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仙乐沁入人心,黎明初现。但,却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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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月色轻晃,人渐入梦乡。
但正如哪里都有一个无眠的身影一般,此时沮明却是还无睡意。
因为,他又沉浸在了琴音之中。
一曲《星月神话》他还未完全学会,又怎能怡然出事?又怎能早早心安理得地入睡?
于是,直到晚上21:00多,他的手指还停留在琴弦上。
但,正在他一曲终了,又要再弹一次时,却忽地愣住了。
因为,有另一个琴音传入了他的耳旁。
于是酷爱音乐的他没再忍心落指。即便是他弹得很是轻柔,即使是他也同时弹奏也影响不了这传入耳畔的琴音。
静静聆听下去,起初,只是感觉乐律好听,但不过片刻便已成为了熟悉的旋律。
但这一次,却不是他与红袖共同经历的曲子。
那是,《青花瓷》。
没有歌手来对乐合唱,只是单纯地一首轻音乐。
但即便只是这样,便已胜过了许多许多。
昔人有诗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今日沮明听得这曲《青花瓷》,对这句诗词更加地深以为然了。
但他没想到,更令心久久难以平静的却还在后面。
听到绝妙处,他便不由自主的将歌词填了进去,然后在心间小心哼唱。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然而,只这两句过后,他便不敢再填下去了。
因为,他这两句唱出之后就好像是他给维纳斯补上了那个断臂,愈看愈不顺眼了。
于是,他只好用心中的静默来让乐律沁心了。
刚才他没觉得什么,此刻让内心平静下来,他的琴心阵阵悸动。
他读出了淡淡的忧伤。但却不知是这《青花瓷》固有的忧伤还是这赋琴之人心中的哀伤。
他读出了深深的相思,虽然是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中也好像被什么淤积着却无法说出一般。
他就这样想着,这样听着。越听越笃定心中所想。他的琴心仿佛与这赋琴的女子的琴心又交汇在了一起。
忽然,他又是一愣。
琴心的交汇是超脱乐曲之外的。音入心扉的交汇之中,他突兀的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沮明在心中低语,转眼心中却是再难平静。
“是她!”
是啊!是她。那个在琴音中传递相思,那个《一剪梅》的相思主人,那个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的女子,那个......
沮明想到这里,一种难以严明的欣喜瞬间传遍全身。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找到这有关琴音的蛛丝马迹。当他听沮新说大概就在这里的时候,他虽然嘴上说着无妨,心中却是感到有些苦涩的。那一晚的梦境之后,他想要早一点见到
红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所以在沮新说着“大概”两个字的时候沮明其实是十分难受的。早一点见到那个女子,近距离地听听她的琴音,说不定就可以找回失去的琴心,找回以前所有的感觉。然后再顺
其自然地找回有关红袖的一切记忆,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找到红袖了。但一句“大概”却让他久久难以平静。然而此刻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听到那个弹奏《一剪梅》的女子的琴音。
沮明愈发变得激动起来,以至于一曲《青花瓷》他只听了一半后就没有认真听下去。
等他回过神来后,却已经到了结尾了。也是该庆幸结尾之时耳边的声音原来越低,否则怕是这琴音消失了沮明才能回过神来。
然而此刻却已经难以“亡羊补牢”了。因为这曲《青花瓷》若是配着歌词已经到了“月色被打捞起”了。
“只有三句歌词的乐律了。”
沮明心中喊道,但三句是何其的短,待他心中这样说的时候,已经到了“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了。
“只有一句的时间了。”
沮明的手有些微颤的说道,但他在这里的声音又有谁会听见呢?
“你眼带笑意!”
沮明小声地跟着琴音一字一字地说完了最后一句,心中顿时变得难受起来。
好想好想,不要跟自己在意的所有东西都不要说“再见。”
然而,下一刻沮明却是瞬间转悲为喜了。
因为,琴音又响起来了。
这一次沮明再没有选择沉默,他跟着音乐一同唱了起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炊烟袅袅升...”沮明跟唱的第二句又被打断了。因为,音乐所对的歌词却是第一句。
沮明即可做了调整:
“而我,在等你。”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第三句就这样时断时续的完了之后,一曲终结。
沮明却还在继续唱着最后一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他还真没想过,有人会在这一句上结尾。
第二句唱完,琴音已完全消散了。但沮明此时却不再那样伤感了。
人们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这一次也太不费工夫了,不是吗?其实哪里有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只是因为已经踏破了铁鞋而已。
于是,沮明平静了心态,又将琴安放在桌上,然后开始弹奏。
这一次的弹奏乐曲,不是刚刚听过的《青花瓷》,也不是今天刚刚有些熟悉的《星月神话》,而是《一剪梅》。
这一次,他终于是弹出了比较好听的《一剪梅》...
第二日的时光悄悄驱逐了前一夜的黑暗悄然到来,沮明早在朝霞初现便已从梦中醒来了。
洗漱完毕,着好衣服,轻声慢步地出了门。
这一次,是为吟赏烟霞。因为,他听吕玲绮说过,两千年之前,他们曾漫步晨曦之下。
他一夜好梦,心间好生开阔,又恰见舷窗外依稀几多朝云,便生出了观朝霞的欲望。
昨夜《一剪梅》终被他带着琴心弹奏而出,此时无所压抑,所见所观已很是不同。
在这古色古香地天地间,沮明此时只觉身入仙境一般,说是处处动心也不为过。走在十里长亭,五里短亭围绕的青石小路上,他不禁轻声吟出: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走至绿柳小道,观杨柳摇曳不禁吟出:
“杨柳岸,晓风残月。”
走至池塘岸边,见锦鲤跃动,不禁吟出: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
缓缓迈步,花草树木皆入心扉。
浅浅走过,喜怒哀乐不时悸动。
他以物喜,他以己悲,带着心情走过了一幕幕场景,留下了不少心绪。
但,就在他漫步野游之时,一曲弦音又轻轻入耳。
沮明刚刚听得时候还未觉得有什么,但听了二三句却是变得异常熟悉起来。
再多听一二,沮明便已经完全想起来了。
这首曲子,是他初赴蔡府,学琴初成之时,在一个月圆之夜思念故土家园,思念她时所赋的苏老的《水调歌头》。
沮明听着欢喜,不由地循着琴音缓步向前,去追寻这琴音之源。
聆听之余,沮明不禁抬头仰望天际。他不明白为何这首月下曲为何不在月下响起,反而在这朝阳初现之时响起。
但是,仰望苍穹之后,沮明便已恍然大悟。只见朝阳初现的蓝天之中,太阳还未放出太多光芒,月亮的余辉犹在,还未完全散去它的足迹。
正是日月同辉。
沮明再无疑惑,继续缓步向前,而这《水调歌头》的琴音也越来越清晰起来。
很快,古琴及赋琴之人一同映入眼帘,此刻对应的歌词恰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第三遍了。”沮明在心间默念,这曲琴音已经是第三次奏响了。
于是,沮明在这里停下了脚步,他怕自己在向前走回打扰前方了赋琴之人。
当然,他虽停下了脚步,但看清赋琴之人却也是足够了。
她背对着他坐在了放着垫子的木椅上,一袭红衣,裙裾轻轻飘逸,一头秀发轻轻挽起,附有一个玉簪子。双肩时而微动,其余部位却是完全静止,仿佛是在表示她对这首《水调歌头》的尊敬。
沮明只是看了一眼,却已经很是震惊了。
虽然仅仅是一个背影,却也足够摄人心魄。
脚下正欲迈步靠近,却又忽地停住。
因为,《水调歌头》的旋律又如心扉。
静心聆听,正到了“高处不胜寒”一句,几分留恋,几分不舍,几分相思,几分忧心愁绪皆同时由曲传出,沮明一时又听着痴了。
此刻,若是问他前方倩影与古琴清音到底哪一个更摄人心魄,怕是他也答不出来吧!
于是,沮明继续倾听下去,蔡府时的心间的点点滴滴又涌上脑海。
他与小新,小藟已经重逢,此时想起的尽是对另一个人的心绪。
“那一夜,你可知道我在琴音中传递我的小小心意?”
“那一夜,你可知道我在月下为你祈语?”
“那一夜,你可知道我在月下轻轻唤着你的名字——...”
“嗯?”沮明不由地一愣,他一时竟想不起来所思之人的名字。
他只道是自己一时忘记,便不甚在意,继续倾听下去,但却不想,越听记忆却越是模糊。
他愈加想不起来所思之人了。
沮明额头冒汗,心中愈发烦乱,竟是差一点发出声来。
好在此刻《水调歌头》又到了“高处不胜寒”一句,沮明聆音感怀,心中又被《水调歌头》所蕴含的心绪所占有,才没有发出声响。
“这样打扰她总是不好的,先将这曲听完吧!”
想到这里,沮明平复心情又开始倾听起来,心绪也随着乐曲浮动着。
渐渐地,曲至末尾: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沮明虽因记忆的逝去而倍感心伤,但他知道此刻却不是“我心伤悲,莫知我哀”的时候,毕竟现他想要找的人已在眼前。虽然从未听过有人找到感觉就会找回记忆,但记忆和感受是同时消逝的,
找到一个说不定会有连续效应。
于是,在琴音消失的刹那,未待佳人转身沮明便已近前走去。
此刻琴音尽消,脚步声因而变得异常清晰。
佳人因此回顾,沮明对上她的眸子。
四目相对,沮明与佳人皆是在原地怔住。
沮明方才看着她的背影已是认为她必是一位佳人,但此时真正见到却依然是惊为天人。
他一袭红衣轻飘,放眼望去只有一双手和一个小巧的俏脸露在外边,其余部分除却半露的颈项都是隐没在衣袂之中。一双美眸静静望着沮明,不进也不退。
沮明被她看得久了,不禁有些尴尬,于是便开口说道:“明对琴音甚是喜欢,方才偶然间闻得姑娘琴音,循声过来,叨扰了姑娘,望姑娘勿怪!”
沮明说完却丝毫注意到这一次说话不同以往。
一句话说完,却没有任何应答,沮明狐疑不定,抬头望去,却吓了一跳。
只见那前方佳人已经近前,唇间轻动,似在说话,但却听不见声音。然而令沮明惊异的却不是这里,而是那佳人已伸出双臂做了一个拥抱之状。
沮明吓了一跳,正要开口,却见佳人忽然停下了手,又竟是对他行了一个让沮明感到熟悉的古礼,然后又转身远去。
沮明不由地生出一阵失望之意,但也没再开口。
然而下一刻,沮明却是眼前一亮。
因为,佳人又一次折回。
她静静地走进沮明,递给沮明一张宣纸。
沮明见她脸色平静,也没再说什么,于是便接过了佳人递来的东西。
但是,当他不经意间将宣纸展开后,他却大吃一惊。
只见纸上写着:
“公子言重了。方才之举也请公子勿要怪罪,小女子只是以为所思之人出现而已。后来想要严明,怎奈小女子不能言语,故而只好在这纸上写下想要说的话语。”
沮明看过又是惊异。宣纸上美丽庄重的字眼,不会言语的事实皆让沮明心头一颤,心上一痛。
但他深深明白,不能让这本就满含愁绪的女子再因为自己多添忧伤,于是他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再一次望向了她。
刚才她在远处,沮明看见的眼神很是模糊,但此刻没有了距离,细细一望,沮明又一次难以平静了。
他看到了眼眸深处难以掩饰的欣喜,幽怨,还有,逝去的那些琐碎。
“红...”沮明下意识的呼喊,但这个字还未道完整,沮明却又忽地跑开了。
身后,是那佳人梨花带雨的无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