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乾此时已经在去往黑山的路上,他心内对那李艾华并没有半点怜悯。若不是他修为大增,李艾华杀他的时候恐怕丝毫不会顾念旧情。一千个品质恶劣的奴才,也比不上一个忠诚的朋友。方乾之所以特意回外门一趟,便是担心自己去后王浩的安危。如今心事已了,再无牵挂。
依照路引,屿山向北八百里,便是黑山所在。方乾微一提气,不紧不慢地飞掠前进。储物袋内的霜华剑,亦有飞行之能,速度起码快上一倍有余,但方乾不准备使用。这一路荒无人烟,霜华剑太过招摇,方乾可不想因此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路向北,植被越来越少,放眼尽是漆黑如墨的起伏山地,荒凉空寂。
方乾暗生戒心,刻意放慢了脚步,保持灵力充沛。日暮之时,终于看到一座光秃秃的黑色小山,正是黑山无疑。这半日的行程,方乾硬是花了一整个白天才到。
小山周围,一片巨石筑就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多年来逐渐修建增补,便是屿山弟子在此的休息饮食之所。其中一些石屋内隐约有青烟溢出,应该是一些简易炼器坊。
当中一间巨大的房间内,一个二十余许,背负长剑的白袍男子正襟危坐,说起来还算是方乾的旧识,正是当日屿山城降雨之时的内门弟子赵云海。
赵云海验过方乾的身份铭牌后,随手掷还,淡淡道:“方师弟年纪不大,不想却是个犯事的积年。前日屿山城一别,这才月余时间,竟再次相逢。此处执事长老不在,赵某代行职责,既是来此受罚,还是莫要再生事端为好,否则大家脸上不好看。门外石屋,随便找一间先住下吧,若没有其他事,明日辰时,来此报道。”
方乾观他神色,不知喜怒,也不多言,自去寻了一间空屋住下。也不去管屋外嘈杂,取出那《炼器总纲》,研读起来。原来这炼器总纲,内容博大,尽是各种材料的介绍及一些炼器基础知识。光是那炼器材料,都不下数千种,方乾足用了两个时辰,方才略略通读一遍。
这玄铜便是炼器的一种基础材料,仅仅炼制一把普通飞剑需要的玄铜价值,便需数十块下品灵石,再加上其他材料的花费,便远远超过一百下品灵石了。怪不得炼器一脉凋零了,这么多的灵石投入进去,若是炼制出的飞剑连下品符器的品阶都没达到,便只能作为入门弟子的随身飞剑,在执事堂换取十来颗下品灵石。
方乾心中却另有打算,自己丹田内的莲台火焰,来历不明,却能轻松将巨石化为灰烬,他隐隐觉得这火焰或可用来炼器。是以他听说要来此挖矿,便向张桐索要这炼器的功法。
这《炼器总纲》略一熟悉之后,方乾便拿出那本《铭文秘典》,见其首赫然写道:“上古之时,洪灾泛滥,十室九湮,禹帝承天命治水。取九天精铁,作如意金箍棒,以测江海深浅。其上铭文十万八千道,以增其威能……”
铭文可以是图像、文字,甚至无形无迹,全看施法者修为深浅决定,可以用来增加法宝威能,譬如飞剑一类的,定然是要施加锋锐、迅敏类的铭文;刀类法宝则可以施加气势、猛烈类的铭文。相传上古时期,各类高等铭文心法不计其数,甚至有以一化万的铭文,譬如那禹帝所制的如意金箍棒,便能分身千万,天雷地火皆不能损得分毫,实乃至刚至猛的法宝。不过这等高阶铭文大多失传已久,类似大小变幻之类的铭文却是流传至今,应用广泛,譬如那赵云海的一柄飞剑,便能化作数丈长短。只是若想再增大些许,却已不能。
方乾花了数个时辰熟悉这两部功法,已是月上中天。刚刚奔走了八百余里也耗费了他很多灵力,在修习了几遍五行气劲之后,便进入入定状态。
辰时,方乾如约来到执事大厅。里面已经有数名跟他一样的新来者,修为三至五层不等。赵云海给每人分发了一柄鹤嘴锄和一道木符。道:“这木符内记载的是此地的一些规矩,大家莫要违反。另外你们每日需要缴纳十斤玄铜矿石,若是完不成,你们在这里服役的时间恐怕要增加了,并且宗门所发放的月例也会扣除。此事木符内均有记载,诸位可以将灵力输入木符,便可查看了,莫要以为是执事长老不在,我有意刁难你等。”
说完,便有记事弟子带领他们进入矿区。矿区内尽是青黑色的山体,数十年来已经被无数弟子挖出了许多长宽不等的沟渠,蜿蜒曲折,宛如迷宫。那记事弟子说道:“你们可以自行寻找地方挖矿,只要能在日落之前挖出十斤玄铜矿即可。你们手中的木符除了记载着这里的一些规矩外,还可以储存少许东西,虽然不多,数百斤还是可以装得下的。木符的材质和铭文等阶不高,有效期只有一个月,每月你们可以去执事大厅重新换取木符。日落之后,执事大厅外自然有记事弟子清点你们的任务完成情况,诸位好自为之。”
众人各自散开寻了处位置挖了起来,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
方乾昨夜刚修习过炼器和铭文功法,此时略一端详手中的鹤嘴锄,发现上面竟然有数道铭文。略一思索,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魁梧少年正在奋力挥锄,便不紧不慢地走到近前,依样挖了起来。
这青石看起来纹理粗糙,并不结实。他一锄下去,感觉双臂一麻,锄尖处竟然泛起数点火花,仅仅只带起指头大小一块青石。方乾心里虽然早有预备,但这青石的坚硬程度还是大出意料。他略一思索,运转六成灵力,再次挥了一锄,锄尖处隐隐泛起一层光晕,这次果然大为不同,锄柄上传来的手感扎实沉重,一块碗口大的青黑石块“哗啦”滚落。