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两人相对而坐,别离只是上了一壶上好的庐山云雾,斟好茶就告退了,毕竟主子的事情,他还是不要参与的好,要是变成炮灰可没有知道给他收尸的啊!
两人之间隔着热气腾腾的茶盏,水雾缭缭,看着那一如既往的容颜,一如既往温和的目光,云绫箜突然间,就不生气了。
罢了,他还活着,就好。她还有机会报恩,也算不枉了。
“师父,可有何想说的?”
执起茶盏,云绫箜似笑非笑地看着歌泠月,如画眉目被晕染得如烟似幻,歌泠月的眸中极快地闪过一抹深色,若无其事般道,“当年,我不是故意的。”
“喀啦。”
这一声,十分清脆,脆得歌泠月皱了眉,看向云绫箜的手,因为过于用力,指尖都在微微泛白,茶杯被捏碎了,碎片有些掉落到桌上,有些刺在手心,血流如注。
茶水的热烫得云绫箜手掌红透,因为皮肤的白皙干净,这烫红看起来尤为严重。
歌泠月一下就将云绫箜的手拉到自己的面前,打开她的手掌,查看她的伤势。
云绫箜也极为顺从,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歌泠月。
歌泠月的眸中燃起怒意,极轻极细地用内力逼出碎片,尽量不对云绫箜的手造成再一次伤害。
那温柔仔细的样子,让云绫箜愣了神。
曾经,师父也是这么对她的,如今,师父也一样,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变的样子,似乎,只有她变了。
她变得不再单纯,变得嗜血残忍,每一次不是杀人就是盗宝,世界在她的眼里逐渐失去了颜色。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被她视为唯一亲人的师父,死在了她的手上。
师父是自己要去死的,但他要她亲手杀死他,为什么?他明知道她尊师重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就是把她往人生另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去逼。
云绫箜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却是缥缈悠远,像是在回忆着些什么,只是眼睛恰好对着他罢了。
歌泠月抬起眼来,对上那一双澄澈却带着迷茫的眼睛,俊美如月的脸庞上扬起了些微的笑意。从怀中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洒在了伤口上,似是生怕药粉所带来的疼痛会让云绫箜不适。
包扎好她的伤口,歌泠月问她,“疼吗?”云绫箜被唤回了神,眨了两下眼,“不疼。”
那可爱模样简直让歌泠月想将云绫箜搂在怀中好生亲热,却知道他这小徒弟绝对是个不忘事的主。
“这样的疼痛,哪及得上当初师父让我亲手杀了你的心痛呢?”
幽幽的一句话,让歌泠月苦笑不已,早知道这丫头会一直记到现在,当时就不用那样的方法了。
云绫箜并非心怡于歌泠月,只是她,太过于重情重义,师傅就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弑父之事,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出来的,只可惜,歌泠月偏偏要她这么做。
她口中的心痛,不过是违背了原则的痛,她是花顷,是一个领域的王者,为王的骄傲让她对于原则颇为看重,这一下破了原则,她的心里,不舒服是肯定的。
只是,不舒服了这么多年罢了。
如今看到歌泠月平安物业,她的心也渐渐回归正常。
“是师父错了可好?箜儿便莫要生气了。”歌泠月轻轻握住她的手,生怕弄着了她的伤口,造成二次撕裂。
云绫箜摇摇头,既然心中所牵挂之事已然落下,那么,就该聊聊别的了。
“师父,如今这三国虎视眈眈,师父怎的突然回来?”云绫箜用另一只手斟茶,漫不经心地询问着,眼里却闪过一抹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