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茗菡听她们说着,心里却想起刚才梦里的丁永春,一股暖流不觉从头流到了脚。她有些兴奋地坐起身子说:“惠妹说得对,幸福不过是一种心理感受而已,它没有界限,也没有衡量的标准,所以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只要自己心里觉得幸福那就是幸福。好了,还是咱们四个打牌,让彩莲快找她的幸福去。”
陈彩莲红着脸起身咯咯地笑着跑了。倪茗菡刚坐定,白晓娟却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倪茗菡抬眼看了下白晓娟,白晓娟也看了下倪茗菡,便笑着说女生部组织“六一”篝火晚会的事。倪茗菡边听着,心下却想:“白晓娟说话的声调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今天怎么觉得这么刺耳?”她又一想:“我笑白晓娟,还不是唧 唧笑嘎嘎。不同的是人家在明处,我在暗处,人家招摇过市,我仅梦境相逢罢了。”
倪茗菡想着,脸不觉红了起来。白晓娟看见,心里想着:“可能是因为自己当上了女生部的部长,倪茗菡心里不高兴吧。”但她也顾不得照顾倪茗菡的情绪,依旧滔滔不绝地传达着系里的指令。
倪茗菡有些不耐烦地催着揭牌,王明莉却饶有兴致地听着白晓娟的演讲,到激动处,她跳起来拍着手说:“我越听越美。到校外点上火唱歌跳舞,全系的学生若都能去,那情景、那场面肯定美极了。”朱惠妹说:“看把你美的,怕是看上哪个男生了,想到校外好好野一下呢。”
王明莉笑着说:“你才说错了。我打算学茗菡,大学期间不找对象。倒是你该相一个了,老替别人幸福着,有浪费那些感情的还不如留给自己呢!”朱惠妹说:“找个对象就幸福吗?你不听老六和她们同学那次说‘爱和被爱都是非常痛苦的’,与其那样痛苦着,还不如不找呢。我就想着,哪怕白浪费些感情去幸福别人的幸福,起码对自己没多大损伤。所以我也学老六,大学期间不找对象。”
倪茗菡因想着自己和丁永春仅在梦里相逢,丁永春又有家室,终究还是一场空梦。又王明莉和朱惠妹你来我往地说个不休,她看看张雪花,张雪花似乎也有些倦意,于是说:“你们两个还玩不玩,不想玩就把牌收掉,咱们再躺会儿。”
坐在倪茗菡对面的扬扬自得的白晓娟知道倪茗菡心里不快,也就说:“要不收掉去。”王明莉又和朱惠妹说笑了一会儿,才把牌收掉,各自忙去了。
一周匆匆又逝。这周六下午,杨清华待别人从教室里出去,便悄悄拉住倪茗菡说:“茗菡,我哥又给我寄钱了,咱俩不回宿舍,直接到外面去,我请你吃饭。”倪茗菡说:“就咱们两个,那怎么行呢?要是李国仁一会儿找你找不见怎么办?”杨清华说:“他今天回家了,我一个人也没心思在学校吃。反正也没事,咱们吃罢饭看场电影再进来。”倪茗菡看杨清华一片诚意,就答应了。
于是两人出去挑一个小饭馆进去,杨清华要了饭,又要了两瓶啤酒。倪茗菡不大喝酒,但杨清华的盛情难却,倪茗菡还是喝了。到高兴处,倪茗菡问杨清华:“你这样花钱,你对象就不管吗?”杨清华若无其事地说:“他乐意给,我就乐意花,钱谁不爱花!”
倪茗菡看看杨清华又问:“你把他给的钱花了也就罢了,还谈什么恋爱,要是你对象知道了怎么办?”杨清华轻松地一笑说:
“知道了知道去,我也不在乎。我也给他说了,四年大学我不可能白上,该给他保护的我保护好,其他东西是我自己的,我该玩的玩,该耍的耍,我不会亏了自己的。”
倪茗菡想:“杨清华看起来稳稳重重的,却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见世俗之人终究脱不了这个‘俗’字。想来我和丁永春也都为世俗之人,终究还是如此吧!”她有些难过地对杨清华说:
“你一点都不喜欢你对象吗?”杨清华点着头。倪茗菡又说:“有这样的还不如退了去。”杨清华说:“要是退了谁供我上大学呢?”倪茗菡说:“也是,不过你和李国仁这样,你觉得对你对象公平吗?”
杨清华说:“都这火候了,还谈什么公平不公平的,我能答应嫁给他已经不错了!”
倪茗菡迷惑地看着杨清华,好一会儿,杨清华又说:“唉,说来刘云山也怪可怜的。他虽然有工作,钱却让他大他妈控着,给我的这些零花钱还是他从烟钱里省出来的。说实话,他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今年过年回去,我一看他一副讨吃样,气得我就是一顿臭骂,骂过了却觉得怪可怜的,倒有些后悔了。”
杨清华的眼泪不觉流了出来。她擦了擦又说:“我在我哥家也待了好多年,虽说我们已是名分上的夫妻,但我对他总没感觉。他干什么我也不想问,不想管,我做什么也懒得给他说。我也不知怎么,一见他就没精神了。不过我哥对我挺好的,他总是处处防备,怕伤着了我。感情这东西就是怪,有时我和李国仁在一块儿,不由得就想起了他。我还想着若他能时时守在我的身边,我虽不喜欢,但心里也没这么吃力,没这么空虚了。唉,想来男欢女爱全是假的,只有情才是真的。我这会儿又想他了,也不知他这阵在家里又窝囊什么呢!”
说着话,杨清华竟泣不成声了。倪茗菡看着杨清华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暗笑着:“刚还说不管对象的事,一提起来却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人终究难舍一个‘情’字。”但见杨清华一脸苦恼的模样,倪茗菡又说:“有你这么痛苦的不如和李国仁分了去,这样心里或许还好受些,也踏实些。”杨清华说:“现在怎么分?”倪茗菡惊愕地问:“你和李国仁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吗?”
杨清华顿了顿,又擦把泪说:“深不深我也说不准,我只觉得现在没法离开李国仁,也不想离开了。”倪茗菡说:“也是,爱本来就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却由不得人的。那你和李国仁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杨清华满眼挂着泪珠,却又淡淡地笑笑说:“你想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我虽还未成人妻,但毕竟是别人的媳妇了。我和李国仁在一块儿,不过改改心慌,寻找一点精神的寄托罢了。”
倪茗菡微微一笑,心里想着:“没看出杨清华还挺会寻求刺激的。”她又问:“你和李国仁那样,对李国仁公平吗?”杨清华说:
“我给他早就说过,我和他只是玩玩而已,不来真的。这是他同意我同意的事情,有什么不公平的。”
倪茗菡笑着说:“你们玩的真有意思。你老和李国仁单独在一块儿,就没有越过轨?”杨清华知道倪茗菡问的是什么,她也笑笑说:“他有几次要拥抱我,我也曾有过这样的冲动,但每当此时,我哥就跳进了我的脑海。说来也可笑,小时候我哥还常抱上我玩过家家,自从我们俩定了婚约,我哥正眼把我看都没看过一下。其实有时我也在想,和别人玩玩、寻找一点精神的寄托也就够了,何苦害了自己的身子。更何况,我的初吻、第一次拥抱早都属于我哥的,我虽不算冰清玉洁,但该给我哥留的,我必须要给他留着。我现在能做到,将来也能做到!”
倪茗菡心想:“杨清华若真能像她说的那样,倒也不辜负她的这张面容,也不辜负她哥待她的一片苦心。想来我和丁永春虽是梦境逢缘,但说出了爱,就要为这份情负责。现在想来虽有许多幻想的成分,但只要用心付出,梦想也会成为现实的。所以我不会再爱上别人,只一心一意的学习,将来考研,那时他若努力成功,我们的幻想离现实也就近了一步。”
倪茗菡想到这儿,脸不由得红了起来。杨清华看倪茗菡的脸有些红,心下暗想:“莫非倪茗菡也爱上了李国仁?难怪她把我们的情况问得这么详细。这个李国仁也太显潇洒了,他心里是不是也装着倪茗菡?怪不得我一提到倪茗菡他就不吭声了,看来‘女人爱潇洒,男人爱漂亮’的歌没有唱错。这个李国仁,什么时候得好好地收拾他一顿!”
倪茗菡看杨清华又有些愁楚,便问道:“你又怎么了?”
杨清华这会儿对倪茗菡虽有些嫉妒之心,但倪茗菡是她最为佩服也最为知心的朋友,因此她心下还是暗自认了。尽管这样想着,杨清华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于是她佯装着笑脸说:“没怎么,我是在想,将来我毕业了嫁给刘云山,这日子不知道该怎么过呢。”
倪茗菡想着丁永春,一股激流又涌上心头,她幸福地微笑着,却忘记了和杨清华说话。杨清华见此情境,又伤感地落起泪来,心里想着:“人常言,千里难寻一知己。想李国仁潇洒又帅气的,自己心里虽然有说不尽的欢喜,终究不是终生的依靠。倪茗菡对自己虽好,但总是不冷不热,漫不经心的,如今好像对李国仁又有了非分之想。想这世间,我的知己又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