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小姐,王爷近日杂事繁忙,恐怕……”
“既是繁忙,想是更需要喝茶休憩,静静心。”赫连琉忙接话道。
越泽恭顺地鞠躬行礼,声音中却有两分生硬:“只是,王爷昨儿熬了一宿,天蒙蒙亮时方才歇下。赫连小姐的好意,待王爷醒来,定会传达,想必王爷也会心领的。现下,赫连小姐还是先请回去吧。”
赫连琉脸色变了变,她没料到刚一进门,就被下了逐客令。这个“逐客令”,表面上是客客气气的越泽下的,背后,可不就是拓跋翰吗?
赫连琉挑了挑眉,道:“真睡着呢?”
“不敢欺瞒赫连小姐,王爷当真是在休息。”
“既是这样,那我再叨扰,怕也会惹人烦吧。”赫连琉瞥了一眼越泽,又转着眼珠,打量了一圈平王府。她的目光所及也只能看到迎门处的一面影壁,正方形壁身的四周用砖雕装饰,中间的方块中绘着罕见的怪兽浮于海水中,脚踩百宝,身披锦甲,口衔铜钱,睁着双目,仰望太阳。赫连琉皱皱眉,这怪兽着实奇异,寻常人只会绘书着吉祥如意的画面,拓跋翰这人,真是难以捉摸。不过,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拓跋翰,你再怎么琢磨不透,我赫连琉,是当定了你这平王府的女主人!咱们,走着瞧。
“小雨,把带着的茗茶礼盒端出来。礼物既然带了,还请越大人转交给王爷。”赫连琉吩咐道。
“是。”身旁的侍女双手捧着漆红的木盒,唯唯诺诺地走到越泽面前。越泽只能接下:“多谢赫连小姐。”
“那赫连便谢过越大人了。”赫连琉稍稍颔首,便转身离去。
越泽在她身后喊了声:“恭送赫连小姐。”
门口侍卫看着招摇华贵的马车辘辘驶出视线,这才跑到越泽跟前,小声将刚才赫连琉的塞钱举动描述一遍。
“大人,你看这赫连小姐,她,她是什么意思啊?”
越泽沉默地将礼盒放到侍卫手中,开口道:“她什么意思,还不是想收买收买平王府的人心?”
“可,可这收买奴才做什么啊。”侍卫不解嘟囔了一句。
越泽瞟了他一眼:“她倒是想收买王爷,能收买得了吗?”随即,又指了指侍卫手中的茗茶盒子,道:“天干地燥的,拿去跟大伙儿分了喝去吧。”说完,就转身大步流星回府内了。
“哎,这,这不是给王爷的吗?”
“王爷不爱喝这茶。”越泽只远远传来这么一句话。
侍卫端详着手中的礼盒,挠挠头,环顾了四周的府人,说:“越大人都说了,那这茶,回头咱们尝尝?”
众人皆是点头,笑说:“你今日真是好福气,赫连大小姐又是给你送钱,又是给你送茶叶的。”
侍卫“哈哈”笑着:“好福气?那可不是好福气。”
平王府,书房内。
越泽轻叩几下门,房内人说:“进来。”
越泽推门而入,道:“王爷。人已经打发了。”
拓跋翰嘴巴都没张,“嗯”了一声,继续面无表情地翻书。
“人虽走了,却留下了茗茶礼盒。”
“着人备份同等礼,还回赫连府就行。以后这种事,不用再来告诉我了。”
“是。”
镇国将军府。
赫连琉回了房,坐在垫了柔软锦布棉垫的椅子上,侍女在她身后轻轻地捶背揉肩。她的对面,垂头坐着一个装扮朴素的女子。
赫连琉闭着眼睛,指挥背后的侍女:“再使点劲,别跟没吃饭似的。”侍女为难地拿捏着力道,既怕重了,惹大小姐发怒;又怕轻了,按摩得不够舒服。
许是侍女终于拿捏到合适的力道,赫连琉不再抱怨,只是享受着。她不说话,众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怕惊扰了她,肯定又是一番训斥。
厢房内的熏香浓郁,赫连琉素来喜欢点味道浓厚的香料。她觉得这样,才能保持长久的香气绕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受得住这么喷鼻的香味,从前有侍女进屋后打了喷嚏,结果就被赫连琉责罚跪了大半日。
屋内的女子也是极力忍着,幸好她早就知道赫连琉的习惯,来之前便聪明地用淡盐水清洗了鼻子,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赫连琉享受了好一会儿,眼皮仍旧是闭着的,缓缓开口道:“二妹,我可是听你的建议去做了。你不是说,亲自上门,才有诚意吗?这下,可是扫了面子,结结实实地吃了闭门羹。”
“是我疏忽了。长姐别生气。我也不曾想到,这平王爷,如此的油盐不进。”那女子依然垂着头,声音小小的,似是担心受到赫连琉的责难。
“罢了,拓跋翰脾气古怪,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赫连琉这回倒是没有发火,只是催促赫连璃赶紧想办法。
原来,那日赫连琉从皇宫内回来,就愁眉不展的思索该如何接近拓跋翰。皇后娘娘可是下了命令的,无论如何都要把拓跋翰拉到自己身边。可是,一想到那天拓跋翰掐着自己脖子恶狠狠的样子,赫连琉内心不禁有些害怕。她不敢跟任何人说起此事。她可是堂堂的赫连大小姐,若这事传出去,还怎么活?幸好,碰见了呆呆傻傻的二妹赫连璃。赫连璃许是想巴结赫连琉,主动示好,还关心地问赫连琉怎么看上去有心事。
赫连琉遂装出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谎称自己与拓跋翰产生了一点误解,便问赫连璃该怎么办?赫连璃原先是畏畏缩缩,不敢说话。赫连琉有些不耐烦,她才小心翼翼地献策,说若是她,就会带着礼,好声好气地主动去平王府探望王爷。
赫连琉一听:这多没面子。原来是不情愿的,一想到皇后娘娘的威严和承诺定会助她当上王妃,再加上赫连璃在旁劝着:“王爷到底是王爷,被人捧惯了。不过,人都说‘绕指柔能化百炼刚’,长姐温温柔柔地过去看望他,伸手还不责笑脸人呢,更何况长姐还是这么柔情脉脉。”
赫连琉听着在理,这才决定带着礼物去平王府,还按照赫连璃的话,给平王府的下人都备了散钱。
“小恩小惠,对长姐来说不算什么,对那些下人,可是最能收买人心的呢。”赫连璃说。
所以赫连琉才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模样前往平王府。没想到,还是连府都没能进去,更别说见拓跋翰了。
赫连琉一回府,便把赫连璃叫自己房内,再让她想法子。
赫连璃沉吟片刻,迟疑道:“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什么主意?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