的良好品质。于是,少年再不迟疑,立即从花园外那条既低且矮的小栅栏上翻了过去。随后,在娇艳的花朵们的遮掩下,悄悄潜向了那个小别墅样的屋子。
“不过,仔细一看,还真是很美丽的花呢,想必也是有人在精心照料着它们吧?”
一边弯着身子前进,一边还有心思赏起花来的少年喃喃着说道。在花园中自在生长着的这些花朵们,长得就像地球上的紫罗兰一样。晶莹剔透而精致美丽的紫色花朵们迎着和煦的微风绽放而开,藏在绿色的叶子之间,有如藏在藤蔓间的紫葡萄般娇羞可人。虽然司马殃不是个多么喜欢花的少年,此时也不由感到些许心旷神怡。仿佛所有的愁虑都伴随着那淡淡的芳香,在微风中渐行渐远一般。
不过,紫罗兰可不像它们那样,就连花朵都藏在宽而大的叶子之间,更不会如它们一般,在花梗上密布着些许的小刺。
“真是的,这话到底叫做什么呢?”
司马殃逐渐走到了屋子之旁,也非常好运地找到了个没有关上的窗户。于是,心系自己两位卡片精灵的少年再不迟疑,有些潇洒地一跃而进——
下一刻,少年却极不潇洒地脚底一滑,狠狠地摔倒在地,并沾染了一身奇怪的液体。
“真是的,是谁把食用油倒在这里了么?”
因为踩到什么液体而摔倒的少年不满地说道。而紧接着,他就发现,映入眼帘的,竟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如果再结合那直扑鼻孔的铁锈气味的话,或许就能意识到些什么——
血!殷红的鲜血!
在司马殃的身边,则是用失去了所有光泽的,黑黝黝的瞳孔紧盯着他,显然已经死透了的微胖老者的尸体。
那么,这是一言不合就要开始悬疑推理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