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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自强方可立身

茫茫北原,因为地质原因,植物很难大面积的生长,所以东一撮西一撮的,看起来有些像斑秃严重的头皮。

一支略显臃肿的车队正在这斑秃的头皮中缓缓前行,头前一辆陈旧的厢式马车,后面跟着五辆载货的平板马车,每辆车拉着两个大箱子,左右还跟着一支五十人的卫队。骑手手中扛着一杆大旗,旗帜上是一个狰狞的人偶。

泰格消沉的坐在马车中,因为圣光法师的救助,他身上的伤势早已痊愈。相比于身体,他心头的伤却有些难以愈合。

在成为召唤师那天,泰格非常的高兴,因为他看到了振兴家族的希望,背负了废物称号十多年的他可以将长辈们用命拼回来的男爵称号延续下去,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然而,安东尼?鲍曼那一顿打让他清醒过来,自己依然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弱者,当别人拿废物来标记自己的时候,自己无能为力,甚至自己依为臂膀的召唤兽,居然也看不起自己,不听号令。自己如同一叶暴风中的扁舟,风摧浪打,无依无靠。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天赋,没有实力。泰格恨自己,如果自己有天赋,家族不会被人无视到退婚退得理直气壮,更不会有人当面侮辱自己的家族。

泰格抬起握拳的右手,丝丝血迹从指缝中流出,泰格毫无所觉的痴痴看着拳头,许久才缓缓松开,一枚闪亮的家徽躺在掌心,他默默的念着:恐惧无法战胜敌人,无畏才能争胜,死是荣耀,我们要爱它敬它……

半月后,车队缓缓进入了泰格镇,泰格顶着午时刺目的阳光钻出车厢,他的脸色如常,只是细心看的话,才会发现他眼中的颓丧。

辎重队的队长看着手下把金币抬进看起来像是乡下财主家一样的庄园,心头有些为赫塔伯爵不值,他老人家居然会和这种垃圾家族,垃圾贵族交易……队长看了看脸色平静的泰格,心头更是感叹,只有这种恬不知耻的东西才能骗到伯爵吧。

“你要的工人和奴隶一周内就到。”放置好金币,辎重队队长冷着脸交代了一句,随即径直带队离开,仿佛在这里多呆一秒都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

泰格无奈的看着队长如同躲避瘟神一般的背影,摇了摇头,自己的废物名声经过十年的沉寂,这下又再次名声大噪,想来也算是厚积薄发了吧?

泰格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走向离开近一月的庄园,尽管才二十多天,但泰格感觉自己就像离开了几十年一样,与离开时的意气风发想比,此时的自己,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带着苟延残喘的苟且之心,回到了这里。

“昂昂昂……”

泰格刚踏进庄园大门,就见一团雪白的毛球从府邸中冲了出来,可惜臃肿的身体让他的跑动显得十分笨拙,下门廊楼梯时更是咕噜噜滚了几圈,不过它四脚触地后又无缝连接的继续跑动,让人觉得像是练习了无数次一样,显然,这是小白熊的日常。

大半月不见,冰霜小熊却是大了一圈,已经快有泰格膝盖高了。

抱起胖嘟嘟的小白熊,泰格心中莫名的明媚起来,不管别人如何对待自己,至少,自己还有这个充满着温暖回忆的家,还有这么一只爱黏着自己的萌萌的召唤兽。

杰拉克带着奴隶们侍立在庄园中,队列齐整,面貌一新,显然训练的效果很好。

泰格走进府邸,杰拉克、凯多、西罗和众奴隶随后跟上,黑美人则是一如既往的高冷,自那天被泰格吼了一声滚之后,这只小母猫就不再靠近泰格,这一路回来也是坐在辎重车上。

“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泰格把小白熊放下地,坐到会客厅的沙发上,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缩着,开始闭目养神。

“是,大人。”杰拉克行礼过后,立即招呼身后的奴隶们离开,他们今天的训练还没有完成。

西罗和凯多沉默的侍立在沙发旁,等待着泰格的命令。会客厅中顿时静了下来。

小白熊有些疑惑的坐在泰格脚边,左右看了看,“人呢?为什么这么安静?”

难得泰格回来,小白熊以为又人陪它玩了,但是泰格却倒在沙发上不理它,小白熊只得跑到凯多和西罗脚边,这边拱一拱,那边咬一咬,可两人都是召唤阵中出来的精锐战士,定力向来恐怖,对于小白熊这个萌物完全无感……

小白熊闹腾了一阵,顿时感觉很无聊,看了看窗台上散发着冷气的黑猫,再看看明显已经睡着的主人,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哼!这么久不回家,都不陪我玩!你别想睡觉!

只见小白熊哼哧哼哧的爬到沙发前的矮桌上,黑溜溜的小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四条小短腿颤颤巍巍的站到矮桌边沿,准备一番后,后腿猛的一蹬,它那圆滚滚的身体居然飞腾了起来!而目标,赫然是已经睡着的泰格。

因为小白熊的行为没有杀意,所以西罗和凯多自然也没阻止它,于是它臃肿的身躯就这么划着一道略有些低矮的弧线飞向了泰格……不过,许是因为小白熊太胖的原因,它划动的弧线似乎有些太低了,以至于矮桌和沙发之间三十厘米的距离还没飞过一半,它就已经开始了下坠……

泰格美美的坐在餐桌前,安心的看着对面,那里,有着他温柔的母亲和他威武的父亲……桌上的食物并不丰盛,但胜在氛围温馨,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团聚一堂,这令桌上的食物都添色不少……

“泰格,来尝尝这块烤魔兽肉。”母亲温柔的递上一小块烤的金灿灿的烤肉,让人一看就感觉唇齿生香。

泰格美滋滋的准备接过盘子,却听父亲一声爆喝:“停下!你这废物不配吃!”

随着父亲的喝骂,整个天地都开始震颤,竟然如同碎裂的玻璃般崩塌起来……

泰格慌乱的舞动着手脚,在黑暗中坠落……

睁开眼,泰格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在一阵“昂昂昂”的叫声中清醒过来,“做梦了吗?”泰格自嘲的一笑,连做梦都被骂废物呢。

坐正身子,泰格将正和自己的腿摔跤的小白熊抱了起来,感受着手中的沉重感,再想起它连下个楼梯都能跌跟头的笨拙,泰格不由笑骂道:“你这吃货,该减肥啦!”

小白熊懵懂的看着泰格,只觉得有人和自己说话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于是更加高兴起来……不知道日后它知道是今天的行为导致了食物限量供应且运动量大增的话,会是什么哭丧表情。

被小白熊的自由落体行动搅了瞌睡的泰格此时完全没了睡意,正好庭院中传来一声声整齐的“喝”、“哈”声,泰格便抱着小白熊走了出去。

庭院中,杰拉克对着泰格行了一个抱胸礼(身体立正,右手握拳放于心口,拳心向内,头微低),然后继续喊口号。

多姆等人则各自抱着一块大石做深蹲,他们眼神专注的盯着怀中的石头,听到“喝”的时候站起,“哈”的时候蹲下,动作尽管不太整齐,但没有人停下。

在他们蹲下时,泰格看到石头上有一个红色的印记,他们的目光正是集中在上面,所以才没有注意到泰格和小白熊两个观众的到来。

看着多姆等人身上如雨的汗水,想来已经练了一段时间,他们赤裸着上身,就在这寒冬的阳光下,咬着牙,涨红着脸,按照杰拉克的口号节奏不停的蹲下起立……

他们年龄不一,所以有时动作多少会有些跟不上节奏,但尽管双腿双手都在打颤,他们依然没人停下,反而面目狰狞的低吼着尽力完成,坚持着拼命赶上节奏……

为什么这么拼?

泰格有些疑惑,父亲麾下的卫队他不是没见过,他们的训练和多姆等人比起来,就像是……

郊游!

泰格想了一会,才想到这个形容词。他们总是有说有笑的排着队列,敷衍了事的参加训练,嬉笑怒骂的喝酒吃肉……那是家里省吃俭用省出来养他们的酒肉!然而在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他们就那么无声无息心安理得的走了!

感受到主人的愤怒,小白熊乖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泰格的手,发出一阵可怜的呜咽。泰格被小家伙这熊式安慰弄得瞬间熄火,再也生不起气来。

**了小白熊几下,泰格再次看向多姆等人。有了对比之后,莫名的,泰格感觉到他们每个人都在发光,那是他们身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耀的奋进光芒,而更闪亮的,是他们眼中那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希望之光!

希望什么?

柯莱特家族吗?

因为什么?

因为自己问过他们的名字?

因为自己允许他们随意进入府邸?

因为自己允许他们自己选择、烹饪食物?

………………

泰格突然陷入了沉思……

是啦,虽然自己给他们的东西都是自己觉得不起眼的,但对于奴隶身份的他们来说,这是已经是一种极度优越的生活,是一份足以让他们拼命效死的礼遇!

泰格忽然笑了起来,回身往储藏室走去。

看着储藏室中整齐的箱子,泰格深深的吸了口气,从怀中掏出家族徽章,用力的将他贴到心口。

“一群得到希望的奴隶都能为了更好的生活去拼命一搏,有了奇遇的自己为什么要自怨自艾呢?”

“我不会放弃。蝼蚁尚且偷生,我堂堂男子汉,堂堂柯莱特家族的继承人!又怎么能因为一点打击就一蹶不振!”

“人不自强,何以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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