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似乎又要涨了,”大成顺着话音说,“不过,也不能太过乐观,我就觉得现在的市场环境不适合主力中线运作,留心他们拉高出货,还是前面米雪说的,连拉两根阳线就减仓,三根阳线就坚决全部卖出的策略,况且,还有两周多的时间那只超级航母就要上市了,主力可能会挪出部分资金去申购,现在拉高的股票一定要当心。”
“本人赞成,大成居安思危的做法我十分认同,大力的主力十分狡猾,形态走好保不准又成了他们出货的良机,咱们这次一定要当心。”老章见识老到地说。
上午的气氛随着大力股价的涨停又活跃起来了,时间在说笑里飞快地流过,不经意间,上午的交易结束了。
这一天是近期来少见的一个十分晴朗的好天气,西伯利亚的寒流在明晃晃的阳光的照射下被驱散了。大成回家的路上,顺便在超市买了些水果和蔬菜,付款时他接到了米雪打来的电话,告诉他,她的前任恋人乘周六上午9点半的飞机,是从杭州一早赶到上海坐直飞银川的航班,问要不要去接一下。大成电话里告诉她接是一定要去的,还笑着问她是要大哥开车去呢,还是你自己开了去?大成知道米雪不久前刚拿到驾照。米雪笑说自己没胆量独自驾车上路,就得劳烦大哥了,大成说那没问题,随后就挂了电话。
回到家后,开始准备午饭,因所处行业的独特性,大成基本就包揽了中午的饭菜,到周末的两天他才能解放。他做菜的过程忙而有序,首先是淘米下锅设定模式启动,其次是择好菜洗干净待用,再从冰箱里拿出洗净后存放在保鲜室里的桂鳜鱼,在鳜鱼里外抹了一层盐巴,再往鱼肚里放好葱姜蒜等佐料,放入蒸锅开始清蒸。又拿出自制的酱香牛腱子切了一盘,随后又将洗净的油菜和鲜香菇放入另一个锅里用开水过一下,捞出,加一些花生油炼制的芝麻,又放了些上等蚝油调制的葱姜蒜末,一道鲜美的凉拌菜就好了。然后拍了一盘黄瓜也如法炮制了。
两荤两素四样菜就完成了。
大成是个很注意保养的人,他认为,吃炒菜是不太科学的,炒菜的高温会损失部分营养,产生的油烟也会造成污染影响健康,尤其是不愿看到油花四溅的场景和听到往油锅里下菜产生的噪声。所以,大成做菜基本是以清蒸和水煮居多,肉食也多以清炖为主。受此影响,他的夫人欧阳飞燕做菜也渐渐地改变了过去的做法,开始夫唱妇随了。
12点一刻,夫人和女儿陆续进了家门,大成已将饭菜一一端上桌。
女儿洗完手后忙不迭地先品尝了一口鳜鱼,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称赞道:
“好鲜啊!老爸的手艺是日渐精进了。”
欧阳飞燕也不甘落后,跟着拍马屁:
“老公真是越来越优秀了,看着就让人眼馋。”说完还夸张地给了大成一个飞吻。
惹得忙不迭还在吃鱼的女儿乐不可支地取笑她:
“嘻嘻,好恶心啊!眼看都人老珠黄了,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呢!”
那时候女儿正上八年级,母女两个开玩笑早已是家常便饭了。说起母女俩,这里还有一个故事,有一次欧阳飞燕带她去逛商场,她给女儿看好了一件衣服让她试穿,女儿穿上后觉得不好看就不想要了。服务员一心想做成这单生意,所以她不假思索地对着欧阳飞燕就来了一句:
“你妹妹说衣服不好看,不想要了,但是我倒觉得很好呀!”
“你说什么,我妹妹?哈哈!你真逗,这是我女儿呀!你什么眼神啊?”欧阳飞燕哈哈大笑。
女儿在一旁也乐了:
“老妈,人家是夸你年轻呢!你降级了,我以后在人前就叫你大姐得了,夸你年轻那岂不是说我老面了,是不是?”女儿转头就向服务员责问。
“不不,绝不是那个意思,你妈看着就像是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我哪知道她还会有你这么大的女儿!不信你俩到镜子跟前看看,谁也不觉得你们是母女关系,看年龄就像姐妹俩嘛!”服务员争辩道。
但凡女性有两句最喜欢听的话,一句是夸她漂亮;另一句就是夸她年轻。
那天那个服务员使劲地吹捧,把个欧阳飞燕美得不亦乐乎,她一高兴在那里购了3000多元的服装。也就在那以后,女儿有时就戏称欧阳飞燕为“大姐”,抑或“妈姐”了。
每天的午饭实际也是一家人嬉笑逗乐的时间,无论谁有喜闻乐见的事都可以在饭桌上讲一讲,笑一笑,那种其乐融融的家庭气氛很温馨,很融洽。所以大成中午在没有特别的应酬的情况下,都尽量在家吃午饭,他特别喜欢营造那种气氛。家庭的温馨才是事业的保证,人际关系的和谐能够让你感受到成功的动力。
下午股友们依然坚守在他们的阵地上,虽然大力股份的股价被牢牢地封在涨停板上,虽然他们无事可做,但找些话题开开心还是有必要的。一直到收盘,那个顽强的小东西的封单也没有减少,怪异的一点就是成交却是放出了近期的大量,从盘面看,似乎一轮大行情又要来了。
十二
周六上午的10点半,大成已经将车停在了米雪公寓的停车场上,大约两三分钟后,米雪出了公寓来到了车旁,大成替她打开副驾驶一侧的车门,她上了车。
大成看了看米雪微微一笑。米雪有些奇怪,娇嗔道:
“经常在一起的,干吗那么色迷迷地盯着人家看嘛!”
大成启动了发动机将车驶上了北京路后,才开玩笑道:“这也有错了,岂不闻‘女为悦己者容’嘛!”稍停了一下,又说道:“难道你不希望多一些异性欣赏的眼光吗?”
“谁不想呀?美女是喜欢那些会欣赏美的异性的,但如果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那就可恶了。”米雪带些诡谲地说。
“在你的眼光里,大哥被划分为了哪一种呢?”
“我米雪的大哥嘛!那还用说,当然是前一种喽!”说完又幽幽地道,“那天真是太幸福了,你猜昨晚我是怎样才入眠的?”
大成心里一荡,没作回答,默默地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音响的音量却调高了些。此时,CD机播放着一首钢琴曲《月光》,旋律婉转,如同月光荡漾,流畅而舒展。
“你喜欢这首曲子吗?”大成有意岔开了那个话题。
“在家时我妈爱听这首钢琴曲,记得有一次她说是那个叫‘德彪西’所作的,是一首世界名曲,对吗?”米雪俏皮地歪着头反问。
“哦,你答对了,加10分。”大成学着电视娱乐节目的口气,有意地调节一下气氛。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你那位恋人来了住宿你怎么安排?”
“住他的宾馆去呗!”
“问一个唐突些的问题,你不介意吧?”
“大哥呀!你还客气什么,请讲!”
“如果他要求与你同宿,你打算怎么应付?”
“哦,我还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呢!你说呢?”米雪先作沉思状,之后狡猾地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大成。
“考验他的时候到了,他要真的提出这个要求,你正好借机发作,给他个下马威,让他见识一下我妹妹的手段,嘻嘻!你下得了手吗?”说完后大成瞄了一眼米雪的表情。
“怎么下不去手,我一腔怒气正好发作一回,难不成让他再占你妹妹我的便宜不成?”米雪说完向着后视镜里的大成眨了眨眼睛。
“千万别让他故伎重演。”
“吃一堑长一智嘛,绝不会的。”米雪很坚决。
这时,轿车已行驶到黄河大桥上,米雪看时间还早,想下车看看冬日的黄河,大成便缓缓地将车停在了人行道旁。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钢结构大桥,桥长约一千五六百米,有5个人字形的桥墩,桥墩边上的5组桅杆悬挂着杯口粗的钢缆呈射线状将桥板稳稳吊置于桥墩上,双向6车道。桥两侧装扮着铝合金护栏,沿着护栏是约宽1.5米的人行道。
极目远眺,只见平日波涛汹涌的黄河在严冬的淫威下被驯服得像一条银色长龙,蜿蜒曲折地匍匐在静静的河床上,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闪着冷白色的光芒;昔日两岸郁郁葱葱的景色如今也被寒风蹂躏得一片萧瑟。而躲在高空远处的太阳依然吝啬于它的热量,按部就班地缓慢行进在它的回归途中。
“走吧!这里不让停车的。”大成提醒道。
驶下这座大桥后,还有八九分钟就到了滨河机场。市区到达机场30多公里,行程也就二十几分钟的样子,他们两人在桥上逗留了不到10分钟,这样,到达机场刚好11点,飞机还没到。
大成找了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将车停在那里。此时,CD机播放着古筝名曲“高山流水”。令人心旷神怡的音乐让米雪放松地靠在真皮座椅上,微闭着眼睛,像是陶醉,又像是神往。
“对了,你的那位叫什么名字?”
“李泽林。”
“哦,他老家是哪里?”
“好像是杭州。”米雪眨巴着眼睛不太肯定地说。
“地道的南方人,很帅气是吗?”
“嗯,比较吸引女生的那种。”
“哦,那可真是郎才女貌了!”大成赞道,“一会儿怎么给他介绍你大哥我?”
“就说我认的一个大哥呗。”
“不妥不妥。”大成连连摇手。
“那就同事吧!”米雪似乎有些气馁。
“也不妥,你就直接说我们是股友就行了,这样便于以后的接触。”
“好的好的,就这么办。”米雪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笑着说道。
这时,米雪的手机响了,她接起了电话,并打开车门下了车。
大成向车窗外扫了一眼说:“哦,飞机到了。”他也下去了。
只听米雪指示:“出了大门向右看,凯悦宾馆的广告牌下,一辆黑色奥迪,看见了吗?”
不一会儿,一位衣着气派、风度翩翩的小伙子提着手提箱远远地走了过来,米雪朝他招招手,他一看见米雪就飞也似的跑了过来,一脸兴奋不安的样子。米雪往前迎了几步,他一把撂下手提箱张开双臂就要来个拥抱,米雪往旁边一闪斥道:
“老实点,给我放尊重些。”
李泽林尴尬地怔在那里,他看到了米雪脸上的愤怒,还有眼睛里透出的深深的哀怨,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了,慌忙道了个歉:
“对不起,看到你一时难以自已,可能是太高兴的缘故吧!”
“没有什么对不起,顾着自己的高兴和面子就行了,哪管人家的感受和心情呀!”
大成在车旁看到了这一幕,随即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
“小李,你好,我是米雪的股友成果,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还需要努力呀!”
说完友好地在对方的肩膀拍了一下,然后冲米雪瞪了一眼说:
“人家都大老远地来了,还不快请人家上车,缺礼数了是吧!”
米雪嘴一撅,没好气地说道:“爱上不上。”说完自顾自地先上了车。
大成摇摇头,双手一摊,对李泽林愧疚地一笑:“女孩使小性子才可爱呢,多包涵一些,啊!”
李泽林微微一笑,有些局促不安地道:
“都是我的错,就全让我来补过吧!你是米雪的股友,那我称你为大哥,好吗?”
“米雪也是这么称呼的,你随她也对。”
大成看出他的话语出自真心,就连他的微笑中的眼神都透着真诚,他同时还注意到他一张略显疲惫的脸上流露出的坚决。心里暗自思量,真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神情气质和米雪很般配,但不知他此次抱有多大的信心而来,能不能挨得住米雪的第二个耳光。唉!万事随缘吧!自古道,“有缘千里来相会”!就看他们的缘分了。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好的,就请上车吧!”说完替他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心里想,还好,米雪刚才坐进了后座,看样子这丫头还是有心的。
“不客气,大哥,真得谢谢你了。”他上车后挨着米雪坐在了后排。
此时,米雪的心情很复杂,愤怒中有一丝渴望,伤感里又有了些许欣慰。渴望的是想重新找回那一段失落的感情,欣慰的是这个浪子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不过,这一次一定要好好出些难题给他,借此考验一下他此次过来是否怀有钢铁般坚强的意志,能拿出多大的诚意,足以让自己感动到能原谅他曾经伤害过自己的那一幕。至于他打什么鬼主意,就让时间去检验他的真诚吧!他实在是伤透了她的心。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大成觉得有必要调节一下,他把一张有欧美金曲“昨日重现”的光盘插入了CD机,旋即响起了卡伦·卡朋特那哀怨、舒畅、优美动人的歌喉,歌词大意为:
“……笑容满面,那段多么快乐的时光,并不遥远,我是多么想知道它们去了哪儿?但是它们又回来了,像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如此欢畅,……他让她伤心的那一段时光,……一如往昔,这是昨日的重现。”
大成一向比较喜欢这首曲子,所以把歌词记得很熟,他随着曲子的节奏,把歌词一句句地翻译出来。米雪渐渐地融入了那优美的旋律当中,沉迷于那种忧伤的意境。一曲播完,她回过神来,要求重放。大成按了重复播放键。
看着车窗外飞闪而过的景物,米雪的思绪从远处收了回来,渐渐地转移到了身旁的李泽林身上。当她微微地转脸用眼角的余光瞄他的时候,发现他也正在看她,眼神里充满了祈求与悔悟,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她忖度他想要开口,却又好像怕打搅了她的“雅兴”,只好将千言万语暂时压在心头。看他脸上着急的神情,几次欲言又止,几次又被自己那副冷若冰霜的面孔拒之门外,米雪心里有了些许快慰,心想,就该这样折磨他一会儿,让他也感受感受心里有话却说不出的痛苦,最起码现在不给他机会说。对!先让他憋着去,她快活地想着。
所以一路上,谁也没说话,表面上,两位男性似乎也被卡朋特的演唱感染了。
其实,大成一心驾车的同时,心里并非没有旁骛,他时不时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俩的反应。那对鸳鸯别别扭扭的情形他早已尽收眼底。心想,还搞起冷战来了,可能是因为自己在场,才使得双方汹涌的情感受到了抑制吧?思虑及此,因而脚下加力,车速瞬间达到了150迈,一路飞驰,穿梭于滚滚的钢铁的洪流中,不一会儿就进入了市区。他扭动旋钮将CD音量调到适合谈话的分贝,然后打破了沉闷:
“米雪,打算在哪解决咱们胃里的需求呢?”
“哦,就到天香园吧!那里的环境还是非常优雅的。”米雪回过神来,声音清脆地回答。
来到了天香园食府的停车场上,将车停稳后,三人几乎同时下了车。大成与李泽林握了握手暗示道:
“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好好珍惜这段美好的时光吧!既然你已回头,自该知道米雪的心思,她心里的那把锁就等你这把钥匙来打开了,严寒终究挡不住春天的脚步,冰雪迟早会被温暖所融化,只看这缕阳光的热量如何了,坚持就是胜利嘛!”他鼓励着。
“多谢大哥美意,我此来自当努力,若不能求得美人归,绝不回返,请大哥拭目以待。”李泽林话语掷地有声,态度之坚决让米雪心里又增添了些甜蜜。
“很好,”大成又转向米雪,“歌词唱道‘孤芳自赏最心痛,只盼有一双温柔手才能抚平内心的创伤;谁来真心寻芳踪,……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好好认真地把握吧!”
“温柔手,寻芳踪,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真是太美了。”米雪低头默默地咀嚼了一遍如此贴切的比喻,不禁痴了,当她抬起头时,眼里已经多了些湿润,语气也多了些温柔:
“成哥心意,我自当珍惜,但只怕有人虽闻过了花香浓,却不知花儿是为谁红,真情真爱无人懂呀!”
“我有花一朵,永远长在我心中,含苞欲待放,在朝朝与暮暮中,我只切切地等候。”李泽林急切地表白着,同时心里也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大成看看自己扇的这把火火候已到,心里不禁笑了,到底是性情中的一对儿,话语一出口就非常地默契了,自己要赶快溜:
“时候不早了,赶快进去吧!小李怕是饿坏了。”说完冲他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