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抬头看看九王爷,细察他的面色,心想:王爷是不是有些不开心了?这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早知道就该极力把霁月留下来的。嘴上却没敢问什么,先领命下去了。
拓跋翰遣越泽下去,自己倒是怅然若失地发了会儿呆。
一面都没见就离开了,倒是等他会来也不急吧,还未来得及叮嘱她……
又觉得自己竟会这样想,他无奈地甩甩头,双手按住太阳穴,闭目养神,自言道:“如今脑子是越发不清楚了。”霁月是宫内之人,自当要早些回去。眼下要紧的,还是查查皇长兄冤案之事。能早日为皇长兄澄清冤情,方才重要。说罢,翻开自己手中的朝臣名单。这是他与源鹤细细商量之后决定先行调查的几人,均是早先主张“灭佛”的官员。
东宫事变错综复杂,只能抽丝剥茧,看能不能抽出什么线索。
越泽傍晚时分才回府,已将几人资料详尽搜集,呈给拓跋翰。
拓跋翰略翻看几眼,挥挥手:“辛苦了,先休息会儿吧。我今夜看完,明日再与源兄、慕容兄商议。”
越泽却没急着走,支支吾吾道:“王爷……”
“有什么事?”
“王爷今日,心情不好?”
“没有啊。”拓跋翰望了望他,扬了扬脸,问:“到底什么事?说啊。”
越泽挠挠头,笑着说:“我是想着,王爷不是觉得没见霁月姑娘吗?姑娘当时走得急,府里的药膏都没拿。王爷不如……去左昭仪娘娘宫内请安,顺便把药膏拿给姑娘。”
“药膏都没拿?”
“是啊,那可是上好的药膏。姑娘的伤想必都还没好。”
“知道了。”
“哎,那属下下去了。”
越泽关门出去时,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所想,总觉得看到九王爷的面色缓和了许多。
第二日,龙骧将军府。
“源兄,这是搜集过来的资料。我昨夜看了,细查的这几人,除了拥护‘灭佛’之政策以外,似乎也无什么动作。”拓跋翰拿出名册与源鹤商议。
源鹤道:“我想,我们需要找出他们中有什么共通点,是否被人煽动,以及,能不能通过这几人,找出那位煽动之人。”
“确实是,若有煽动之人,他也一直隐藏于背后。皇长兄在明,他在暗,是无招架之力。”
“当务之急,必须查出这人。通过他,才能找到背后势力。”
拓跋翰点头,两人又一同翻看资料,细细思量商讨。
“你说,我是戴哪个更好看?”梳妆台前,源蓁正对镜打量自己,侍女取了两款步摇,她拿不定主意,遂都带着,站起身,走了两步,让侍女给自己意见。
“这石榴石的步摇优雅华贵,双蝶银步摇素雅清新。小姐肤如凝脂,面似桃花,这长发乌黑浓密,戴哪支都好看。”侍女说道。
“就你嘴甜。”源蓁嘴角弯起,盈盈笑着,又立铜镜前,转来转去。
“姑娘今日,怎么会又回房重补了妆容,首饰又左挑右选。”本来清早起身后,侍女已经服侍源蓁梳妆好,正疑惑大小姐怎么又回房打扮了。
源蓁轻轻说了句:“有客人来嘛。端正优美,可不就是迎客之礼?”
“是因为九王爷来了吗?”
源蓁没有再答话,取下双蝶银步摇,道:“还是这石榴石的,似是闪着光,能趁得气色好些。”
“小姐原本就是绝代佳人。”
“我倒不稀罕做什么绝代佳人……”源蓁望着镜中的自己,默默道:从来佳人绝色,都是薄命红颜,我心不求于此。
书房内,拓跋翰与源鹤研究许久,逐渐理清思路。
“想来,这背后之人,就是他了。”
源鹤指着一个人,道:“王爷,他可不好对付。在朝中根基深厚。”
“哼,也不过拉帮结派的狡诈之人罢了。”
纸上赫然两个字:崔浩。
源鹤皱眉思虑道:“王爷不必急,现在只知道是他指使这几人与先太子对立,拥护‘灭佛’,其他的我们全无证据。”
“唉,”拓跋翰叹口气:“还需得时日,慢慢搜集出他的证据。”
“不急。他们既能布了局,想来也是用了许久,谋划出来。有局,就必有破局之解。我们私下调查,万不能打草惊蛇。”
“这是当然。”
门外突然想起叩门声,两人对视一眼,源鹤高声问:“何人?”
“兄长,九王爷,是我。”
“是源蓁啊。”两人立即把资料收拾好,源鹤才开门道:“有何事?”
“厨房做了些点心,还沏了茶,特意端来给你们尝尝。”源蓁端着食盘,道。眼神却忍不住看向拓跋翰。
“让下人端来不就好了?”
“我怕他们手脚不利落嘛。”源蓁径自进了书房,看桌子上有些凌乱,道:“我把食盘放这里,桌子这么乱,我来收拾一下。”
“不用,”拓跋翰伸手拦住她,道:“源小姐,我们在研究史书,桌上虽乱,乱而有章。你若收拾好了,待会你兄长该找不到了。”
拓跋翰又说:“看了半日,头昏脑涨的,不如我们几人一起喝茶谈天。”
“我也是,眼睛都花了,”源鹤揉着脖子坐在椅子上,招手唤源蓁:“妹妹,快些帮我过来按按,脖子痛得厉害。”
源蓁不疑有他,转身走过去对源鹤说:“总是垂着头,肯定会累着。你与九王爷都歇歇吧。”
拓跋翰也跟着坐下来,源蓁问他:“霁月姑娘呢?听说她出宫来了?”
“前两日就已回去了。”
“这样啊,我也是许久没见她了。霁月姑娘可好?”
“都还好。”拓跋翰心想:这两日若有空,得去宫一趟。
这日,长信殿内,左昭仪正抚琴,忽听有人报:“娘娘,平王爷求见。”
“他怎么来了?”左昭仪瞧了一眼霁月,道:“宣进来。”
霁月也纳闷:九王爷怎么会突然进宫拜见左昭仪?
正想着,身着朝服的拓跋翰进殿行礼:“给左昭仪娘娘请安。”
“起身吧。”左昭仪道:“平王爷今日怎么得空来此?”
“方跟皇后娘娘请完安,就来此拜见左昭仪娘娘。”拓跋翰拱手道。
“难为你了,还想着本宫。”
拓跋翰看了看,与霁月对视一眼,开口道:“还有一事,需求左昭仪娘娘。”
“哦?所求何事?”拓跋翰来此绝不仅仅请安而已,何况,左昭仪早就注意到,他从进殿行礼后,眼神就一直望着霁月。
“我有一事,想与霁月姑娘商量,不知娘娘能否允许……”
“这有何妨,当日霁月身体不适,多亏了你照顾。”左昭仪笑着,偏头对霁月道:“去取包云雾茶,作为谢礼,送给平王爷,谢谢他对你的照顾。”
“是,奴婢遵命。”霁月福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