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吐白,义宁边界却黑压压一片。
安宁崇尚黑色,全军除了安宁皆为黑色战甲,全部一动不动伫立着,军旗飘飘,散发着“沙场秋点兵”庄严、肃杀的气氛。
只两百里外,便是经过大败还未整顿完好的劳累的义宁军队。刚刚战死的楚将军的弟弟坐在一匹溅了少许血迹的白马上。
安宁身披战甲,胯下战马气力充足,大鼻孔中呼出躁动的气息,前腿不时有力地弹跳几下,仿佛已经迫不及待。
“八万,裂阵冲锋!”安宁说道。
她身边的墨狼手臂有力一挥,身后青龙一声令下,鼓声大响,安宁身后的军队瞬间从一大片分为等人数的数百个方阵,锤胸跺脚,嘶吼声顿起!对面军队却列成一排应战——安宁对此轻蔑一笑。
刹那间十万安宁军队巨浪潮水般涌向义宁边界。墨狼笑道:“对方楚将军之弟经验未足,见如今我们以如此阵法他却不变阵列。我们只用这八万步兵便可以灭了他那十二万!”
“任何敌人,皆不可轻!”安宁呵斥——虽然她从无败绩,但每一场仗,她从不轻敌,不轻率但很果断,不多虑却又稳重。
墨狼低下头沉默。
前方,腥风血雨,战马嘶鸣。后方,军阵伫立,威严镇定。
少楚将军终是抵挡不住,被打得溃不成军。
安宁握了缰绳,笑道:“墨狼,且送楚将军一程!”
墨狼亲自搭箭,一箭穿透已满身溅血的楚将军。这是新改良的弩箭第一次用于实战,直透盔甲!
“入义宁!”墨狼传达安宁的命令,刹那间万马奔腾,长驱直入!
安宁墨黑色斗篷在身后起伏飞扬,身下宝马如同受到恩赐,充满力劲的长腿如同幻影一般。安宁微微侧头,身后浩荡军马扬起高墙般的尘土,她似乎在望着什么,仿佛在祈祷,仿佛在留恋,又仿佛,在遥望着什么人。猛地她回头直视前方,安宁大旆军旗逆风挥扬,她的脚下,已是义宁的红土!
义宁宫殿,层层传来令人战栗的军报——东城破!枫关岭破!婺城破!
安宁大军势如破竹。
义宁皇帝东皇驷和太子东皇信已经不能端坐,朝廷上人心惶惶。
“皇上!皇上!”远远地传来尖利的哭嚎声。朝廷上众人皱了眉,原本紧绷的脸更黑了。
只见穿戴无比华丽的皇后和她的姐姐端木卿相偕着,脚步急急地来了。皇帝身边的左丞相——端木卿的丈夫——李云和两眼中眼珠狡猾地转了转。
李云和瞥见皇帝不耐烦的神色,噗通地就跪下了,“且让微臣去平复皇后娘娘的情绪,让众人稍安勿躁!”
皇帝点头批准,他急急地起身,出了朝廷,正好拦住了两个哭花了妆的女人。
“皇上已经够多事了!卿卿,你怎么能任着皇后娘娘来添乱!”李云和厉声道,向来懦弱的皇后向后缩了缩,低声啜泣着。
端木卿拉着皇后的手,仍然哭闹,埋怨李云和无情。李云和扯住端木卿,连托带拽地把她们推上皇后的凤辇,回了皇后的中宫,一路上两人哭哭啼啼。
进了中宫,空空荡荡,所有宫女似乎都逃跑了。李云和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夫人,你且去御厨房那些点心来,皇上吩咐了我们照顾皇后娘娘。”李云和假笑道,脸上挂上温柔的笑意,端木卿不想去,他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见她去了,他转向皇后说:“刚才冒犯,还请皇后娘娘责罚。刚才确实是不能误了朝政。”
“本宫知道……只是……只是听说那北狄野蛮人就要杀进来了……宫女都不听使唤。”皇后抽抽搭搭地说着。
李云和扶皇后坐下,自己去倒酒,宽大的衣袖在一杯酒上轻轻一挥,袖内手指微动,几滴清液落下,这才把酒递给一旁顾着抹眼泪的皇后。
皇后一饮而尽,又委屈地哭道:“幸好有姐姐和姐夫惦记——”
突然,李云和猛地跳起扼住皇后的脖子,一反刚才的温柔和满脸正义,脸上显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奸笑,双眼露着贪婪疯狂的凶光,皇后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