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正想了想又道,“淮北为大吴五军之一,北抗强魏,好在魏国内乱未止,暂时无暇南顾,但这也正是黄国公所能想到的,他定是对魏也有所图谋,如此失道,必然少助,其谋必然不成。”
众人皆点了点头,然而事情紧急,不免有多出几分担心来。辛正回过头看着焦山农的尸体,在他昏迷之时,想来是半圆客栈弟子所为,不知从何处找来一副薄棺,把焦山农遗体放置在其中,面容依然是那么安祥慈爱,宛若生前一辈,辛正不知怎么想到经师傅樊纲责罚之时,焦师父陪着他深夜读陶朱经时的场景,还一章一节的讲解,他的见解虽然不及樊纲,然而熟读百家后,更能从一般人的思维去解读,连续七日如此。
林维递过了一片绢巾过来,原来辛正已经泪流满面,情不自禁时,最是愁肠千转。
辛正无言拭泪,洞中诸人见了也觉悲戚,外面寒风刺骨,不知何时已经下起雪来,这雪越下越大,似鹅毛漫天飞舞,远山已不能清晰看见,洞外奔进了一名半圆客栈弟子,对李百民报道,“焦大师的坟穴已经挖好了,李大哥。”
李百民见辛正这样也不敢多问,辛正叠齐了焦山农有些散乱的袖口,默默的举起棺盖,众人见他情形也不敢打扰,直倒棺盖盖上之时,辛正一声哀呼,便跌倒于地。
他毕竟是伤过心肺之人,又性喜忍耐加是功力深厚,常用功抵御情绪,越是如此越是伤已越重,这已经不是多少次。
待他醒来,洞中只留着林维和两个半圆客栈弟子守候,辛正见焦山农棺椁不在,知道已经拉起下葬,林维递过来一条白布,辛正感激地看了看她,见中衣衣襟上少了一块,明白林维是从哀襟撕下来的,有时恰是默默无语,却让人感同身受。
辛正顾不了那么多,半圆客栈弟子在前迎路,一路跑到山坳边上,路上已有许多积雪,一条小河边站着皇九子并许多人,辛正戴上孝布,奔到坟前,一块木碑上书着焦公之墓,一代大师葬身此处,天地白芒芒一片,怎不叫人伤痛。
一个半圆客栈弟子奔过来报道,发现有追兵前哨踪迹,众人即是一提心,辛正重重地磕了四个响头,一抹泪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一行人牵过马,直往南奔去,留下马行处在后面指着焦山农埋骨之所。
过了落樵山口,林维纵马前行几步,山上有人见了一声呼哨,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了许多人马,一看前面列着不少半圆客栈弟子,后面足有两千精兵,辛正心生一计,叫过李百民、辛月、秦逸之、林维四人一番嘱咐,四人领命,皇九子还要上前,已被辛正拦住,“殿下莫怪,此处须你为诱饵”
辛正一番打扮,把一身好衣撕开几道口子,抽出一把匕首,李百民等各领五百精兵藏于四周,不是据山就是据林,一眼倒是看不出些什么。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果然听见许多蹄声,黑压压一群追兵已不足五里远,辛正装作吴魏交界之处的口音,大咧咧的叫道,“对面兵爷,我乃是这落樵山的良民,无意抓了此人,你们可要追他。”
魏追兵的首领领着兵慢慢靠近了些,见果是大吴皇九子,“不错,你把他送与我,我保你做我属下副尉,想你能捉住他也是有些功夫,以后立了功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老子野惯了的,不爱做什么鸟官,老子只要金银,五百两足矣。”辛正粗着嗓子叫道。
皇九子隐些未忍得住,辛正装模作样拿着匕首押着自己,那边的军官出来追皇九子一行,身上如何带这许多银两,早听得不耐烦了,一声令下,已有十数人冲了上来,还未近前,已被辛正一把暗器飞出撂倒一片。
那军官气急,放箭又怕伤了这个大吴皇子,上面特意叫道,皇九子活着有用死了便只是具尸体,因此也不敢造次,自己一身武功,想来也不怕这个山村野汉,上前一步道,“你休伤他,若是好汉,与我赌一场如何?”
“赌便赌,老子生来便爱赌。”
皇九子想到辛正二十上下年纪,口口声声称自己是老子,而这副尉少说也有四十来岁年纪,好不容易混个副尉,还被辛正如此调侃。
“我与你打一场,你若赢了,便拿着我的腰牌领你的五百两金子去,你若输了,此人便归我。”那副尉叫道。
辛正正是求之不得,若他不这样提,自己的擒贼擒王之计倒无法计成了,于是大声叫道,“你这手下少说也有三四百人,他们皆可作证,你这当官的若输了可不能抵赖。”
魏国军中军牌便如同军士性命,只有战死才会被收走,以做记档,辛正了如指掌,看来此人倒是有些能耐,否则也不会如此托大,便点头应了。
那副尉果然只身前来,“你使什么兵器”,副尉说道。
“便这把兵器”,辛正举了举手中的匕首道,这把匕首长不足一尺,副尉用的却是一把大背刀,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更不必说这大背刀足有十二三斤重,那副尉急于求胜,恨不得一刀砍了辛正,也管不了什么兵器优劣,上前踏了个七星步,摆好仗势,“来吧。”
辛正松开皇九子,一个狐步三叠,已绕到副尉身后,副尉大吃一惊,连忙回刀,哪还来得及,匕首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只听四面一声发喊,林维、辛月等人所领的精兵并半圆客栈弟子上来团团围住追兵,这追兵主将被擒,又突然多自己数倍的人马围住,早已懵了。
秦逸之大叫一声“放下兵刃,脱掉外衣不杀。”
这群兵士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好按吩咐行事,辛正逼着副尉也脱下外衣,这外衣虽是棉衣却极轻便,想必是专为追兵所设,外加一斗篷,辛正命众人换上,却不杀一人,副尉还好,余下的追兵皆冻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