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正选了五百人换上追兵的外衣,自己也取了一套换上,让秦逸之换了副尉外衣。
秦逸之愣在当地,辛正摇了摇头道,“逸之,你装成副尉,只说是三王派来接洽事宜的,认识我的人多,我不便露面,只能藏身军中,我等众人也惟有你少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由你来,最好。”
秦逸之本就奉辛正为神明,听他如此说便照办,他并未见过如此阵仗,心中其实难安,不料辛月察觉,拿起随身小包,从中取了些或黄或白或黑的物事,在秦逸之脸上打扮了起来,秦逸之年纪尚轻,哪经历过和豆蔻年华的女子如此亲近,只好凝住呼吸,心如鹿撞般,好一番美美的辛苦,片刻间辛月已经打扮妥当,众人一看不禁皆是赞叹不已,辛月又拿起一面小镜,秦逸之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不敢相信,原来与刚刚那个副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一般。
辛正初始时还赞叹,忽然看了看九皇子和林维,见九皇子还神色如常,林维却满面狐疑,只是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辛正也不好多言。
五百兵士皆是训练有素之辈,转眼间已穿戴整齐,吴人与魏人比较,吴人更显白净,只是这些兵士本就是行伍中人,风冲日晒,已没有纤白之意,这倒省去了许多心思。
辛正分派得宜,九皇子非要随军同行,辛正无法,也只好给他一身衣服,李百民统领半圆客栈弟子分开多路,前往调防的颖川军和五夷军中报信,其实此时建康军全力备战,实则万无一失,余下一千五百兵分作两路,暗中伏于淮北军后军,好在只有一千五百军,否则淮北军稍探。
另调半圆客栈弟子前往淮北军中散布消息,只称淮北军主帅有谋反之意,与军士兵卒无关,
一日后便到吴魏交界之处,淮北后冀守军见是魏军,先去禀报参将,参将未得消息只好层层上报,那日军营此起彼伏,雪都化了的,白色的军蓬连到了远处的山头,那山头天是白的,更像连到了天边一般。
远远一匹青骢马跑了过来,马上的人背上插着一条黑色令旗,乃是主账的传令兵,“邹帅有令,请魏军信使账前说话,余人不得阻拦。”
那马并未停留,待到传令兵说完话,也就原地转了两转,传令兵一提缰绳便又往回跑去,参军等人不敢阻拦,命了两名亲随领路,跟着传令兵,带着秦逸之假扮的魏军副尉往大账走去,五百兵马不曾拦下一个,辛正在人丛中慨叹,这已是打定主意要反了的,身为一军主帅,半点防备也无,便让五百魏兵直通大帐,他本是准备了的,若是只许三两亲随,自己定要跟着秦逸之一同前往,拿眼看了下皇九子,只见他面色如常,心中暗自佩服,这皇九子年纪虽然小,但是论起定力、磨练,全不在肃、康、端、平四王之下。
这大账与边账相隔有十里之远,辛正看时,见依水而建,前有营后有卫,扼谷中要道,可潜可伏、可冲可杀,这邹义能做到一军总帅,总算是有些韬略在胸,四营十八所防卫森严,两边山上也驻托了营兵,坚垒实壁,隐隐有光闪过,定是刀箭反过来的日光。
五百名军士进得了营盘却不让挨近主帐,只许指定之所驻扎,已有人备上热乎的饭食和军马的草料,辛正观周围并无兵马守卫,只有许多总帐亲兵隔开了魏兵与大帐,心中暗自筹谋,邹义定不似魏国追兵那位有勇无谋的副尉一般,还许多加小心,转头见皇九子正看着自己,暗暗点了点头,心正明白,便和皇九子随着假扮副尉的秦逸之一起跟着传令兵前往大帐。
辛正和皇九子薛劲草也是有些易容的,虽然不像秦逸之那般变化之大,然而不细瞧也看不出来什么,谁能想到眼前这三个四十余岁的军士乃是二十上下的少年。
进了大帐,辛正心中一热,只见肃王居中而坐,两边正是黄国公和邹义,这邹义他虽然并未亲眼见过,然而举止神态之中仍有一股子威严,眉心沉重,黄国公面上微笑,并无异样之感。
“在下见过邹总帅。”秦逸之握了握拳说道,辛正暗存喜意,此人果然是可造之才,能一眼看出谁是主帅、谁是康王,倒也难得,原来他行礼正对着的乃是邹义,并非肃王和黄国公。
“将军免礼,将军此事可是带了三位王爷的消息,愿意接纳我等诚意?”邹义说道。
“在下奉命前来,一为前事,二为吴国一大事。”秦逸之说道。
“哦,将军请讲。”
“邹帅可曾知道,大魏内分两派,一是以我国三位王爷为首的,要和大吴决一死战,二是以前太帅仇原为首的主和派,如今老太帅虽然手中无兵权,然而已和一干朝中大员副着三位王爷放出我国陛下,三位王爷虽然坚持,然而还是让仇太帅见了陛下一面,可不知何时竟然拿到了陛下的诏书,命太帅接掌兵权,形势因此大转。”
秦逸之所言皆是一路上做好的对答,并无不妥,邹义低头沉思,肃王只盯着黄国公,黄国公却仍是一脸微微笑意。
只静了半晌,邹义才回过神来问道,“刚刚将军说是还有一件我大吴的要事,是何事,还请告知。”
大帐内许多油灯,帐顶上还有些烟熏过的痕迹,帐中摆着一个大大的火盆,里面碳灰已经掏除干净,秦逸之正色道,“贵国皇九子已经从我国逃出,我等一路追来,损兵折将还是未果,自魏回吴,必竟淮北军辖区,邹帅可命人截击。”
“魏国防卫森严,听说九殿下在魏也是软禁起来,既然能逃出来,必然是刚刚说到的那位仇太师出的力,其中必然少不了辛正的功劳。”
“邹帅果然运筹帷幄,三位老王爷时常夸奖,今日亲近,末将拜服。”
“哪需截击,不是正在眼前吗?”
辛正一听大惊,说话的正是黄国公,没想到他早看出来三人身份,或是有诈,然而刻不容缓,自己一个飞身腾挪,直取邹义,这邹义也是反应灵敏,一脚踢中身前军桌,直往辛正飞来,辛正使出奔雷手绝技,已劈碎军桌,然而顷刻之间邹义已闪身退后,几名副将侍卫罗列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