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
拓跋翰跨前一步行礼:“儿臣在。”
“你对此事怎么看?”
拓跋翰略一沉思:“儿臣以为,安王兄的话甚是有理。”
“哦?”皇帝挑眉问道:“你也赞同安王的话?”
“是,儿臣赞同。”
“那么……你也觉得,羌戎之乱,并不是多严重?”
“西北边境的安定自然甚为重要。羌戎之乱无论是否严重,都必须尽快平定,以保我大魏边疆安宁,子民能够安居乐业。”拓跋翰提高音量:“父皇,男儿志在四方,儿臣绝不能坐于京中,看边疆百姓受苦。还请父皇恩准儿臣,带军出征,不平羌戎,誓不还朝!”
说罢,叩首于地上。
“皇上!”还未等皇帝答应,拓跋翰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响起:“平王的年纪尚轻,经验毕竟薄弱,沙场刀枪无眼,平王身为皇子,若一心报国,不妨再等两年。微臣征伐数次,自认还算略有经验。还请皇上恩准臣源鹤,出征西北,以平羌人之乱!”
“不,源将军,今日既是翰向陛下请求领兵,自是已经考虑清楚了。身为大魏皇子,岂能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甘做个贪生怕死之辈?还望父皇恩准!”
“皇上……”
源鹤的话还没说完,安王便打断,称赞拓跋翰道:“九弟果然是我大魏男儿,有勇气,有魄力!”话毕,不经意间朝崔浩使个眼色。
崔浩遂拱手建议:“皇上,源鹤将军说的也有理,既然平王没有经验,源鹤将军倒是经验丰富。不如……让这二人一同出征羌戎,也能保平王安全。”
皇帝稍加沉思,道:“嗯,平王果真是朕的儿子,有胆量!既然你自请出征,朕准你了,赐封你为中军大将军!要为朕,把西北平定。至于源鹤,崔爱卿说得有理,你经验丰富,朕就命你随平王出征,切勿要保护平王的安全。此事不宜耽搁,早日破羌戎,朕等你们二人凯旋回朝,大大有赏!”
“儿臣领旨!”
“臣领旨!”
平王府。
“什么?王爷,皇上让您领兵去平定西北之乱?”越泽吃惊地睁大眼睛:“这,这怎么可能呢?安王,安王他怎么不去呢?”
“他怎么不去?哼!”源鹤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我看今日,安王和那个崔浩,就是铁了心要把你推出去!王爷!你也……你就不应该自请领兵!”
“崔浩?崔丞相?他也和安王一个鼻孔出气了?”越泽面色紧张:“难道,是崔浩察觉到我们在调查他?于是和安王狼狈为奸?”
“他有没有察觉出来,现在还不知道,但是,他也确实,在有意无意中帮着安王说话。”源鹤叹口气。
“源兄,你也看出来了,安王的话都说成了那样,我又有何理由推辞退却?”拓跋翰倒是冷静了许多。
“都怪我,我早就应该站出来自请出征!这样的话,你也不会被安王逼到无路可退!”
“如何能怪得上你?你不就是因为不愿意见我一个人前往西北,才向父皇请兵的吗?只是……源兄,到底是连累你了。我本是实在不愿让你去的。”
“我征战沙场无数次,自是不惧的。只是你,前几次上战场,还是跟在先太子身边。如今,让你一个人去的话,如何能放心得下?”
“王爷!”越泽单膝跪地:“王爷,我也去!我自幼追随王爷,虽说从前和先太子赴沙场时,并没真正冲锋陷阵,但是,这次,越泽绝对会誓死守卫王爷左右!还请王爷恩准!”
“越泽!”拓跋翰伸手欲扶起他:“你快起来!”
“王爷不答应我,绝不起来!”
“这沙场,危机四伏……”
“正因为危机四伏,越泽绝不能让王爷孤身前往!”
拓跋翰还想说什么,源鹤拉住他,真诚道:“王爷,准他吧。你担心我们,我们自然也担心你。带些值得信赖的人在身边,总是好的。再说,我看越泽,武艺高强,头脑敏锐,自是能应付得来的。”
“既是这样……”拓跋翰只得点点头:“我答应你,快起身吧。”
“谢王爷!”
“上阵杀敌,我们就是同袍兄弟情义,必将同生共死。”
源鹤与越泽齐声道:“是!”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通传:“皇孙殿下到——”
拓跋翰与源鹤目光对视,心内已然清楚。他要出征西北羌戎之事,怕是已经在大魏王室中传遍了。
“九皇叔!”拓跋澄面带慌张之色,急匆匆道:“九皇叔,听说你要去西北了?真的还是假的啊?”
他的身后,拓跋濬也是一脸凝重,神情严肃。
拓跋翰笑了笑:“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啊,我还被父皇封了中军大将军呢!”
“所以是真的了?哎呀,”拓跋澄拽住拓跋翰的胳膊:“九皇叔,你能不能再去跟皇上说说?你从未带过兵,这第一次,就让你带兵出征平定叛乱,未免也太危险了吧?谁知道那些乱贼会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怎么?你不相信九皇叔?我怎么觉得你言语中,把我看轻了啊?”拓跋翰试图缓和气氛,笑道:“我好歹也是上过沙场的,又不是没见过。”
“那怎么一样?从前有父亲带着你,而且也不用冲锋杀人,这……”
“澄儿,你要知道,我们总会面临这一天。人都是要长大的,我不能总是跟在别人身后。我在父皇面前言辞凿凿,说自己要建功立业,为百姓,为大魏。”拓跋翰望了望身边的几人:“身为男儿,说过的话,自然要为自己负责。再说,皇长兄在我这个年龄,早就带兵出征了。”
“九皇叔,”拓跋濬上前,锁着眉头,疑惑问道:“我只是不解,安王,晋王,宣王,各个都较皇叔年长,又都跟着皇上南征北战过,为何……”
“是安王。”源鹤将早朝之上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复述与拓跋濬、拓跋澄。
“安王叔未免也……”拓跋澄手握拳,捶了桌子:“说得真好听,他自己不出征西北,推给九皇叔,还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
“原来如此……”拓跋濬抬眼,道:“九皇叔,那你预备怎么办?”
“怎么办?”拓跋翰转过身,走到窗边,轻声说:“我本就有志征战沙场,守卫国土。虽说,从前,是想为皇长兄守疆护土。皇长兄不在了,这份志向,也随之消沉了许多。也许如今,是上天在警示我,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他的目光注视着窗外的树木。瑟瑟秋风吹过,已然枯黄的叶子从枝干上飘下,纷纷扬扬。
京城的深秋,已是寒气侵体。不知道,西北边陲之地,该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