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忍者村。
“啊!”
他从无边的黑暗醒来,因惊惧而大口喘息。那是一个梦,毫无疑问是一个可怖的噩梦。
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一丝疑问浮上心头。
“我是谁?”
随之头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日向宁次还是……”他轻抚着额头,幼嫩的脸上满是一般孩童不轻易有的坚毅神色,唯有那双纯白色眼眸中偶尔流露出那种掩饰不住的深刻悲伤。
现在他的脑海里有两个记忆,一个是作为日向家族分家3岁的日向宁次,另外一个则是迥乎不同的。
在那个记忆里,他身处于一个名为天.朝的国家,平淡的人生少有兴趣,动漫倒成为难得的消遣,成年前孤儿院的生活更是让他看遍了人情冷暖。
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下,要么圆滑变通,要么孤傲偏执,两者没有高下之分,不过是对于整个厚重漫长人生的艰难抉择罢了,于生活妥协与否。
他是后者,成年后工作足以养活自己,朋友不多,却有一个。
二十多年的生活,点点滴滴,恍如昨日还站在孤儿院的阳台上和他唯一的朋友林毅缅怀过去。
林毅说:“看,我们终于逃出这里了。”
这是两个人幼年时的梦想,当天,两人喝得伶仃大醉。而林毅的酒量一如既往的差,他只好将他扶回宾馆。在两人过斑马线的时候,虽然是凌晨一点,一辆大货车在市区里居然直接开着至少60的速度闯红灯,看见两人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个瞬间,他把林毅向路旁推了过去。
“如果换成林毅的话,也会这么做到的吧。”
那种感觉,了无遗憾。
记忆到这就戈然而止。
而这就是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在确定自己是天.朝那个人的同时,他又清楚地认识到他是日向宁次,今年三岁,日向分家,不久前被刻上笼中鸟咒印。
这并非什么抽象的概念,而是源于人类个体对自我的认知。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尽管眼前发生的一切超乎常理,但他依然掩藏住了心中的骇然,开始思考起来。
同时拥有两个人生的记忆,即使可以产生出完整的认知,但这认知显得是如此的诡异。
这一切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道是作为天.朝的我穿越成了日向宁次……”
“……”
“又或者我得到了天.朝那个孤儿的记忆……”
“不。”这些念头刚一生出就被他给否决了,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足以给予只有三岁幼小身体足够的智慧和辨别能力。
现在的他绝不是作为其中一个单一的身份而存在。
他是天.朝的那个孤儿,也是日向分家的日向宁次。
这并不是什么人格分裂,而是同一个人经历了两个不同的人生后,两条人生线开始重合。
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个天.朝孤儿和日向宁次的性格是相通的,孤傲偏执,亦沉着冷静。
但此刻,他却陷入了一个思维怪圈中。
两个人生的重合后,他还是那个原来的他吗?
天.朝的孤儿?日向宁次?
这让他有一种虚幻感,怀疑起眼前所见一切。
现实与梦境交织,究竟什么才是真实的?
眼前的一切难道只是一个梦,所以他成为了日向宁次。
或者天.朝的那个孤儿只是一个梦,现在的他才醒来。
“……”
起身打开灯,他悠悠地走向镜子,用带着伤痕却难掩其白皙的手将额头散乱的长发拂过耳际,看着镜中稚嫩的小脸,他嗤地一笑。
庄周梦蝶,南柯一梦,谁又说得清楚。
“又或者,天.朝的那个孤儿是前世,现在的日向宁次是现世。”
人总归得活在当下。
于是,便不再纠结于这事。
无疑,天.朝的那个自己已经死去了。
因为在孤儿院长大,他几乎无牵无挂,而他的死大概只有林毅会难过吧。
他神色随之黯然,心念一转,又振奋起来。
至少当他死时,仍能确认有人会为之悲伤,这就够了,不是吗?
而作为宁次,他将会更好地好活下去,也有必须活着的理由!
“宁次少爷,出什么事了!”门口摇曳的火光旁,勾勒出一个男人跪坐在地的黑色轮廓。
是日向分家的族人,听见了宁次的惊呼声急忙赶了过来,这人心中虽然着急,但依旧不会忘记基本的礼节。每一个日向家的人都会如此。漫长的岁月传承下来的不仅仅是血迹限界,还有厚重历史沉淀下的独有品质,谨慎与严肃。
而远处窸窸窣窣的走步声越来越近,透过门帘宁次依稀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向这靠近,大概是有其他分家族人在向这边赶来。
“嗯,我没事。北斋,让他们都下去休息吧。”平淡的声音稍显稚嫩,但其中的威严已无可置疑。现在的宁次尽管尚且年幼,但已经是日向天忍这一脉分家的家主,在日向日差死后宁次继承了这个位置。
“嗨。”日向北斋应到,声音铿锵有力,他缓缓退下,挥手驱散不远处走廊上端正站立的其他族人。
日向一族自日向天忍的时代才开始实行宗家和分家的制度。
日向天忍作为族长在位时,日向一族在族谱上与他同等地位的族人还有七人,有些虽然已经死去,但后人却在。他将他们八人所在的族系各自划分为一脉,每一脉都存在宗家与分家,分家的后代只能是分家,而宗家的后代则不断分化,所以分家的人数远大于宗家。
因为日向天忍作为族长,实力极为强大,血统无疑最为纯正,他这一脉的宗家毫无疑问地拥有了族长的继承权。但是如果这一脉因为意外断绝后,便在其余的七脉中选取一脉拥有族长的继承权。
这种制度却是从武士时代的宗族制度上演变来的。
日向北斋和宁次同属于日向家族日向天忍这一脉,而日向北斋的父亲则是宁次爷爷的弟弟。日向一族秉持着嫡长子继承宗家的制度,所以他一出生就注定是分家。
“分家……”宁次语气平淡仿佛单纯地说着一个词,思绪却飞向他处。
他想起了刚才的梦,一个不断重复着,折磨着他的梦。那情景不断在他脑海上演,如同镂刀一丝一毫地刻在上面,鲜血淋漓。
父亲日向日差死亡的消息是在清晨传来的,来的人不是日向日足,是一个宗家的人,那语气仿佛再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为宗家的人死去是你们的荣幸,如此的表情。
可笑!多么可笑!却来不及愤怒。
怎敢相信朝夕相伴的至亲之人就此离去?
苍白的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击,足以粉身碎骨。
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那种无力感,只有真正体味到人生之沉重的人才能够了解。
你无法想象那横亘在一个三岁孩子面前的天堑究竟是多么让人绝望。
甚至不被允许去复仇,去憎恨。
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
在被种下笼中鸟咒印的那一刻起,人生便不属于自己了。如此,他更是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当时听到消息后的他便因过于悲伤而昏迷过去,直到现在才醒来。
悲伤还不能记住,就这样开始捕捉痛苦。
按照正常的发展,在那沉重的人生和漫长的时间里,他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人各不同,所以只能在无法违抗的潮流之中生存着,所谓命运的安排莫不如是。但这一切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不一样了,他已不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了,这种份量的潮流已无法在阻挡住他的脚步了。
只是那份痛苦却不曾远去,为家族牺牲的父亲连葬礼都没有,更不会上慰灵碑,尸体直接被运往云隐,他的心中若说没有恨那是不可能,对宗家的恨有之,但更多的是对云隐。
父亲的死哪怕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因素,宁次绝对不能原谅。
两个人生的重合,他的想法自然不会和原来三岁的“自己”一样。
宗家固然可恨,但那只是武士时代残留下来的宗族渣滓罢了。可恨的是制度与观念,而不是人,现在的宗家不过是宗族制度与观念下的产生物罢了。
有朝一日,这腐朽的制度必会在他的脚下粉碎。
而云隐,却不同。战争没有对错,却有因果!
这份仇恨无论如何宁次是不会忘记的!父亲的死是“因”,那么就由云隐来偿还这“果”!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变得强大,只有强者才有制定规则的资格。
原来的“他”天赋是毋庸置疑的,而如今他的天赋只会更加优秀。加之熟知整个火影世界的历史,过去以及将来,只要做好充足的谋划,宁次相信他就能做到原来的“自己”不曾做到,或者被限制的事情。
原著里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历史的长河里总会有一些能力出众的鱼能够跃出水面,看到前方的路。
这是用来形容大蛤蟆仙人的。
如果说大蛤蟆仙人是那条鱼,现在的他就是那飞翔在空中的长龙,俯瞰整条河流!
在这个火影世界里,某种意义上,他就是先知!他就是哲人!他就是神!
“宗家!云隐!”
宁次一字一顿地吐出字节,心中一股锐意突地升起。
这是木叶51年。
九尾的阴霾尚未远去,三战的余波仍在激荡,大多数人沉浸于失去亲人朋友的悲痛中,但正如木叶所秉持的火之意志: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未来,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