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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无心的悲伤

试炼场上突然来了几名杂役打扮的大汉,他们将秦无心放了下来,却没有半点要将秦无心手上的绳也解开的意思。秦无心瘫坐在地上,他在努力让麻木的双腿恢复行走能力,但是这几名大汉根本没有耐心继续等候,一人直接揪着他的衣领,就这样拖动着,仿佛他们手中拖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条狗,一条他们根本不在乎生死的狗。

秦无心记不得一路上被拖了多久,也记不得双腿绊过多少次尖锐的石头,他只知道,双腿终于有了知觉,痛的知觉。

他的腿流淌着鲜血,脚上的草鞋早已不翼而飞,脚跟被磨去厚厚的一片肉,几乎见骨。

所幸,恶梦终于停止,他被拖到了林府正殿,尽管他不知道为何要来到这里,但很显然的是,接下来的事情绝对不是他想发生的。

他在正殿看到了很多人,林氏一族重要人物基本都在,慕容青书正站在林黛倩身边,靠得如此之近,非常近。

除此之外,他见到了他最想见的人,秦婉,他的母亲。

“吊了一晚,现在看起来精神还是不错的嘛”。

发话的是一名妇人,她坐在上首左位,与家主林雄为邻,她一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那淡粉轻脂之下依然可以窥见她年轻时的美貌。

她就是林雄之妻林黛倩兄妹的生母慕容姬,府中下人闲语中的‘母夜叉’。

“无心啊,你……”林雄正要说话,慕容姬插话打断。

“秦无心,你认不认罪!”。

林雄轻拍了大腿,把到口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沉默不语。

秦婉深知慕容姬的手段,生怕倔强的儿子出语惹怒慕容姬,于是抢先答话。

“夫人,无心他知错了,还望夫人看在我母子为林家尽心尽力的份上就放过他吧,他年纪还小”。

林雄于心不忍,他刚想站起求情,被慕容姬一个冷瞪下,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好一个年纪尚轻,都学会偷看女子洗澡了,当真了不得”。

秦婉跪在地上又前移两步,扣首。

“夫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我家无心绝不会是这样的人,无心,你赶紧给夫人解释一下呀”。

秦婉回头恳求的神情看着秦无心。

解释?如何解释?难道跟他们说,我是被设计陷害的,让那些人过来做证?他们会做证吗?会有人信吗?

秦无心最后以沉默回应秦婉,这一刻,秦婉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她捂住强忍着。

慕容姬满意地笑了笑。

“无话可说了吧?我林府能成为太原六大家族之一,除了实力上的优势,更重要的是府中纪律的严明,你虽然只是林府的雇佣,只要还在契约有效期内,你就是林府的下人,就要受林府家规的约束!既然犯了罪,就需要罚,你有何异意!”。

林府以往对下人最严厉的惩罚也就是一百大板,这一点秦无心是知道的,所以当秦婉想再替他求情之时被他拉住,他自信地朝母亲笑了笑,秦婉看着秦无心那淡然的笑容才发现,自己的儿子早已经不是当时的小孩子,他如今真的长大了。

林雄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秦无心的毫无畏惧,秦婉也没有像普通妇人那般啼哭,这一对母子,总是那样让人不可思议。

林雄的赞赏之色落在慕容姬眼中,她心微微愠恨,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对于她来说,捏死一只蚂蚁,仅仅只是翻手之间。

“来人,给我将秦无心拉下去,把他双腿打断!”。

慕容姬的这句话如惊天霹雳,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方式的惩罚,不仅是林雄秦婉等人觉得震惊,连林府兄妹甚至是外人角色的慕容青书也觉得无比惊讶。

慕容姬仿佛觉得众人震惊的程度不够,她中途又改变主意了。

“不,我改变主意了”。

众人如释重负,那样的惩罚太严酷了,不仅是林府至今从无的先例,就算在朝廷,恐怕也没有人会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来人,给我把他双眼挖了!”。

林雄离慕容姬最近,他听到这一句话时,仿佛以为自己听错,惊愕地看着慕容姬,不仅是他,在场所有人都错愕了。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动手呀,是不是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慕容姬愤怒地站起,指着几名杂役怒道。

林雄这下坐不住,他也不管旁边这母老虎究竟会不会生气,他必须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在这林府中,他才是真正的家主,平日里慕容姬小打小闹只要不搞出人命他也是一只眼睁一只眼闭,今日情况不同,要是这事传出去,说他林府对一名小孩下如此重的手,不仅家族中的那些老头们不同意,就连其它五大家族也会趁机打击林府,这对林府甚至对他来说,无疑是最致命的事情。

“胡闹!”林雄拍桌大怒。

慕容姬显然不知道林雄会因此发怒,所以当林雄拍桌而立时也把她吓了一跳。她看着林雄那八字须,看着他那满脸的怒容,她想起林雄这般失态的情绪是从没有过的事情,这时,她想起府中的流言,她也在怀疑,这秦无心难道真是林雄跟秦婉的野种?否则他何以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要维护?想到这里,她的心开始发酸,开始难受,开始又怒又痛。

“你说!这野种是不是你跟这狐狸精所生的!”慕容姬也拍桌而起,继而嚎哭。

林雄听到这句话脑袋轰地一下炸成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出,极重声誉的他自然不能任由这样的无稽之谈继续下去,否则他极可能因此而丢了家主之位。

“你发什么疯?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来人,把无心跟秦婉先带下去”林雄气愤地摆了摆手。

“慢着!今天你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说清楚,这狐狸精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慕容姬腾地站起,她匆匆走到秦婉身边指着秦婉步步紧逼道。

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这个时候,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打了个问号,难道真如慕容姬所言,这秦家母子当真与林雄有关?此时,他们看林雄的目光多了些意味。

林雄忍无可忍,但是他又没有别的法子,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第一,慕容姬的娘家是同为太原城六大家族之一的慕容府,第二,孩子们都在场,他总不可能写封休书就决定妻子的去留,可是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这场闹剧便永远不会停止,既然惹不起,躲?总是可以的。

他哼然拂袖,大脚流星正往大门走去,这个时候慕容姬突然从一名杂役手中夺出一把利剑,就这么架在秦婉的脖子上。

“你走呀,只要你出了这门口,这对母子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林雄回了过头,他惊诧地看着这位多年共度风雨的妻子,突然觉得陌生了起来。终究,他还是妥协了,事情已经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局面。

一场跌宕的情节徐徐开展,但是当这把剑架在秦婉的脖子上时,它似乎触到了某个人的逆鳞。

有些人他沉默不代表他懦弱,有些人他不争不代表他就是块软骨头,这些人他们有着自己的底限,一旦超过这道底限,那么他们将会跳出来反抗,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秦婉本来昨夜跪了一晚,再加上为了儿子的事情操心至今,如今又被蒙上不白之冤,这种种事情一下压在她身上,再坚强的她,也难以承受,终于,她旧病复发,心脏的剧痛使她昏阙过去。

慕容姬见秦婉倒了下去,她轻蔑一笑。

“假装晕倒,哼,这戏倒是演得不错!”。

慕容姬一把扯住倒地的秦婉长发,正要拧起来,忽然,一只小手伸了出来紧紧扣住自己手腕,她惊讶地朝小手的主人望去,她想怒喝,她想抓狂,她想……

当她看到那双通红的双眸时,她心里打了个颤,那不是人类的眼睛,绝不是!那是魔鬼,不!那是地狱的魔王!

被抓住的手腕突兀地感觉一股热流传来,它像燃烧着自己。

慕容姬拼命挣扎,但是小手的力量变得好强大,无论她怎么挣脱,依然松不得半分,这一刻,她的内心有些恐惧,她慌了,她开始恐惧地喊叫、哭泣。

林雄第一个发现异常,他用力推开小手的主人秦无心,一下把慕容姬拉了过来,他有些愤怒,但是当他目光注视到秦无心之时,他也慌了。

秦无心他神情很平静很平静,没有一丝波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是一个死人才会有的面容。

最可怕的是他那双眼睛,那根本不能叫眼睛,那简直就是两团火,那是魔鬼才能拥有的双瞳,居然出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类身上。

“无心,无心!”林雄高喝,他认为无心是着了魔,但是无心依然不为所动,随着无心身体皮肤开始泛着异样的赤色,林雄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即将来临。

“大家赶紧退下,赶紧!”。

虽然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听林雄的话总归是没错的,一下子,所有人都离秦无心远远的,他们的眼神,就如同打量着一头怪兽。

秦无心并没有真的没成什么怪兽或者变身什么的,他只是轻轻将秦婉抱着,一步一步往回家的路走去。

心细的林雄发现,秦无心刚才所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模糊而焦黑的脚印,他突然觉得,如果秦无心真的失控,或者就算是自己也没把握将其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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