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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午夜凶案 杀人狂魔

“这件事情是这样的,那时我刚进局里不久,在执行一个任务。当年我也就像赵阳现在这么大吧,26岁,我老婆比我小三岁。我们在学校就在一起了,所以感情积淀的其实已经很深厚了,所以她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了,过了两年她工作稳定了我们就要了孩子。她们出事儿那会儿...我老婆正好怀着孕,快六个月了,我们托人问出是个女孩儿。”

“嗨...”萧警官像是在怨恨自己似的,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青春年少,自己没能力还往上冲!在一次抓捕连环杀人犯的时候,那人真是丧心病狂,把他送到警局时,他突然发起狂来...我的妻子就遇害了。”说到杀害他妻子的凶犯,萧警官拳头紧握,眼睛里怒火中烧,像是恨不得把那个犯人捏成碎片似的;当提到自己的妻子遇害时,萧警官不禁哽咽了一下,眼睛里噙满泪花,再也说不下去了。萧警官把自己痛苦的经历说的很是简单,但小树仿佛能亲身体会到这种痛楚,心里也酸酸的,因跟萧警官只是初次见面,便不好再问下去。

萧警官呆呆地愣在那里,像丢了魂儿似的失神的望着前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眼眸深不见底,眼神也让旁人琢磨不透。他的悲伤涌上心头,两片嘴唇干巴巴的,像是两篇纸贴在苍白的脸上,原本铁骨铮铮的汉子此时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头耷脑。唯有他想极力忍住的、但仍在眼眶打转的泪水,让小树看出,萧警官正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法自拔。小树将手里的饭盒和筷子轻轻放下,也静静地端坐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打扰了萧警官的思绪。赵阳见状也似在自责一般,垂头丧气地看着萧警官,想上前安慰两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因此干脆坐在椅子上反省。

那年,萧警官21岁毕业后,顺利考上公务员,在刑侦队从见习警察做起。因成绩和表现优异,综合考核优秀,见习不到一年转正成为三级警司。萧警官的刑侦能力比较强,领导便把他留在队里继续做刑警。刚转正的时候,队里的人虽然已经对萧警官有一些了解,但因小伙子初出茅庐,仍然不让他做重要的刑侦工作。但萧警官非常重视交给他的每一个任务,态度非常好,每次表现也不错。两年以后,领导便开始让其正式接触较大案件,协助侦破调查。开始协助侦破重要案件的时候萧警官将近25岁了,在刑警这个行业,25岁的年纪的警察就像是刚出生的雏鸟一般,看待事情不够成熟,侦破重要案件的经历也不足,根本不适合参与危险性较高的重大案件,因此大部分情况还是被安排到一些危险性较低的、重要程度一般的案子中参与侦破。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萧警官自以为自己年龄不小,工作经历丰富,便总想参与更加重大的案件,领导当然不会同意。于是他就潜心研究、认真完成任务,工作的一年中,他做任务不仅非常热情、积极极性很高,成绩也不错,这一点让队里的领导非常赏识。一年后他便借这个优势主动请缨,要求加入一个本市重大连环杀人案件。领导固然非常踌躇,但禁不过他软磨硬泡、队里参与此案人手缺乏,便勉强答应下来。

案中的连环杀人犯已经逃窜了好久,由于本市建筑分布不均,没有什么条理。居民住宅非常紧凑,人口众多,为凶手提供了众多隐蔽之处,无疑加大了搜查的难度。杀人犯手法多变,没有套路;被害者也没有什么特征;由于凶手是随机杀人,因此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这对于刑侦队来讲如同大海捞针,甚至想捞出的针的样子都毫无头绪。后来局里人推断这个连环杀人犯犯罪具有偶然性,又非常暴戾,可能具有某种变态心理——对社会的报复性很强,行为举止激烈,内心冷漠,毫无羞耻感,非常傲慢和狂妄,对事物的看法走极端,危险性极高。推断出的这个结果不禁让每个人都不寒而栗,更加谨慎起来,唯有年轻的萧警官热血有余、紧张不足,对此结果的看法如同过眼云烟,不那么重视。

杀人犯在前几宗杀人案中对案发现场的处理非常细致,没留下破绽。但随着被害者增多,刑侦队发现,这些被害人分布在南城边缘为边界的一个不规则形状的范围内。但由于受害者分布不均匀,考虑到犯人在这个范围流窜的可能性,因此并不能瞬间锁定某处地点,唯一的办法就是对这个范围进行搜寻。通过走访调查,刑侦人员确定了一些风评较差,没有朋友,偶然发生暴力或其他极端行为,还有一些行踪诡异的人作为嫌疑对象。就在刑侦队员不断缩小嫌疑人住所的过程中,又发生了一起案件,这次案件虽然对于受害者来讲是个悲剧,但是对抓捕人员而言却是一个机会。接到报案后,刑侦队迅速赶往案发现场,鉴定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在综合周边坑洼的地势计算了两个小时驱车最远可能达到的距离后,展开了以案发现场为圆点,最远逃亡距离为半径的搜寻工作。最后,在一处野树林的边缘发现了这个人——他当时正想往树林里跑,于是刑侦队员迅速将他缉拿。刑侦队员赶快给他戴上手铐,萧警官迅速给凶手搜身后便带上了警车。在车上,坐在凶手旁边的萧警官沉浸在立功的喜悦中,丝毫没有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终于到了警局,萧警官把凶手押下车。“我要系鞋带。”凶手对萧警官说。萧警官当然没有意识到这个凶手的阴谋,便同意了凶手的请求,他转身向领导请示,转身回来时凶手已经系好站直,萧警官也就没再在意。

刑侦队抓住凶手的时候是在半夜3点多,回到局里已经快4:30了,天已经蒙蒙亮了。萧警官的妻子怀孕6个月,与萧警官虽然结婚多年,两人仍然浓情蜜意,经常等待加班的萧警官一起回家。萧警官无论怎么说也拗不过自己的妻子,那天也不例外,萧警官的妻子为了等他便留在局里休息了。萧警官的妻子听到外面有声音,知道是自己的丈夫和同事们回来了,便起身出门准备迎接。萧警官见到自己的妻子正从厅里向外走,穿着便服,笑得特别开心,自己也沉浸在即将结案的喜悦中,便将注意力全放在自己的妻子上,让同事把自己手中的犯人交接过。犯人走过身边时,没有任何异常表现,直到他忽然转身就用手臂环住萧警官的妻子,用手铐链子勒住了她的脖子!

萧警官当时毕竟年轻,看着自己最爱的人被挟持当时就吓傻了,呆站在原地连枪都忘了掏出来,一句话也说不出。犯人对他狂妄地笑,露出红色的牙龈;他满脸的嘲讽,眼睛里迸着血丝,把身体与萧警官的妻子紧紧靠在一起,在萧警官妻子的脸庞阴险的笑着,看起来就像只吸血鬼!刑侦队员赶快掏出枪跟凶手对峙,萧警官这时候才想起掏出枪。凶手在萧警官面前晃来晃去,脚下一刻都不停歇,手上也不断使着力气没有一点撒手的意思。看到自己老婆的脸都已经被勒的憋得通红,萧警官心如刀绞,却手足无措。

“我说一句,我就说一句...你离我远点儿!你让我再说一句!”凶手大喊道,“我就说一句!然后你们就逮捕我!我绝不反抗!”没有一个刑侦队员敢贸然向前——凶手离萧警官的妻子太近了,还不断地运动,无法在不伤到萧警官妻子的情况下准确瞄准凶犯。凶手继续说着,语气就像是一只恶鬼一样,在萧警官妻子的耳旁吐着绿色的臭气:“我啊...从刚出生我就知道人性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人性是恶的!我也是恶的!这世上没有一个好人!全他妈是混蛋!我也是!你们也是!哈哈哈!就从来没什么公平!什么电视报纸老师说的父母说的全他妈是放屁!我为什么要杀人啊?为了报复着不公平的世界!为了以恶治恶!”听着他狗吠般嚎叫,刑侦队员们被这突发情况搞得有点儿不明所以,还没反应过来如何对付他,只听他说:“哈哈!这是最后一个!哈哈哈哈哈哈!!”

萧警官妻子的脖子忽然漏了一个洞,一股红色的血柱喷射开来,像是喷泉一样,溅到了那个杀人犯的脸上,溅到了萧警官的脸上;又像是永不停息的溪流,汩汩的流出来,不愿停歇。凶手放开了萧警官的妻子,脸上、手上满是鲜血,一根闪亮的铁丝牢牢地握在手中。萧警官的妻子身体慢慢地向下划着,最终像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眼神渐渐失去了光芒,憋得通红的脸变得雪白。红色的血液淌在她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就像是红色的溪流在洁白的雪地中慢慢流动一般,直至染红了整片大地。萧警官跪在她的旁边,用手使劲捂住妻子脖子上的伤口,痛苦不已。萧警官的妻子好像想对萧警官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嘴就往外冒血,像一口刚掘出来的水井一般,她想抬起手摸摸萧警官的脸,但还未成功,便失去了呼吸。

后来,在审问犯人的时候,萧警官才知道,犯人在警车中趁萧警官不注意把自己的鞋带踩开了,下车后顺势假装系鞋带,他在鞋底的凹槽,按照鞋底摩擦纹路卷曲的形状藏了一根尖尖的铁丝。就在萧警官转身叫同事的瞬间,他蹲下来把铁丝从鞋底拿出来藏在了袖子里。那时候,那个邪恶的脑袋里想的是:“要是能再杀一个人就好了!”

由于萧警官的疏忽不仅失去了自己的妻子还失去了自己未出世的女儿,他无尽的自责、懊悔和悲伤,甚至一度丧失了再做一名刑警的勇气。但是在刑警队的同事和领导的帮助下,他走了出来,将悲痛化为力量,为了不让这样的悲剧重演,他努力磨练自己,积极在案件中找寻经验,最终不仅自己成为了一名出色的刑警,还带出了众多如赵阳一样优秀的徒弟。

过了好一会儿,萧警官像是忽然回过神似的拿起水杯把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完,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说:“都过去了。”

萧警官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已久的病房,刚刚冷凝的空气也慢慢回温。小树看着萧警官驼着背,含着胸,丝毫没有刚才意气风发的40岁中年人的模样,反而像个80多岁的老头...“铃铃铃”,赵阳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朝萧警官点点头,向小树示意了一下就出去接电话了。小树看着萧警官,心里一阵心酸,于是就试着安慰道:“对不起,萧警官,勾起您的伤心事了...但是,您现在这么成功,您的妻子和女儿一定都会为您感到高兴的!”

萧警官揉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忽然觉得小树像是自己的女儿一样,眼神温柔了下来,看着小树说:“我现在看着你有种感觉:如果我的女儿当年出生了,现在应该有14岁了...应该没比你小太多吧?应该也会出落得像你这么干净吧...”

小树微笑地看着萧警官,理解了萧警官眼中的柔情和他话语中带着的那份未能付出的父爱,说:“都过去了。”

她看着萧警官,就像看着一个亲人一样,心里充满了温暖,也觉得自己的心与萧警官的心更近了一些。

这时,赵阳突然跑进来,激动又略带兴奋地说:“萧警官!小雨打电话过来说,发现案发现场没有发现夏小树的指纹和任何能证明她到过那地方的证据!”

小树听后看了一下萧警官,萧警官对她微微一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似的对赵阳说:“好的,我知道了。”

“赵阳你坐下,说完了我的事儿,正好你提到了女尸的事儿,是时候跟小树谈谈案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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