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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风雨凄凄

这日要开始上学,晋阳早早起床梳洗好了,先是问了父亲的安,然后同翠云几个一起来到弘文馆旁边的小配殿。

晋阳心上忐忑不安,虽然自己这些天一直看书补知识可自己的那点古文基础放在古代跟无知也隔不了多少,正想着已见一个年约五旬的儒者进来了,那老先生姓刘是名儒刘焯的侄儿教的是九经中的《礼记》和《论语》。

《礼记》成书年代极早,又不是诗文,分清句读都要花费些时间,更何况那些生僻难解的字,所以一节课下来晋阳的手几乎没停过地做笔记,真是把个老先生感动得差点就流涕了。

但晋阳可顾不上刘老先生赞许的目光,直累得甩手,要知道她手中的笔可不是中性笔而是毛笔,为了跟上刘老先生滔滔不绝的讲话速度晋阳可真是拼了命啊。老先生见此倒没有奇怪的意思,反而很和蔼地一笑,出去了。

接下来进来的倒让晋阳惊讶不是别人而是马周。看得出来翠云和侯芳也是饱受老先生的口水之苦,见着年轻英俊的马周进来都一扫疲倦的表情坐得直直的。而萧淑云似乎不知道疲倦,她一节课都笔笔直直地坐在那儿,连扶几都没有靠过一下,到了现代稳稳地女学霸啊。

刚刚一直跪坐着晋阳的膝盖早酸了,正揉着膝盖,怨念为什么连凳子都没有呢,果真是在有些方面古代皇帝还不如一个现代平民。

“殿下和几位想必累了吧,都起来歇会吧。”马周说道。晋阳听说如获大赦赶忙站起来揉膝盖了,马周见了说道:“可是膝盖坐疼了,我的课就随意些吧,不拘怎么坐,只要听进去了便好。”

“段学士病仍未痊愈,圣人让下官代教殿下一段日子,下官教的是《毛诗》,孟子有云,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故诗不仅仅是诗也是史………”接下来马周便开讲了,只听他声音清朗,抑扬顿挫讲的很是吸引人,让人听着津津有味不觉倦怠。晋阳十几年的学习生涯里遇到过很多老师,有不少她很喜欢,但这位马周,这位古代的士大夫的课却是最吸引人的。

回去的路上,侯芳笑道:“那个马先生讲的极好,我听着他的课一点都不倦,那个刘老先生的课真是乏味透了,内容没意思就算了还喷口水真叫人受不了。”

翠云道:“你这张嘴太直,不过我赞同。”

一时大家回去坐了一会又吃午饭,便都各自午休,在大学里不午休一下午就得没精神,有时候睡得香,索性翘课。不过这时候,晋阳可不敢午休了,她准备争取时间恶补,不能做文盲啊,现在丢的可是晋阳公主的脸。

其实最较艰难的是下午的弹琴的课,李唐皇室很重视音律课,几乎每个人都得有样擅长的乐器,真正的晋阳公主从小学的是古琴,而自己现在就知道有个宫商角徵羽,其它一窍不通。

她的古琴师傅,一个年约三十,气度很是洒脱的男子正微拧着眉头聚精会神地听着翠云弹奏,晋阳有一种感觉这绝对是严师,心中直冒冷汗。这么一想晋阳真有些懊悔,当初怎么那么笨,一开始就该说自己失忆了,或是病傻了,什么都不会就有理由了。

正想着,翠云一曲已毕,晋阳正要拍手叫好,却见萧长通略点了一下头说道:“还不错,有一处的转调有些生涩。”

接着是萧淑云弹琴,萧淑云弹得极好,动作也优美得恰到好处,萧长通也不禁微眯着眼,时而捋一下他那几根长而疏的胡子。

“嗯,很好,颇有些境界了。”萧长通夸赞后,一脸的得意,心里想的是萧家的女儿就是不一样的。这时萧长通又将目光扫向了侯芳。

侯芳说道:“我没学过古琴。”

萧长通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说道:“那好,你便不用弹了。”萧长通出身兰陵萧氏是昭明太子一系的人在他眼里只怕是李氏皇族都有些暴发户的意味,更何况候家这样靠武功发达的寒门,以候家的家教要会让女儿学习古琴这样的雅乐他倒觉得怪了。侯芳似乎也看到萧长通眼神里的不屑,头不禁有些低下去了。

晋阳有些感觉到侯芳心情的低落正想说话鼓舞一下,不想萧长通已经把目光扫向她了说道:“晋阳,你有些日子没弹琴了,也不知有没有生疏,弹一曲《风入松》看看吧。”

晋阳一下子只觉冷汗直流,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长通,萧长通倒露出难得的微笑似在鼓励自己,可是她一点都不会,连琴谱都看不懂的人便是怎么鼓励也没用啊。

晋阳咬咬牙,学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死早超生。便一昂头说道:“不瞒师傅,我这次醒来之后好像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根本不会弹琴连琴谱也看不懂。”说完一副视死如归要杀要剐随你便的表情。

萧长通和萧淑云等被这一句话着实惊讶了一番,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晋阳,一向自持的萧长通嘴巴也因惊讶没有合上,一会他的脸色沉下来说道:“晋阳,你别和我开玩笑。”

萧长通一向自视甚高,当初李世民让他教公主的时候他是极不乐意的,不过后来他倒真心喜欢这个学生。他刚刚还想让晋阳展示展示给自己脸上增光呢,可现在这个学生竟然跟他说病好之后全忘了连琴谱都看不懂,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晋阳看着大家一脸惊讶的表情也知道这个事实的确难以置信,但真相更不可思议,说道:“我真想和您说,是开玩笑的,但我真的已经不会弹琴了。”

晋阳说完有些歉疚地望了眼萧长通,而萧长通盯了晋阳许久,半日才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好,我便重新教你。”萧长通虽然心里很是郁闷,可眼前的人除了是晋阳公主还能是谁,他一直很严苛,但这次反而有些无可奈何。

“真是要劳烦您从头教起了,只是我不想让耶耶知道希望您能够保密不告诉耶耶。”晋阳说道,她的心中忽然觉得很沉重,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萧长通点点头,晋阳舒了口气学琴这一关总算过了,她学得很认真,不知是不是真正的晋阳公主留下的基础,还是在学琴方面她很有禀赋,她学得很快令萧长通的郁闷少了不少。

回去之后晋阳又细细翻了一遍晋阳公主的札记,看看这公主还会什么有技术难度的东西,暂时没发现,还好这公主不会女红,否则她就宁愿去跳楼赌一赌运气,也绝不留在古代。

自此她逍遥而无聊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为了补足知识暗下苦功常常是半夜才睡,书法她倒不用担心,前些日子她就发现自己要模仿李世民的飞白体还是模仿得挺像的。而下棋经过近一个月的恶补也能过得去,在慢慢弄通了古文后她学起那些经籍也慢慢变得轻松了些。不过为了对得起已经逝去的晋阳公主加上有了真兴趣,常年手不释卷。

当晋阳努力学习的时候,想起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人公在古代被奉为神人,都混得风生水起的。而自己却为了不被当成无知,得重新回到备战高考的时代,相比之下混得真不是一般的窝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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