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领了师命,退出无为殿,在慧海那里打听到蛟魔王的下落后,与众师兄弟一一惜别后,即按原路返回花果山。
蛟魔王,当年与悟空等人结拜,排行第二,自称覆海大圣。虽是蛟身,却身附神通,有翻云覆雨,蹈海平川之能。三界之内,颇有威名,与天庭四御中的勾陈大帝相交颇深。
悟空对猴子猴孙们交待了一下,匆忙赶去蛟魔王的道场,落木山无牙洞。说起来,这落木山也算是花果山数千里中唯一的邻居,想来这也是菩提祖师的一番苦心。
落木山位于花果山向东南九千里,周围零星散步一些岛屿巩卫,是一个难得的容身之地。
悟空一路风行,途中遇到许多神佛妖王,不时遇到故人,难免一阵寒暄。
待到悟空赶到落木山时,早已是人山人海,三五成群,神佛妖魔此刻和谐的相处,实是三界内少有的景象!
“大圣!好久不见!”
“斗战胜佛!幸会!幸会!”
……
孙悟空这样的三界大能,走到哪里都少不了认识的人,况且如今悟空修成正果,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悟空如今心思都在那位结拜的二哥,自己的便宜师兄身上,对众人只是礼貌性的寒暄几句,便着急前行。
落木山乃是一座突兀耸立在海面的大山,山势巍峨,气势恢宏,自山腰以上云雾弥漫,颇有些道家灵秀的气象。落木山之所以称之为“落木”,是因为漫山遍野生长的都是红枫,此处红枫不知是自然孕育还是人为干预,终年红叶披身,叶落满天,是三界内知名的风景圣地,今日寿诞来众中,慕此而来者恐怕不在少数。蛟魔王同样引以为傲,因此,除了自名覆海大圣外,还有一个人送的外号“红叶道人”。
悟空随着众人来到山门前,早有一众虾兵蟹将在此地等候。在这群负责接待的妖兵之中,有一位长者,花白的头发,两撇“八”字小胡须微微上翘,红光满面却又布满刀刻的皱纹,显得滑稽无类,此人乃是蛟魔王手下的悍将——八岐大蛇,平日里负责落木山及周围岛屿的巡逻防护,今日被蛟魔王安排专门负责寿宴的接待事宜。
八岐大蛇在妖界也算是一个人物,实力强劲,做事向来专注认真,虽有些刻板,但也不失为一名好下属。因为蛟魔王早年在人间游历时,曾化名为“焦海”,所以也为八岐大蛇取了一个凡尘之名“焦八”,可见对其的倚重与厚爱。
焦八一边忙着清理礼品,一边指导小妖们接待客人,好生忙碌!突然,焦八眼光猛地一下聚焦在一处,斗战胜佛孙悟空来啦!
焦八忙对身后的一名侍从言道:“快去禀告大王,孙悟空已经到了山门!”
小妖领了命,急匆匆地去了。焦八则径自来到悟空身前,拜见道:“小老儿焦八拜见孙大圣!”
悟空眼前突然窜出这么一个滑稽的老头儿,本想“呵呵”一笑,但看到此人神情庄重,言行拘谨,又生生的把笑意给憋回去了。
悟空问道:“老丈是何人?”
焦八忙还礼道:“大圣尊驾自然不识得小的,小的真身只是蛟魔王座下八岐大蛇。焦八在此恭候大圣多时!”
悟空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落木山上射出朵朵黑云,霎那间就将方圆千里的晴空遮住,狂风大作,凉意乍起,吹的人心颤烁。
众人抬头仰望,只见黑云中飞出一个巨大的人影,头长两角,青发无须,紫金战袍披挂于身,来者正是覆海大圣蛟魔王。蛟魔王挥动手中的覆海杵,雷霆之声炸起。
“七弟!一别数百年,今日相见,不知你的功力如何?!”
悟空飞身来到蛟魔王的对面,悬浮于空,哈哈一笑:“二哥有意考教,悟空怎敢不舍命相陪!”说着,金光闪烁,手握如意金箍棒横于胸前。
蛟魔王也不谦让,挥动覆海杵上前便战。两人杵棒想接,发出阵阵轰鸣声,直震得天空黑云一片一片的消散。不多时,黑云完全散去,晴空又现。两人斗的是难解难分,好不痛快!
“嘭!”的一声,两人分别退出数里,落在海面之上。
焦八在地面上看的是连连称叹,两人只用肉身的力量,就如此厉害!
蛟魔王双手握杵,转动身体,顷刻间就形成了一道龙卷风,龙卷风如同张开了饕餮大口,疯狂吞食着周围的海水,形成一道水柱,直通天际!
龙卷风形成的水柱越来越粗,越来越高,山上一众妖兵惊叫连连,看到自己的大王施展神通,既骄傲又羡慕。
龙卷风增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便停止了增长,接着一声怒吼从龙卷风中传出,龙卷风形成的水所过之处卷起了数百丈的海浪,附近岛屿的虾兵蟹将纷纷逃进洞府避难,诸天的神佛妖王同样选择暂避锋芒。
悟空面对着呼啸而来的龙卷风,镇定自若,将如意金箍棒收回,施展法天象地的神通,身体极速增大,对着龙卷风打出数道佛印,佛印越来越大,如山岳一般接连撞在水柱之上,接着,跃身上前,一把抓住龙卷风水柱,把它当做大棒一般玩耍起来!
诸天神佛妖魔,无不惊叹,不愧是斗战胜佛,不愧是齐天大圣!真是三界内少有的战斗狂人!
“大棒”飞舞,海啸泛滥,天色为之黯淡。悟空口中嘻嘻哈哈,好似是在玩耍一般。
“七弟!悟空!快快住手!为兄认输!”
“大棒”之中传来一阵求饶声。悟空叹了一声,将“大棒”甩出,好像丢了玩具的孩童,有些失望。
水柱散去,蛟魔王双手撑着覆海杵,喘着粗气道:“你赢了!不过这是在空中,如果咱们进入水中,胜负还未可知!”
悟空道:“二哥所言不假,悟空向来弱于水战!还要谢谢二哥的谦让!”
蛟魔王哈哈大笑道:“兄弟不用安慰我,只怕是如今水战我也不如你了!”
悟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蛟魔王上前一把攥住悟空的手道:“兄弟今天能来,哥哥我是十分的欢喜,若不是来了这么多的神佛妖魔,我真想给你秉烛夜谈,好好的叙一叙旧!”
悟空笑道:“哥哥不必气恼。这番前来正有要事相商,哥哥自去应酬,悟空山中静候便是。”
蛟魔王道:“如此甚好!”两人一并飞回落木山中。
蛟魔王作为寿星,自然要去应酬一番宾客,便安排八岐大蛇焦八陪同悟空在落木山中四处逛逛。一路上焦八对孙悟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圣!您没看到啊!所有的神佛妖魔们对您的神威是赞不绝口啊!您在六百年前就能大闹天宫,又经五百年山中磨练,现在又有无上佛力加持!真真是了不得啊!”
“大圣!以小老儿看来,您比之大罗金仙也不遑多让了!”
“大圣!想我八岐大蛇生于东海荒岛,经千年苦修才幻得人形,若不是这八百年跟着蛟魔大王,连这身修为都难!和大圣相比,我真是惭愧惭愧啊!”
“大圣!……”
悟空连忙打住,道:“焦八,你大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以你的修为,在妖界又岂是泛泛之辈!只是机缘二字,可遇不可求!”
“是,是,是~~~”焦八于是不再多言,陪着悟空慢慢欣赏这落木山的奇景。
转眼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送走了一众来客以后,蛟魔王与悟空在无牙洞开始密谈。
无牙洞位于落木山的山腰,洞前有一个方圆数十里的巨大广场,洞口处立有一道石碑,刻着“无牙洞”三字。洞口漆黑无比,乃是一处伪装,若是贸然进入,只会陷入暗黑空间,难以逃离,需要念动咒语,催动石碑,方可进入无牙洞内。
无牙洞位于落木山之心,足有数里见方,其内又分出数个小洞府。洞内有玄月照明,温度极低,却是修炼的福地。
此刻,两人于一间密室,相对而坐。
悟空言道:“二哥骗得老孙好苦啊!直到昨日,我才知晓你是我的师兄!”
蛟魔王笑道:“师弟莫怪!莫怪!实则是师父所命,师兄不敢不从啊!当年你大闹天宫,遭十年埋伏之时,我本欲相救,师父言道此乃你的劫数,我才退去不理。”
悟空道:“陈年旧事提它做甚?!师兄,你可知师姐的情况?”
“为兄只知有此人,其他就一概不知了。”蛟魔王茫然摇头。
“你可知师父所为之缘由?”悟空又问道。
蛟魔王重重点头道:“自然知晓!”
“你如何看待此事?”悟空追问道。
蛟魔王语气坚定。
“自然听从他老人家的命令与教诲!”
悟空沉默片刻,道:“师父所为难且不说,只怕会给三界众生带来灾祸!”
蛟魔王冷笑道:“天,人,鬼三界!鬼界本就是地狱,天界只会作威作福,好坏之分全看是人间。”
悟空道:“除魔卫道乃是我的夙愿,自然不敢懈怠。”
蛟魔王冷声道:“何为魔?何为道?你除的什么魔?卫的什么道?”
“想我蛟魔王纵横天下,起初不过是一条混迹于大荒中的青蛟,终日受到龙族的欺凌与嘲讽,是菩提祖师收留我在他身边。我天资愚钝,祖师却耐心教诲,方有我的今日!”
蛟魔王指着悟空问道:“若无祖师,你也不过是个占山为王的猴头,哪里有的齐天大圣的威名?哪里会有超凡入圣的佛缘?”
蛟魔王看到悟空面有赧色,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人世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其中意义你自己思量!”
悟空沉默良久,叹息道:“师兄所言句句在理。且容我暂回花果山,来日必将给师兄及师父一个答复!”
蛟魔王听悟空所言便不再多语,两人一阵沉默后,悟空便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