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宿舍的大巴上,我听得后面两人的谈话,一个说:“我最多到干到元旦,必须走!还有七天。”另一个说:“我要到年后再离职,过年估计票不好买,挣足了钱年后回去好好玩玩,休息一段时间!哎,你快解放了,我还要将近两个月熬!”。两人的谈话也让我萌生了回家的念头,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我一路上胡思乱想,心神不宁。下了大巴车刚要进宿舍的大门,迎面就是L和余晓平。L冲我笑着:“正等你呢!咱们一块想想法子吧!”“想什么法子?”我问。“走吧,边走边说!”晓苹紧紧锁着双眉,眼神中透着急迫又恳切的目光。“那走吧,去哪呢?”,“随便走走,一起说点事!”L说。
走了约一二百米,L先开口了:“这地方太累了,我两手端着一个大钻锁螺丝一点都不能动,受不住,在其它厂里没有真累。才两天手指头都磨红了!”“你不干了?”我惊讶地问。“这不是也想和你商量下,我跟晓苹说过了,我俩准备去广州,我便姐那。”“怎么样你去不去?”晓苹迫不及待地问我。“我不去了——”“那你还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吗,在这关键挣不到钱,下周再干几天又元旦了,元旦要放假五天!这一晃就过年了!”L说。我愣住了,这好像确实是个问题,我犹豫了半天忽然想起什么便问晓苹:“你怎么也不干了?”“我不想交中介费,这两天那几个孩经常在宿舍楼下堵我,本来打算干到年前,现在我等不及必须离开这,我打算跟L去广州。”晓苹说。“你不是要闯左海滩吗?”“哎,没钱寸步难行啊,我想跟L先去广州他表姐那打工,其它的等过完年在说吧,我有可能年后去深圳,我有个同学在那呢。”晓苹说。“我表姐那是做出口的小电子产品,工作挺舒服的,坐着聊着天工资就挣了,而且工资比这高多了!你去不去?”L着急地问我。
话已说到这种地步,我也终于向L交了底,“我从正中那边招工处过来,他们答应我元月五号会安排我回正中祥富徕工作,而且二百块钱的路费也会退还给我。”我向他俩说道。“那是骗你的!根本不可信!那中介费要退早退给你了,真没想到你还信他们!”L有些急躁。“这样吧,你让我晚上再想想,明天我给正中那边打电话问个明白,再做决定。”,“好吧,那你就再考虑考虑!”L说,“对了,这出去,还要交给宿管不少钱呢?我身上可没那多了!”我突然想起这回事便无可奈何地说。“这个没事!明天正好二十五号了,我去把原来厂里那二十多天的工资领来,我联系过了,那边明天有人。够咱仨人交了。”L得意的说,“我就不用了,我在宿舍的消费厂里会补给他们,我每天可都是干着活嘞。”余晓苹略略一笑。
“喂,是正中祥富徕招工处那?”周六一大早我站在宿舍楼道的厕所里拨通了甜妹的电话。
“您好?您是哪位?”
“我是来祥富通的王志高!”
“哦……您好,怎么了?”
“我来这儿两个星期了,才进厂工作,刚干两天又开始休息了!”
“嗯?怎么回事?你怎么才进厂工作?”
“一直在等培训!等了两星期了才培训!”
“嗯……嗯……您别急,您那边的情况我也不不太了解,我打电话给您问问!”
“不用了!我想问你,在正中说得是实习三个月后可以回去,来到这我又问你,你又说一个月后元月五号回去,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怎么回去?你是通知这边的中介,厂里还是我,马上就元月五号了!这里元旦放五天假,五号厂里不上班,我五号能回去吗?”我越说越急,把憋了一晚上的疑问通通问出来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这个……嗯……具体我也不太清楚,这样我帮你问问我的主管,之后给您一个答复,您看这样好吗?”
“行,明天要是没有个好答复,我周一可能就走了……”
我挂了电话回到寝室,“怎么样?正中那边怎么跟你说的?”L见我进来急忙问我。“她说问问主管,明天给我答复。”“骗你的,不信你等明天看他们联系你吗?走吧,先跟我去原来的厂里把工资领了!”说着L兴奋地叫余晓苹起床。我跟着他俩兴冲冲地往外走,还没睡醒的老家伙半睁着迷迷糊糊的双眼问我们几个:“你们大早上去哪?”,“去外面转移!”我回了句。
我们仨先从宿舍附近坐公交到镇上,又从镇上坐中巴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到了L曾经的工厂,这里又是另一片工业区。L曾在的这座厂也不算大却是新建起来的,要比祥富通整洁漂亮。L独自进了厂,我与晓苹在厂门口等着。没多大会L便出来了,只见他很是不忿地骂道:“几把毛了,压两个月工资,上月工资要到下下个月才发!操几把淡!还让跑来这么远!”“我原来打暑假工,也有干三天一周不干了,没有工资的。”晓苹劝道。“操,你说得那都是实习期没有工资!我特码曾经在一小厂干了块一个月了一分钱都没给我!”我见到L的状况不禁想起了曾经自己的一些“辛酸事”,于是也愤慨起来。“这怎么办,我也只剩二百多一点了,买张去广州的火车票就不剩什么了!”L无神地望着前面,颓丧万分。“先坐车回镇上再说!”我冲着L说。
来到镇上已经是中午了,这里没有左海那黑乎乎的高楼,一波波闲散的人群游荡在小镇上看似宽阔的街道上。路边横着七七八八的小摊,卖鲜果的,衣服鞋子的,在这中午也显得很热闹,街道两边露着年代疤痕的房屋下是新亮奇特的各类小商铺,一些商铺正在比着放歌,走在街上不时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时髦歌曲。这场景让我错乱了,我仿佛回到了牧原十字,而不是身处左海。“我是在左海吗?与别人说起来我确实在左海,这是我想象中的左海吗?”
我思绪一时混沌,混乱地想着,“进这家拉面馆吃碗面吧!”L说道,我一愣神,便与他俩进了一家兰州拉面馆。小馆子地方不大但坐满了人。我仨也是等了会儿才寻了个位置坐下。我和L一人要了碗拉面,晓萍却点了份菜饭骨头汤。小店里真是什么都有。“吃拉面我是吃不饱,这菜饭随便吃管饱啊!”晓萍边往嘴里塞着着米饭边说。没多久我俩的面也上了,吃着拉面L仍无精打采,突然L眼睛一亮“你俩有信用卡吗?”,“怎么你想在淘宝上套现?我这次出来压根没带信用卡,我信用卡欠了不少钱,不能再刷了!”我说,“我没信用卡,不过我有驾驶证听说能卖分?”晓苹问。“驾驶证的分现在不值钱了!再说这异地你一时半会儿怎么卖?”L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笑着。
一碗拉面我吃得很快,不仅是饿了,我好长时间没吃到面食了。“走吧!”L吃完饭后说着便站起来。我以为L要付款也没动,L只是站着看着我俩。“老板,算下多少钱?”晓萍喊了句。“一共二十五。”晓萍从兜里摸出了我们仨的饭钱,这一路的车费也是晓萍出的,我有些不好意思牛头往外走。出了小馆,我看着热闹的街道,对身后无神的L调侃道:“那个紫水晶之梦是不是在这镇上附近住?你不是说领了原来工资,要来镇上找她潇洒潇洒!”,“呵呵,我在厂里干了两天怎么没见过她?”L苦笑了一下又问道。“我见她了,和那个红衣服女孩,她俩的工作可轻松了,估计要在里干上个一年半载了!”我扬起了嘴角不知是在笑L还是在笑自己。“不提什么水晶梦了,回去再想想办法吧!”L说。“你们俩还在这里搞上个女孩?”晓苹不知所以地问,我与L呵呵地笑起来。
无端的奔波在回到宿舍楼前已经是下午了,我拖着疲惫的补子与两人往宿舍大门走,晓苹突然像离弦地箭“嗖”得飞进宿舍大门不见人影了。等我与L来到寝室才看见晓苹气喘吁吁的在床上坐着。“怎么了你刚才?”我不解地问。“那几个要中介费的孩在门岗坐着呢。”“你也不至于跑这么快吧?”L笑道。“刚下我一跳,他们在门岗这么守着,我还怎么拿着行李从大门口出来!我也走不成了!”晓苹埋下了头失望地说。“先别想这了,歇会儿吧!”我说。“恁去弄啥了一上午?也准备不干了”老家伙听见我们仨聊天问道,“没有,就出去镇上耍耍!”L忙向老家伙解释道。
早上起得太早,这会要好好补会儿觉了,其余的先不管了。我躲进被子里呼呼睡着了。就在我睡得昏天地暗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摇我,我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原来是L,“跟我出来,我有事跟你说,快!”L一本正经地冲我低声说道。我不太情愿的下了床,跟他来到寝室外面的厕所里,我发现小苹也在里面见我来了冲我兴奋地笑着。“怎么了?你俩?”我问,我还有些迷糊,“你跟我过来看!”,L冲我神秘地一笑。我又跟着L走到厕所的尽头,“你看!”L指着墙角一侧的一扇狭小的窗户,笑嘻嘻的向我公布着他的发现。这时晓苹也过来了说道:“这小窗户外面没有铁丝网,二楼和这一样,人虽然过不去,行李凑合着能扔出去!”“这倒可以啊!”,我也有些惊喜,没想到绝处逢生。不过立马又对他俩说:“我还没想好,到底走不走。”,“走吧,跟我去广州打工,那里靓妹很多!”,“我现在这年龄该稳定了,不想再漂了。”见我还是不肯去,L拍着我的肩膀说道:“好吧,反正我与晓苹去广州了,倒时候你在这边感觉不行,随时可以过去找我们!”“行!”。
周日我一直等到晚饭过后,,仍然不见甜妹的电话。我现在是彻底相信自己被骗了。其实昨天跟L和晓苹一天的折腾,我早动了离开这回家的心,我不堪忍受小朝的冷嘲热讽,更无法忍受那每天一眼望不到,一刻停不下来的流水线。想到这些我就退缩了,又甘愿当起了逃兵。当然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我们被中介控制,这里订单少了,元旦放长假无法挣到更多的工资等等这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原因。
我躲到了厕所,拨通了卢平的电话把上面的理由和在这里近三周只工作了两天的所有情况向他啰嗦了一遍,这也是我来左海第一次向他说了我在这里的真实情况。卢平听到我目前的处境也劝我回来,他这么一说我得心更动了。我不好意思再向他提出借钱的事,毕竟刚借了三百块钱随礼,实在开不了口。挂了卢平的电话我又播通了家里的号码,告知父母我要回去,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大概是对我彻底失望了,只是母亲一个劲的说:“不行就回来吧,知道你干不成!”,我有些耐烦匆匆挂了家里的电话。
我又翻开了电话薄,想看看还能借谁的钱,翻了几圈,竟找不出一个人。我又翻了一遍,忽然看到周楠的名字,心不由一动。我和他虽然几年不怎么见了,可原来关系不错,而且听说他现在也发达了,几百块钱应该不成问题,或许可以一试。我犹豫再三,一狠心拨通了周楠的电话。“喂,周楠吧,我志高了!”“哦,志高,怎么了?”“哦………那啥………我想借你三百块钱,急用了!”“哦,是这啊,关键我现在弄股票了,钱都套里面了,手头也很紧啊!这样中不中,等过一段时间钱出来了,我跟你联系咋样?”“这……中吧!那没事你忙吧!”“诶,中,啥时候我回去了,叫上卢平咱们好好聚聚啊,好久没见了!”“中,等你回来联系!”“好,那就这样。”“嗯,好。”
哎,当初关系也不错啊,如今几百块钱都难借,真中了那句俗话——穷在街头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挂了电话我重又在电话薄里挑出几个曾经关系不错的,逐个发了借钱的短信,全都如同石沉大海,除了一条催话费的短信外其余什么也没有。
借钱无望,我硬着头皮把L和晓苹叫到厕所向他俩说明我决定要走,但不与他俩去广州而是要回家去。“没事,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在家呆不下去,随时来广州找我们。”L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咱仨一起逃出这魔窟!”晓苹抑制不住地兴奋。接着L笑着向我一一说出了他的逃跑计划。这个出逃计划就在明天。说走就走,我也跟着躁动起来。
躺在被窝里,心里是慌乱不踏实,对回去以后的路我又陷入迷茫,焦躁地思来想去,却不知不觉睡着了。周一清晨六点寝室里闹钟和往常一样响起来,我心里忐忑难熬,听着寝室里一片折腾忙乱,总觉得自己是又当了逃兵。我睡不着,起来去厕所蹲了起来,约莫他们都上班走了我才重又回了寝。我在床铺上硬躺到七点,实在难受就起身坐了起来。我望着有些空荡沉寂的寝室,它默默地看着多少人的来来去去,多少青春岁月留在了这里。我也要走了,当初我笑话壮男那么晚走,笑话老家伙坚持不下去。怎么会想到我与壮男在这宿舍的结局差不多,甚至比他更差,而我们一行六人住进这宿舍,结果只剩老家伙仍在抗着,我真是羞愧得很。
“你起来了?”L从被子里探出脑袋问我。“嗯,是啊!”“再睡会吧!不急!”“没事,你睡吧,我们出去转转!”
将近十点L与晓苹俩人才慢腾腾得起来。“咱们先去楼下超市买几个大行李袋。”L显得很精神,一起来便向我与晓苹说。我们仨把各自行李分装成几个袋子,这样容易从那扇小窗户仍出去。易碎贵重的物品都我们装在了自己的随行包里,实在装不下的就在寝室里找了几个手提朔料袋装着。“差不多了,走吧,再去食堂吃最后一顿免费的午饭!”收拾好行李L很是得意。
这最后的午饭仍和原来一样,没有什么滋味,不过我们却吃得起劲儿,边吃边聊着下午的行动。“路是被逼出来的,咱这次就是不走寻长路!”L紧握着拳,睁圆了眼,信心满满。“时势造英雄啊!”晓苹调侃道。“咱又不是干啥大事,到这一步,是自己无能啊!”我由心发了句感叹,似乎泼了他俩一盆冷水。“咱不是无能人,我就是不在这里干!将来干成了有钱人让那些人瞧瞧!”L突然激动起来。取一只饿虎似得瞪着我。“对,我也要争口气让那些看我笑话的亲戚们看看,我是有实力的人,马上要毕业了,我定会闯出一片天下!”晓苹踌躇满志,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苦。我忽然很羡慕晓苹,毕业这些年我已经磨得没了那股热情与豪气,也渐渐试失掉了勇气和信心。
我们回到了寝室做最后到准备,寝室里只有那个AH小伙还在沉沉得睡着,他一般都要睡到下午两点左右才起弄些东西吃然后上班。我们仨凑出两条床单,紧紧系在一起。一头拴着晾衣架。弄好这些以后,我仨便提着行李小心谨慎地来到二楼厕所的尽头。我望了望窗户外面的的厂子,几乎就是个空厂,平常根本不见人,我们散步总会从旁边的厂门口路过,也只有门岗的老伯一人,当时我们还戏称这是做“鬼厂”。厕所尽头的窗户下好像是这座工厂的废料区,地面上乱丢着一些已经生锈的废铁。这会正是晌午,那门岗的老头应该在午睡。
“快动手吧!”L说,我们仨开始忙活着起来。晓苹与L拽住床单,我小心的把一袋行李用晾衣架勾好,慢慢塞出窗外,晓苹和L缓缓地放着绳子。“慢点,慢点”“好”我站在窗边也紧紧的握着床单指挥着他俩,宿舍一楼楼层比较高,床单将近放完离地还有几十公分,小苹和L拽住最后一截床单使劲晃了几下,晾衣架的衣钩脱开了行李袋,行李袋“噗嗤”落在了地上。随后我们将剩余的几袋行李一次“着陆”,我们很幸运,在行李袋的“着陆”中没有一人来厕所,这与我们之前的设想一样,工作日的中午头鲜有人来这儿。
所有的行李袋全部安全“着陆”后,我长长的缓了口气,紧张与不安也渐渐消失,心里更添了勇气。“好吧,就等晚上了!”L挑挑睸得意地冲我和晓苹说。“对,就等晚上一搏了!”晓苹已经迫不及待了。回到寝室我背起随身的背包提着装满物品的朔料袋子,晓苹也挎着个单肩包手提朔料袋,L背着个小背包,手里提着两个袋鼓鼓得朔料袋子。我们依照之前的商定分别离开宿舍大门,以免门岗保安主意。出宿舍后在外面的宽马路口见面。“路口见!”“路口见”“路口见”我们仨依次向对方说出这几个字。L略显凝重地对晓苹说:“如果你出门岗时被那个黑中介给截了,千万被说出这件事,我俩会在外面等你,你要想办法脱身。”放心吧,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晓苹脸上浮着一丝笑容显得很有信心。”赶紧走吧,别一会老家伙他们下班回来了。我先出去,路口见。“我说着往寝室外走去。
快到门岗时我还是有些紧张,撇了一眼门岗里的保安,正翘着二郎腿在屋里悠哉悠哉。我顺利地走出了门岗,“妈的,老子出来了!“跨出宿舍大门后,我便狠狠地骂到,浑身一阵畅快。晓苹和L也稳稳当当出来了。并未像我们想象中那么惊险。我们仨在路口”胜利会师“。会师后我们径直去了网吧,在网上订了各自的票,我也将卡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天将黑时我们仨才走出了网吧在那条繁华的小巷子里觅了家小馆饱餐一顿。天已经大黑了,空中的黑幕上有些许的星光,趁着这夜我们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穿出巷子,我们静悄悄地走向那座空荡荡的”鬼厂“。”一会儿按我们商量好的来。“L虽勉强笑着可眼神透着一丝紧张。”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中!“晓苹还是如此坚定。我未答话,只静静地走着。而心里激起了一层层的浪,就差最后一步了,之前的一切都很顺利,迈出这一步我们便可解脱现在的困境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临近那座“鬼厂“了,我们仨把身上的背包和手中的袋子放在了离“鬼厂”没几步远的步行道上。L走近门岗,看门的老伯看到有人来,机警地从门岗的小窗中探出头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老伯操着左海味的普通话问我们。
“叔儿,我是前面宿舍住的员工,手机不小心从窗户掉到你们厂里了。“L笑呵呵地向老伯说。
“怎么会掉下来,以前可重来没有这事啊?“老伯额头的皱纹全折了起来,可疑地打量着我们仨。
“我们闹着玩,谁知道手机不小心掉下来了,麻烦叔儿让我们进去找找吧!”L脸上仍堆满了笑容。
“我们就在隔壁宿舍住了,这是我们的工卡”晓苹焦急地将工卡递到了小窗边。老伯接过工卡在小屋里的灯下仔细看看又递给了晓苹。
“进去吧,找到快点出来。”
“好,谢谢叔儿!”L向老伯连连道谢。
工厂门口的电动门缓缓开了一道口,晓苹敏捷地跑进了厂,L连忙去追他。
“我就不去了,我在门口等你们啊!快点啊!”我站在厂门口冲里面喊着。
“你们年轻小伙真是太不操心了,手机摔下来还能用吗。“老伯看着我,我只能尴尬地冲老伯笑笑。
“你们手机摔下来,我怎么没听到什么动静啊?“老伯疑惑地望着我忽然问道。
“哦,这个……我们住二楼,没多高。“
“啊,那手机找到说不准还能用啊!“老伯舒展开额头上的皱纹,脸上映着慈祥的笑容。我心里正在打鼓,就在这当口,L与晓苹两人双手挂满了行李袋如猛兽般向厂门口冲来。老伯发现了他俩大喊:“你们干什么?偷东西吗?”话音未落我已转到了老伯的门岗小屋内,一把扭住正坐在椅子上的老伯的双手往外拖,以免他关上大门。老伯被我猛的拖离座椅,身子往后坠去,我险些与老伯一起跌倒。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硬把老伯拽了起来,拼力向后拖。老伯也反应过来就死命地往后仰。就在我俩僵持之际,L与晓苹已跑到了厂门口,两人头也不转的疯狂往外跑。我见他俩闯出了大门向远处奔去,一边尽力抓着老伯的双手,一边乞求道:“叔儿,我们拿的是自己的行李,中介不让走,没办法才从窗户扔到了厂里。”“你们肯定是去偷那堆废铁的,小赤佬!”老伯愤怒地骂着。我也无意与他多解释,只想挣脱老伯,好逃离开。谁知老伯反抓住了我的手边骂边用劲儿地向里拽,我吓的拼了命地往后扯。来来回回拉拽,我外套的拉链也滑开了,却始终脱不离。我慌了,不知怎地大吼一声:“你给我滚!听见没!”,可老伯愈抓愈紧,我一着急,倐得伸脚朝老伯的大腿狠狠揣过去,老伯没防备,身体向后倾去,我趁势双臂奋力往后一拔,两只手挣脱出来,而老伯跌坐在地上。我顾不上许多,没命地向外冲去,在厂门外不远我慌乱地将地上仨人的背胡乱地挎在身上,拿起那几个朔料袋子,狂向黑暗中跑去,当时也许是我有生以来跑得最快的一次。在离鬼厂六七百米远的一个公交站牌处,L与晓苹正气喘吁吁的蹲着,见到他俩我心里的恐慌稍微缓和了一些。
“操,我差点出不来!你在嘀嘀上嘀的车呢!怎么还没来!”我喘着气烦躁不安地问L。
“应该快来了!”L说道。
“快点吧!一会儿那老头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