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扬起古道烟尘,一个老道借着清风缓步而来,仙风道骨,身上的道袍一尘不染。
冷厉的眸子先是看着古道上躺着的尸体,再看看坐在那里的慕云。
尽管对尸体早已免疫,却还是止不住有些胆寒。看向慕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赞许与惊诧。
慕云看到老道的出现,他知道这是来接秦岚的,他的警惕却从未放下。甚至更加凝重。
老道走到秦岚身边,确定秦岚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影响害。手指一弹,一道无形的气体打入秦岚身体,接着秦岚便晕过去。
慕云看在眼里,假装不在意!
“少年。有没有兴趣做我徒弟…”
做完这一切,老道转身看向慕云道。
“道长抬爱了,我不想求仙问道。只愿做个普通人。”
慕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也罢,等我解决完这件事,再解决你我的事。”
“砰…砰…”
听到这话,慕云的心跳仿佛异常沉重,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老道的手指指向自己身边的亲奕枫。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果然…他还是不肯放过吗?”
“奕枫什么不知道,你也不肯放过吗?”
慕云心中自嘲一声,手中的短剑甩出,直直朝着老道而去。
若是仔细看的话,慕云手中出现一张黄符。与短剑前后相继扔出。
老道当然注意到了这点,那张黄符他同样注意到了。
同时,慕云拖着受伤的残躯行走两步。挡在秦奕枫身前。
老道身形一闪,避开那道黄符与短剑,他在那道黄符之上,感受到了危险。
“少年,我看你有点资质,本想引你入门,你倒丝毫不给老道面子…还有,你为何要救他?你好像很在乎他?”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必须保证他们安全。”
老道看出慕云眼中的执傲与决绝,轻叹一声。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都去死吧!只是可惜了!”
并指如剑,朝着二人刺去,看不出任何端倪,却让他们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就是修士的手段吗?”
慕云心中这样想着。
“彭”的一声碰撞,慕云与秦奕枫完好无损,老道闭着的双眼睁开,仿佛不相信一般。
连续两指点出,睁着大眼看着对面。
两道气体临近慕云之时,慕云的身边便会出现一道屏障,阻挡住老道的攻击。
“原来有护体灵宝!怪不得。”
老道脸露微笑,因为天色已经渐黑,看不清晰。
“看老夫破了它”
老道大吼一声,古道边突然刮起一阵劲风。老道的面前竟然出现一把巨剑,散发着微光。
距离古道几里处,沈蓦与颜羲正在赶来。
“这么浓郁的灵气波动!不好。”
沈蓦与颜羲都从彼此脸上看出担忧。加快脚步赶去。
同时,另一方向,一个中年男子感受到这一幕,也朝着古道而去。
“咣”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划过,慕云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邪的微笑,大拇指在伤口处沾惹着自己的鲜血。
从脖子上摘下一颗吊坠,吊坠很普通,如同一朵花形,只是慕云也不知道是什么花。
就这么随手扔出,那颗吊坠突然间散发出妖异的红光,速度极快,宛若剑光一般,划过老道。
“来晚了吗?”
另一道声音响起,待红光消散,慕云的身前,站着一个中年男子。老道已经一命呜呼。
“你可知,杀我道门中人,会死的很惨?不过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你到底是谁?竟然会有如此灵宝?”
“无可奉告”
“正好,我最厌恶动脑了,让我动脑的人都死了,你也去吧!”
男子没有丝毫废话,手中的长剑出鞘,甚至身子都没有动。
“噗”
慕云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直接被洞穿,身子也随着冲击倒向身后的秦奕枫。
“哥…”
身后的秦奕枫再也忍不住,大叫出声。
“呵,奕枫…到头来还是没能保护你,哥哥好没用…咳咳”
慕云的双手挣扎着抬起,说话间鲜血便从嘴中流出。
慕云将一切都算计在内,汉庭的暗卫他不在乎,修士他同样不在乎,他有自保的手段,南国的修士他同样留有后手。唯一没有计算在内的,便是面前的男子,他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但是肯定,他不是为自己而来,不是为秦岚和自己的弟弟而来。
“只因自己杀了他道门中人吗?”“只因为自己让他动脑吗?”又或者说“这就是道门,修士的手段,在他们眼中,蝼蚁的命就不是命吗?”
慕云不甘,难道这天竟如此冷漠?
“三弟,三弟”
沈蓦与颜羲赶来,看到慕云被洞穿的胸口。
“大哥,二哥,我…”
“哥…”“三弟…”
慕云的话还未说完,便没有任何生机,胸口直接被洞穿,能说几句话已经算奇迹。
这一刻,沈蓦与颜羲才发现,自己两人的失误。
慕云从来就不是为了护送秦岚,而是身边的这个小孩。他忌惮的不是汉庭的暗卫,不是汉庭的修士,而是来自南国,来自秦候府。
只是他们不明白,秦昊为什么会杀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一切,都仿佛是个迷,而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面前这个中年男子。
“杀”
两把匕首同时刺出,周身灵气肆虐。
修士与修士之间的战斗,秦奕枫没有任何心思去观看。
小时候的一幕幕在自己脑海中闪现,回忆着那个一直保护自己的哥哥。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军务繁忙,只有哥哥一直保护着自己,直到六年前,他留下一句话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都说他死了,直到今日,他们再见。他却不肯相认,但他知道,慕云就是自己的哥哥。只是没想到,相认之时却又成了永别之日。
楼兰城,楼兰古迹。月色下的楼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街上夜市繁华之景丝毫不输白日。
此刻的楼兰,不知为何竟如同哭泣一般,空气渐渐潮湿,不知从何而来的血雾渐渐弥漫整个楼兰,腥红笼罩,却闻不出任何一丝的血腥味,反倒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之味。
本来已经升起的月亮在红光的笼罩下变得同样腥红。
而且红光的在蔓延。朝着南方笼罩而来。
沈蓦与颜羲大战中年男子,隐隐不敌,渐落下风。
却同时被这奇异的一幕分散目光,停下战斗。
腥红的血雾一直从楼兰蔓延至古道,长亭。
方圆万里,红光笼罩。
至长亭之外,血雾不再蔓延。同时,血雾涌入慕云的身体,那个清晰可见的伤洞口。
古道之上,四个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渐渐愈合的伤洞口。
整个古道,长亭之外,满地的伏尸,遍地的鲜血也发生着怪异的变化。血迹的挥发,漫入血雾之中,涌入慕云的身体,尸体在解体,化成无数闪亮的光点,围绕在慕云身体周围,慢慢涌入慕云的眉心。
光点散尽,借着红光,可以清晰的看见,古道之上竟再也没有任何尸体,没有丝毫血迹。仿佛今日的死伤根本没有存在过一般。
在沈蓦,颜羲以及中年男子眼中,场上还存在着七十多人,七十多具灵体。只是秦奕枫看不见。
那七十多人的灵魂,站在慕云的身前,颤颤巍巍地深鞠一躬,朝着楼兰方向驶去。
古道停止了打斗,三人摒着呼吸注视着慕云。
原本那个伤洞口中,什么都没有,在血雾弥漫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血肉。直到恢复正常,没有留下丝毫的的伤口。
楼兰的上方,血雾依旧弥漫,红光更加明亮,只是血雾在收缩,在凝聚。
中年男子终于回过神来,眼中的震惊不言而喻。不假思索,朝着慕云奔去,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回道门。
“休想…”
沈蓦与颜羲注意到男子的异动,二人左右夹击。同时,颜羲的嘴中,念叨着莫名其妙的文字。
慕云的身体已经完好如初,只是依旧没有醒过来。
慕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站在一条不见边际的长路之上,路边开满了腥红的鲜花。路上没有任何人。
慕云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一天,也许一年,又似永远那么远。慕云终于看见了尽头,一条大河横穿而过,汹涌澎湃,散发着浑浊的死气。一座小桥横架其上,悠悠而驶。
他看见许多人,都站在桥头,与自己一般,彷徨又迷茫。无知地四望。
慕云发现,他们彼此都看不见彼此,仿佛这个世界,只有自己一人一样空荡。
犹豫片刻,慕云迈步踏上桥,朝着对面走去。
桥很小,看起来对面就在眼前,可是无论自己怎么走,总是在原地踏步。永远迈不出那关第一步…
楼兰还是那个楼兰,古道依旧如斯,月色如鲜血般朦胧。
沈蓦与颜羲嘴角挂着一行血,身上的衣衫也划破几缕。对面的中年男子看起来也狼狈不堪。
楼兰上空,血雾终于凝聚成型。
那是一朵花,一朵世人从未见过的花,遮天蔽日,笼罩在楼兰上空。鲜艳而妖异。
东土的古刹,荒凉而破旧。残败的门前,青苔密布。院落之中,一座铜钟早已生锈多时,看不出历经了多少风霜与沧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和尚披着破旧的袈裟,坐在蒲团之上,手持犍槌敲打着木鱼,散发出清透而浑厚的声音。突然间,他好像预感到什么,手中的犍槌脱落的瞬间,砸在木鱼之上,木鱼顷刻间碎成粉末。
老和尚慌张地站起身,走出房门,走出古刹,站在山巅之上,遥望天际…
绚烂的红花横挂天际,浸透眼帘。
本就风烛残年,此刻看起来更显老态。转身看着古刹中高大的佛像喃喃道:“彼岸花开之日,众生皆苦之时。命哉,孽焉…”
绵延的高山之巅,一座宏大的殿宇,散发着古老荒凉之息。不远处,一个小道士穿着肥硕的道袍站在殿门之外,手中拿着一卷泛黄的竹简,眼神略显青涩却又如万丈深渊一般幽深,让人琢磨不透。
“好漂亮的花…”
“这便是师傅所说的彼岸吗?”
小道士嘴中低语,转身朝着大殿中走去,奇异的是,大殿中除了自己,一个人都没有,甚至整个山中,只有小道士一个人…
同时间,整个大陆不知多少人从沉睡中醒来!
南阳城中,皇宫密地之下,一个十分苍老的身影睁开双眸,久久未语…
“彼岸花开…是他死了?还是说他回来了?”
他与他是谁,也许只有他们那个时代的人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