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张兆坤有些醉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大戏台,大声喊道:“奶奶的,别唱啦,气死俺了。”
大戏台上的名角见状,吓得登时住口,忙不迭地给张兆坤鞠躬,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帅,哪儿唱得不对,麻烦您指出来。”
张兆坤瞪着眼睛,挥舞拳头,厉声训斥道:“奶奶的,秦琼是山东人,就是老子;关羽是山西人,就是阎锡山。老子和阎老西势不两立,打得热火朝天,你们却让俺们罢战言和,有通‘赤匪’的嫌疑。不看在四喜丸子面上,俺把你们的脑袋‘切开晾晾’,挂在电线杆上‘听听电话’。”
几个名角听罢,“扑通”一声,跪在张兆坤面前,感激涕零地说:“都是我们不对,谢大帅不杀之恩。”
话音刚落,傅铁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惊慌失措地喊道:“大帅,大事不好,蒋光头带着党军,打到历城了!”
“舍——”张兆坤听罢,酒都吓醒了,不停地在原地打转儿,下意识地嘟囔道:“奶奶的,越怕啥,越来啥,这可咋办?”
十九姨太伊野美子见状,“扑嘛”一声,捂住嘴笑个不停。她拽住张兆坤,瞪了他一眼,用讥讽的口吻说道:“赤军来的,你的害怕,不是勇士的干活。大日本皇军福田彦助中将,勇士的干活,离开大连,进占青岛,保护侨民,抵挡赤军的干活。”
张兆坤听罢,少不得上下打量伊野美子一番,仿佛不认识她。过了半晌,他用疑惑不解的口吻问道:“奶奶的,你这个东洋娘儿们,到底是干啥的,咋知道这么多事情?”
十九姨太伊野美子仰着头,得意扬扬,趾高气扬地说:“你的不明白,我的大日本帝国特高课的干活,专门监视你的。”
“奥——”张兆坤哂吧着嘴,搂住十九姨太伊野美子,恍然大悟道:“奶奶的,俺早就看你不地道,心里直犯嘀咕,想不到你成了俺的救星。”
从张兆坤怀里挣脱出来,伊野美子整理一下衣服,庄重地说道:“我的不是救星,大日本皇军的救星干活,你的害怕的不要,找福田彦助中将,他的帮助你的干活。”
眼见伊野美子挣脱自己,张兆坤尴尬地笑了笑,用讨好的口吻说:“奶奶的,事到如今,俺就封你当代表,去找福田彦助,让他快发救兵。”
十九姨太伊野美子带着张兆坤的信,坐上火车,离开历城,沿胶济铁路东进,来到山东青岛。日军第六师团长福田彦助中将见过伊野美子,大喜过望,带着本部人马,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坐上火车,沿胶济铁路西行,兵锋直指历城。
老百姓习惯将历城分为城里、城关和商埠三部分,其中城里、城关是老城区。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历城自开商埠,商埠东起馆驿街,西到大槐树村(今槐树街),北起胶济铁路,南到长清大道(今经七路)。津浦铁路通车后,津浦铁路局就设在商埠里。福田彦助中将带着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抢在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前面,进驻历城商焊。福田彦助把日军第六师团司令部设在日本正金银行大楼里。日军第六师团官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占领邮局、报社、电台,在街道路口堆积沙包,修筑壁垒工事,设置铁丝电网,紧急戒严,如临大敌。张兆坤见状,心满意足,当即把商埠防务交给日军第六师团,让小日本兵替他阻挡第一集团军。
夜深人静,顾不上十八姨太李如君、二十姨太“娟娟”、二十一姨太胡馨如、二十二姨太韩牡丹、二十三姨太周连弟、二十四姨太黄秀芬和张四喜,张兆坤搂着十九姨太伊野美子,带着傅铁嘴、程善策、许琨、张敬尧、张继义、倪道烺等人,出了督办署。他坐上汽车,却不见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站在脚踏板上。原来,眼见张兆坤兵败如山倒,小傻子带着第四军士兵,偷偷地坐上火车,离开历城,沿胶济铁路东进,在山东潍县下车,溜到山东烟台。张兆坤得知真相,无可奈何,不能再摆排场,只得让汽车穿过西辕门,一溜烟地驶出乾健门、济安门,来到历城车站。张兆坤抬眼仔细观瞧,但见除自己带来的一行人,车站别无他人,没有了走马上任时的热闹。他刚要破口大骂,就见总商会董事金元璋急匆匆地赶到车站,给张兆坤送行。
望着须发斑白的金元璋,张兆坤十分感动,哽咽着说道:“奶奶的,还是你老讲义气,专门来送俺。”
见过张兆坤,金元障很庄重地鞠躬行礼,一字一句地说:“俺今年七十二,已是土埋脖颈的人了。大帅在山东整三年,把俺救出来,俺得好好谢谢大帅。”
金元璋说罢,不再跟张兆坤费话,扬长而去。张兆坤乐得合不上嘴,兴冲冲地对傅铁嘴说:“奶奶的,想不到有人来送俺,看来俺混得还可以。”
傅铁嘴听罢,沉吟半晌,猛然醒悟道:“不对,他这是骂大帅呢,说大帅掘地三尺,把土埋脖颈的人都挖出来了。”
张兆坤气急败坏,在站台上直踩脚,恶狠狠地说:“奶奶的,老杂毛落井下石,俺要不是急着逃命,非杀了他不可。”
张兆坤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让谢米诺夫开动“长城”号铁甲火车,连夜逃离历城车站,沿津浦铁路北上,直奔天津新火车站。有当时民谣为证:
也有葱,也有蒜,锅里煮着张督办;
也有葱,也有姜,灶上蒸着张阎王。
蒋介石带着第一集团军将士,端着“汉阳造”毛瑟步枪,打跑安国军第二方面军团官兵,占领历城。蒋介石把总司令部设在督办署,封蔡公时当战地政务委员会外交处主任兼山东特派交涉员,下达命令道:“凡张兆坤在山东所设之苛捐杂税,一律蠲除,着各县及各机关不得收纳,此令。”
5月3日,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故意挑畔,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打死路过日军警戒区的第一集团军士兵。紧接着,他们端着三式日造步枪,攻打商埠里的第一集团军营房,打死许多第一集团军将士。蒋介石见状,忙不迭地找来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让他给小日本历城领事馆打电话,要求日军停止挑衅。日军第六师团官兵闻讯,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闯进山东特派交涉员公署,剪断电报、电话线,扯下青天白日旗和孙中山先生遗像,抢走文件、档案。
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见状,当即站出来,用日语义正词严地说道:“贵国出兵历城,故意挑衅,做出各种无理举动,根本不是文明国家的作为,我代表鄙国政府表示抗议!”
不待蔡公时说完,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抡起枪托,将他打翻在地。蔡公时义愤填膺,从地上爬起来,大义凛然地说:“我以一个中国外交官的身份,痛斥你们这种强盗行径。”
一个日本军官兽性大发,抽出东洋刀,将蔡公时耳朵割掉,眼睛剜出。蔡公时忍着剧痛,挺直身躯,大声喊道:“日本军人用野蛮方法,残害中国外交官,割掉耳朵,挖出眼睛!”
那个日本军官听罢,恼羞成怒,削下蔡公时的鼻子。虽满脸流淌鲜血,蔡公时坚贞不屈,怒斥日本军官道:“日军都是野兽,毫无人性,中国人可杀不可辱!”
其他日军官兵站在旁边,不住声地叫好,“哇哇”狞笑。过了多半个时辰,那个日本军官发泄完兽欲,把饱尝虐待痛苦的蔡公时杀害。
日军第六师团官兵相毕露,将公署里十八名中国外交官捆绑起来,押到院里。他们用三八式日造步枪刺刀,对准外交官乱戳。公署庶务张麟书、参议张鸿渐、书记王炳潭等人,面对残暴敌人,争相怒斥他们的强盗行径。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挥舞东洋刀,割下张麟书耳鼻,砍断他大腿、胳膊。张麟书倒在地上,全身血肉模糊,登时气绝身亡。日军第六师团官兵犹不罢手,又把其余十七名外交官杀掉。
福田彦助极力扩大事态,想把蒋介石拖在历城,逼着他签订城下之盟,阻止国民革命军继续北伐。
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架上十六门有阪野战炮、十八门有阪过山炮,猛轰外城普利、麟祥、永镇门。在密集炮火掩护下,日军第六师团官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攻进历城外城。他们沿着顺城街(今五三街)攻击前进,见到中国人就杀,不论平民,还是军人。一时间,顺城街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枪炮声、哭喊声响彻天际。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找来火种,点燃路旁房屋。福田彦助骑在马上,带着日军第六师团官兵,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攻进内城泳源、乾健门,举行人城式。
日军第六师团官兵仿佛发了疯,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闯进老百姓家里,大肆抢劫,劫走价值三千多万个银圆的财物。中国人在马路上行走,在商店买东西,在饭铺吃饭,在澡堂洗澡,在理发店理发,只要被日军第六师团官兵看见,就会遭遇三八式日造步枪射出的子弹。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气势汹汹,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日造步枪,将泺源门里的老百姓,赶到城墙根,逼着他们站成一排,当作练刺杀的活靶子。他们端着三八式日造步枪,用刺刀挑起小孩,甩到空中。小孩掉到地上,摔得脑浆迸流,壮破肠出。就这样,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把历城变成屠宰场,中国军民死亡六千多人,受伤一千多人。被日军残杀的中国人,尸体很少是完整的,不是缺胳膊,就是少大腿,还有大开膛,要不肯定没脑袋。福田彦助让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把中国人尸体塞进麻袋,装上火车,沿胶济铁路,运到青岛。乘夜深人静,他们把麻袋投入大海,消灭罪证。后来实在运不及了,他们找来汽油,浇在中国人尸体上,点火焚烧,付之一炬。
“舞凤书寓”被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改成慰安所,张兆坤的姨太太李如君、“娟娟”、胡馨如、韩牡丹、周连弟、黄秀芬,全都身陷魔掌,成了慰安妇,遭到非人摧残。李如君瞅个空子,抱着张四喜,跑出慰安所,被日军第六师团官兵抓住。他们掏出刺刀,割下李如君双乳,剖开她的下身。他们倒提着张四喜,扯开他的双腿,撕成两半。
蒋介石见状,不愿扩大事态,让国民革命军第一集团军将士,绕开历城,沿津浦铁路北上,攻占直隶沧县。冯玉祥带着第二集团军将士,沿京汉铁路北上,打到直隶正定,跟第一集团军将士会师。双方兵合一处,将打一家,继续沿京汉铁路北上,攻占直隶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